當雪莉爾換上了衣裙站立在米基麵前,她低垂著眉眼,注意到少年秀氣的手指如蜜蜂振翅般地顫抖。
他的腳往前一步,雪莉爾提起十分精神往後退一步,燈光將他朝自己伸出手臂的動作投映在地上,那隻手幾乎離她的臉隻有一公分的距離停住了。
許是她在換上這件衣服的要求上並未反抗,被稍許滿足的米基壓住了內心被抵觸的慍怒,將快速手放了下去。
他轉身往書桌旁走去,雪莉爾才感覺自己能鬆上一口氣。
但很快——
抽屜被拉開,少年從裡麵拿出了一個小物件後,目標明確地朝著雪莉爾走來。
雪莉爾一抬頭,發現他放大的瞳孔裡滿滿的躍躍欲試,和他母親相似的花瓣唇一張一合,他命令道:“雪莉爾,把臉抬起來。”
少年抬起了手,雪莉爾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在她認為即將迎接地是一柄割斷她喉嚨的利刃時,少年漂亮的手掌裡卻露出一支外表精致的口紅,他緩緩擰開蓋子,左手製住她的下頜,將如血鮮豔的口紅塗抹在她的嘴唇上。
他的手甚至沒有抖過,在雪莉爾的嘴唇上簡單地勾勒了兩筆,隨即滿意地點點頭。
他似乎早已做過上百次這樣的事情,被他藏在床底下的玩偶就是最好的證明。從誇張的大嘴巴到現在……雪莉爾是他最完美的一幅作品。
她成了米基的大型玩偶,雪莉爾擁有比他所有玩偶都漂亮的容貌,皮膚下流動著滾燙的血液,她不需要手動就能做出米基想要的動作。如果不是伯爵待在家中,或許他早早就將雪莉爾鎖在他的衣櫥裡,每日欣賞。
對於米基這樣的行為,雪莉爾恨不得立刻從這裡跑掉,跑的越遠越好。
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伯爵夫人將管家喊過去商討:“穆爾,米基的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了……我原本以為隻要讓那個孩子控製住他的壞脾氣,現在卻變成了這樣……他是未來的繼承人,現在卻沉迷於女孩的娃娃遊戲,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您想怎麼做呢?”男人低聲詢問。
“我說過隻有我們兩個在的時候不用稱呼我為夫人,”伯爵夫人嗔怪一句,“表兄,這件事不能讓伯爵知曉。”
“那……”穆爾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被伯爵夫人立刻打斷,“還沒有這麼嚴重,容我再想想……”
她倚靠在椅子扶手上,話裡儘顯優柔寡斷:“再過一段時間吧,如果米基還是這樣的狀況,再把她送遠些地方去。”
雪莉爾並不知道還有人在算計著她,忍耐了米基兩天,終於有一天傍晚她在廚房再次看到了亨利。
兩人的視線在交接的一刹那立馬挪開,畢生的演技都花在這一刻,在其他人眼裡,並未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端倪。
找了個借口湊在一塊兒,雪莉爾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離開這裡,抓著亨利的手急促地壓低聲音詢問:“我再也等不了了,亨利,你想出辦法了嗎?”
亨利往後瞥了一眼,悄聲低語:“我叔叔這次還送了畫過來,就裝在那個木箱子裡……我來之前比劃了一下,你應該能鑽進去……不過你得先騙過這裡的仆人才好。”
雪莉爾連連點頭,隻要能逃出去那就好。
在快要將貨搬完時,卡瑞達正在花園旁和男人結賬,雪莉爾用冷水洗了把臉,跑到卡瑞達身旁撒謊說自己身體不舒服。當溫暖的手掌貼在她冰涼的臉上時,卡瑞達立刻讓她回房休息。雪莉爾咬著下唇,望著對她不錯的女仆長沉默了兩秒,轉身跑回了房間。
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雪莉爾把衣服綁成人形塞到了她的被子,假裝成她的模樣後她換上了自己來的時候那身灰撲撲的衣裙,借著對各個女仆的動態了解,她貓著腰跑到了亨利的旁邊。
少年站起身擋住她的身影,因為貨物已經搬完,這裡並沒有人關注一個孩子的動向。
雪莉爾抱著自己的膝蓋鑽機了木箱裡,她的心跳很快,對這次的逃跑計劃並沒有很充足的信心:“亨利,我們應該能成功吧?”
十歲的少年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遠比雪莉爾更緊張,目光不停地掃視著四周任何有人可能出現的地方,語速極快地回答她:“會的。”
發現女仆長往回走,亨利立刻蓋上了箱子,用薄布虛虛掩著木箱一角,擔心自己的表情會暴露出什麼,目光索性看向了彆處。
“那下周我們再來,”男人和卡瑞達定下了時間,心滿意足地拍著口袋裡的錢,心情很好地揮揮手拉住了那頭老驢,“回去了。”
亨利緊張地瞥了一眼卡瑞達,那位豐腴的女仆長察覺到他的目光也回望了過來,他反應很大地磕在了板車一角,毫無疑問又被叔叔念叨了兩句仔細些。
他感受到身後卡瑞達的目光似乎還未移開,背脊僵硬著,心臟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一步兩步……
他們離莊園的大門越來越近,而看到門口壯碩的守衛,亨利緊張地大口吞咽著唾沫,雙腳發軟,隻能倚靠在板車上才能正常的行走。
如果被發現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對於亨利來說是一場極大的冒險,但他曾經獲得過雪莉爾的幫助,少年們胸腔裡的那顆心或多或少還良知未泯,勇氣就像點燃的焰火,在某一時刻它會在空中自由地綻放,那樣的無畏。
他們站在了大門前,守衛並未像從前那樣直接放他們離開,或許是因為那個木箱過於突兀,他吩咐著將木箱打開,檢查看看裡麵是否藏匿著伯爵家的東西。
這句話無疑是對他們道德的蔑視,而對於窮人,即使再憤怒,也無法在富人的地界裡改變結果。
亨利看著他叔叔氣憤不已地就要打開木箱以證清白,他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身體裡就像注入了水泥,亨利變得僵硬無法動彈,對於即將出現的可怕後果選擇閉上了眼睛。
在木箱裡的雪莉爾自然也聽到了外麵的交談,如果她被發現的話……迎接她的結果,她甚至都不敢想象。
就像管家恐嚇她說的那些話一樣,他們可以隨意處置她。
在雪莉爾的認知中,最可怕的後果無異於夢境裡的自己被做成標本放進衣櫥裡。
潛意識裡,雪莉爾夢境裡的貴族少爺和米基是劃上了等號的。
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