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厭行的冷淡並沒有讓林檀有多落差,她在經曆一世後知曉林厭行的血是她的藥後也是抱著報恩才做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並不求他回報。
隻是有些詫異他今日的態度太明顯了些,希望不是自己得罪了他才好。
被念叨的林厭行踏入了福壽堂,此時也有不少買藥的人在大堂裡,他朝正在算賬的掌櫃頷首,獨自去了後院。
有人瞥見了離去的瘦削身影不由得好奇問起藥鋪掌櫃:“那少年是哪座府上的貴客?”
這麼直接往後院走的可不像他們這類普通的顧客。
掌櫃搖頭:“他是來送藥材的。”
雖身上的料子有些舊了,但相比於普通的百姓而言還是好上許多。特彆是模樣……
長得是真打眼。
聽掌櫃這麼一說其他人也沒了打聽的心思。
後院的屋內小童正踩在碾子上將曬乾的藥材碾碎,颯颯聲響中,林厭行繞到內室擰開了桌上的硯台,地下赫然出現一道黑黝黝的小口。
手端燭台,少年手握寬袖一步步往下走。
光所及的地方,原本黑黢黢的暗室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是有什麼東西往黑暗裡躲藏。
林厭行仿若並未察覺般抬起眼眸,燭火在烏黑瞳孔裡跳躍,又被一池幽潭儘數吞沒。
“七星閣要拍賣的東西可是查清楚了?”
少年依舊是溫和的,嗓音如春風拂麵般溫煦,在這空蕩蕩的暗室裡輕輕回蕩。
片刻後漆黑角落裡響起一道嘶啞的喘-息:“第五件為回靈丹,可凝聚天地靈氣為自身所用,但價值不菲。”
若是讓魔用了,也能遮掩自身的魔氣一二。
修長手指虛虛籠罩在燭火上,少年的麵龐在溫黃燭光下愈發柔和。他探出兩指突兀地捏滅了燭心上的火苗,暗室恢複了黑暗。
林厭行輕笑:“我何時說過要給錢?”
話說綠蓉將當來的錢遞給林檀後,兩人匆匆往馬車的方向趕去,她還得回去收拾一番帶上銀票再同花丘之彙合,時間算起來也不寬裕。
胸口跳的很快,做賊似的林檀剛繞到馬匹旁眼尖地瞥見青衣一角,腳步瞬間頓住。
帷帽慢慢揚起,隔著半透明的紗對上了青年冰霜眼眸,他略偏過頭肯定般地喊出名字:“檀兒。”
綠蓉站在一旁有些抖。
若是被大公子發現小姐過來賣頭麵的事,她肯定是要被訓的。
林檀鎮定下來向他行禮,如往常般喊他:“大哥哥好巧,你也在這裡。”
餘光卻忍不住打量著他,麵前三人神色凝重似是查得不太順利,如今應該沒時間來管她的事,想到這裡林檀心裡多了一絲希冀。
旁邊的璩蘇搓了搓胳膊,還未從被封住的胡娘寢間瞧見的那一幕中回過神來,他原本還想好好吐槽一番那魔物口味太重,竟然將花娘的皮如衣裳般掛在衣櫃中,但瞥見林六娘嬌弱纖薄的身子又咽了下去。
小娘子本就病懨懨的,可不能嚇著她。
好在林雲顧沒時間多問她做的事,在花樓裡走了一遭,又瞥見不遠處刻有林府印記的馬車,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林檀,一問馬夫果然還真是。
如今不知魔物蹤跡,又親眼瞧見剝皮的殘忍一幕,到底不放心她獨自一人。
好在還沒等他去尋人林檀自己已經回來了。
“近日不要出府了,不安全。”林檀身子不好,林雲顧待她溫聲細語,又扶著她上了馬車。
等馬車離去林雲顧才回頭,麵如寒霜:“胡娘的人皮上沾的血尚且新鮮,昨夜怕是有人遭難。”
可惜還未發現是誰。
耿蘭眉間多了幾分憂愁:“它喜歡花娘的皮,今夜許是還會用花娘的樣子吃人。”
璩蘇認可地點點頭:“那我們甕中捉鱉?”
因不知道下一個人是誰,他們尋到的唯一線索最好是蹲守在胡娘寢間等魔物出現。
林雲顧不喜歡將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他目光一凝:“今日我在花樓守著,你們在義莊盯著,若有異動立刻傳信。”
耿蘭還想說什麼,望著青年眉間的刻痕最後也沒說出口。
林檀匆匆忙忙趕了回去,換上了綠蓉的衣裳,又將銀票都塞在自己的衣服裡,趁著綠蓉和廚娘嘮嗑的時候溜出去了。
這次出門她不能坐馬車,容易被發現。
全靠兩條腿走過去也著實廢了她不少力氣,她不敢走太快怕身體扛不住廢在路上,又擔心花丘之等她太久,心中焦急倒是讓她提前趕到了福壽堂。
好在花丘之已經在那裡等了,他隨意買了些生津止渴的小丸,瞥見門外匆匆趕來的纖細身影倒是愣了一下。
林檀本就纖瘦,綠蓉的衣裳對她而言大了一些,淺綠短襖,為了防止下裙掉落腰間係的緊緊的,掐出一段細腰。
她也瞧見花丘之了,客氣地朝他笑了笑。
七星閣離藥鋪還有一些距離,花丘之邀林檀坐馬車過去,她也擔心碰上熟人點頭應下。
林厭行走出福壽堂時正瞧見綠襖裙的少女踩上馬車,他垂下眼眸望向彆處,餘光裡瞥見小娘子繡鞋上的柿子球——
倒是眼熟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