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朝所提到過的那些植物,蘭斯都曾悄悄找人查過。
碧月草是有,不過那是人類聯邦的說法,星際上的流通叫法是埃洛瑟花——意為永不綻放的花朵。人們總愛用花來表述感情,這株花,同樣也象征著永遠不會到來的愛情。
沒有人見過埃洛瑟花的盛開,更遑論知道讓它開放的方法了。但聞朝知道。
他不僅讓蘭斯看到了那株花的盛開,甚至還指出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珍貴種類——金蕊碧月草。整個星網之上,都沒有關於這個名字的記載。
沒有人認識的奇花異草,聞朝卻能夠準確地說出它們的名字,並且對習性功效說得頭頭是道。
被彆人當作充數的放在拍賣會上的拍品,聞朝卻能夠奇異地用另一種植物改變它的成熟區間,從而使藥植的作用達到最大化。
這根本不是一個從小生長在蟲族首都星的雄蟲所能夠擁有的見識,哪怕他曾外出遊曆星際兩年也不可能——
更何況算算時間,費迪南德家第一次推出有關治療精神力的獨家藥劑之時,聞朝根本隻是離家將近一年而已。
如果隻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讓一隻對此毫無研究的雄蟲越過星際那麼多的煉藥大師,以幾種高效而無副作用的精神力穩定劑獨步星際,那大師們可以原地找塊豆腐撞死了。
因為太丟人了!
而聞朝身上的疑點,也遠遠不止於此。
明明等級倒退,卻擁有比任何雄蟲都強大的精神力。
明明從前對洛林一副癡心不改的樣子,卻在重逢之時,差點沒認出來對方是誰——仿佛那是個隻知道名字的人,而他才剛剛把名字同人臉對上號一樣。
還有那與從前大相徑庭的性格,詭異卻與他本身氣質分外貼合的穿衣風格……
當著蘭斯的麵,聞朝從不避諱什麼,仿佛他本身就是如此一樣——當然,也從不解釋什麼。
所以縱然蘭斯對此有疑惑,也隻默默藏在心中。
為什麼要問那麼多呢?此刻聞朝就在他的身邊,而他也確定對方絕不會輕易離去,這就足夠了。
畢竟,他已經收到了一株正在緩緩綻放的埃洛瑟花。
注定永遠不會到來的愛情,也會因他們而改變。
蘭斯微微低垂著頭,銀色的發絲自耳邊一縷縷散落,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雙眼輕闔,溫柔的笑霎時自唇角綻放,竟襯得他麵部的肌膚都泛起一層微光——
就像雪原之上,一株蘭花緩緩舒展開瑩潤的花瓣,露出了其中藏匿在其中的花蕊,那竟是宛如驕陽一般的金黃。
聞朝失神了片刻,心中不斷洶湧著不明的情緒。而後他抬起手,近乎溫柔地用手指撚起那幾縷垂落的發絲,將其重新彆在蘭斯的耳後。
溫熱的指腹擦過耳垂,驚起一片熱意。
“今天我走的時候,你好像有些不高興?”聞朝輕聲問道。
其實那時蘭斯麵上也是帶著笑意的,但那樣的笑意可以糊弄外人,比如那個種植技藝十分出色的頂級花匠,還有多年不曾見過蘭斯的管家艾德文。但聞朝卻敏感地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同——
他曾見過蘭斯真正笑起來所透露出的那種愉悅和耀眼,自然不會蠢到察覺不出蘭斯此刻的情緒。
但隨著艙門緩緩合上,聞朝便隻得自己獨自琢磨起來——倒也不是獨自,或許,可以算上一直將分身程序藏在他隨身光腦之中的羅伯特。
“小主人,或許二殿下是在對您的離開感到不舍。”羅伯特謹慎地回答道。
聞朝麵露不解,來回不過一頓飯的功夫,這樣也會不舍嗎?
羅伯特嗬嗬一笑,給出了另一個任聞朝如何想也想不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