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2 / 2)

“為師視你為己出,如今塵緣已了,這些黃白身外之物自然也用不上,你拿去置辦家當,娶夫生子,過市井生活。”

檀木盒中裝著一疊契根銀票,這裡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全部家當。

顧臻還想再勸,隻見男子搖搖頭,他遁入空門的想法由來已久,如今唯一的塵願已經了卻,餘生隻想青燈古佛相伴,再不過問江湖糾紛。

又是幾日後,顧臻拜彆師父,啟程汴京。

顧蓁的房子在東水門內的一處甜水巷裡,當初據牙婆所說,這所宅子的原主人本是城內一家富商所居,兒子嫁到長安,富商愛子如命,深覺長安山高水遠,兒子不適,今後難得再見,索性賣了汴京宅子,將生意做到長安去。

宅子不大,采光極好,內外通透,設施齊全,宅子背後汴河經過,每當深秋時節,汴河猛漲,碧波萬頃,猶如銀龍翻滾,蘆花似雪,素有汴水秋聲的美稱,那時各地旅人紛紛前來觀看,好不熱鬨。

宅子不遠處還有塊耕地,顧蓁也一並買了下來。

她回到家,換了粗布衣裳,給馬喂了些糧草,打了盆井水,將劍擺在桌上,仔仔細細地擦拭一遍,又將其放入了箱子裡,上了鎖。

此時春光燦爛,不知何處來的野貓正窩在青瓦房簷上小憩。

一道輕微的碎裂聲傳來,顧臻神色微凜,抬頭向院牆處看去。

——

早晨吃朝食時,沈輕語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柳月生。

他今日起了個大早,趁著沈母還未上衙,從她那兒了解到當今官家已經年逾六十,膝下六女四子,鳳君是官家第三任正夫,太女正是這位鳳君的女兒,如今已二十又四。

而且聽沈母所說,當今太女還未曾娶夫,那這樣看來,柳月生要麼是在來沈家之前就跟太女有瓜葛,要麼就是在將來嫁給太女。

但不管怎麼說,這麼大號人物住在沈家,雖不至於當佛供起來,但也是要處好關係的,沈輕語決定以後多在柳月生麵前刷存在感,適度示好,不能表現得太過於殷切,倒叫人生出反感。

沈輕語是妥妥的社牛,他相信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他平日裡都樂嗬嗬的。

“月生哥,員外那邊的宴席應是完了吧,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麼?”沈輕語笑臉盈盈地看著他。

柳月生將拿起手帕擦擦嘴,看著女兒道:“眼看著就要到清明,我想帶著欣欣回趟揚州,去給我滴......”他立馬改口,“我的妻主,女兒的娘祭拜燒香。”

沈輕語試探道:“她娘也是揚州人麼?”

柳月生模糊地嗯了一聲,隨即解釋道:“這三年都未曾回去,之前是因為欣欣還太小,舟車勞頓辛苦,現在她大了些,自然得回去拜見娘親。”

沈輕語知道他在說假話,但也陪著他演戲。

“那你便坐商船走水路,約莫二十來天就能到,能趕上清明。隻是這一路都在船上生活,你得多備些舟車丸,其他藥物也都準備著,出門在外呀,就怕身子不爽利。”沈父倒是真心實意地提建議。

柳月生此次回揚州,祭拜的是他爹,當初他隨太女到京城裡來,除了對她情根深種,還有就是父親去世,他已是孑然一身,去哪裡都無妨。

他假死後不敢回揚州,就是怕她尋到家中,後來懷孕生子,三年過去,想必一切都已成過眼雲煙。

待吃完朝食,沈輕語連忙攔住杜仲,借詢問姐夫身子事宜與她對視,杜仲的人生高光在他腦海裡呈現了出來:

杜氏醫館門口掛著一條豎長的招幌,上麵寫著“專治兒郎”,醫館是三進院落,青磚黛瓦,出入都是清一色的郎君,隻見進去的人麵上愁雲密布,出來的人卻是喜笑顏開,每人都讚歎著杜大夫妙手回春,醫術高明。

杜仲在藥材房裡,隻見她閉上眼片刻,四周的景象就驟然發生了變化。

一汪清澈無比的池水,水麵上有一層朦朧薄霧,四周是綠茵樹叢,一旁有個小木屋。杜仲往屋子裡走去,裡頭的木架上擺著一排排名貴藥材跟孤本醫書,其間還有個小箱子形狀的東西,一打開裡頭便冒著森森冷氣,裡頭裝著藥丸和醫用工具等。

“若是無旁的事,我便去醫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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