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三十春(十一)(1 / 2)

“聽說了嗎?昨晚菩提廟……”

深秋的午後,仍舊是那間碼頭附近的客棧。

大堂裡擠擠攘攘地坐著站著滿滿都是人,外麵街道上也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如出一轍地憤慨和激動熱烈議論著什麼。

“全都吊死在廟前,巨鯨幫的幫主也死在家裡……”

“我早就覺得他們巨鯨幫有古怪……”

今日本該是舉辦廟會的時候,但一大清早就發生了一件大事,菩提廟前竟然吊了一排的屍體,這可引起了軒然大波。

起初大家以為是來了什麼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魔,但很快大街上突然到處飄滿了一張張寫滿字的白紙。

有識字的就看到上麵寫著巨鯨幫自新幫主麥鯨上任以來借著船運和廟會的遮掩拐賣良家婦女。

不僅如此,還時常將來往有錢的客商拋入海中行搶劫之事,實在太過傷天害理,罪名累累,可謂罄竹難書,頓時引起眾怒。

前者固然令人憤慨,但後者尤其令人心驚膽戰。

兩廣地區的無論做生意還是出門誰不坐船,想想萬一自己就成了那被宰的冤大頭,到時真是屍沉大海天不靈地不靈了。

紙上寫的證據清清楚楚,去查證後確鑿無疑。

但等幾個當地的富商糾集了大量當地的壯丁前去巨鯨幫的地盤討說法卻發現包括幫主麥鯨在內的幫內幾個主事的都已經死了。

倒沒被吊在門前,但屍體四肢都被折斷擺成了跪在地上的姿勢,顯而易見是為他們犯下的孽債贖罪。

雖有些觸目驚心但這顯然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不過不等人為此奔走相告,城內突然開始戒嚴,元兵紛紛上街搜捕。

原來昨晚上當地的元人知府也死在了家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貓膩,巨鯨幫一個江湖幫派哪怕勢力再大又怎麼能一手遮天,如今看來隻怕是勾結上了這元人知府。

儘管元人那邊下令不準再討論此事,但這種事哪裡是能說禁就能禁的,他們越諱莫如深反而越叫人覺得他們有鬼。

在一眾竊竊私語的人群裡,坐在大堂角落裡的方豔青和楊逍並不算起眼,楊逍感興趣地聽著周圍人談話的模樣完美融入其中。

兩人態度都淡然自若地仿佛事不關己。

但事實當然不是這樣,菩提廟和巨鯨幫的人是楊逍殺的,巨鯨幫的幫主和主事是他和方豔青一起殺的,元人是張鬆溪殺的。

救下的姑娘們是楊逍安排明教的人去安頓的,而那些滿城飄散的寫滿證據的紙是方豔青出的主意,證據是他們三人搜集的。

其中花費的錢財都來自巨鯨幫的臟款。

一晚上乾了那麼多事根本沒有睡覺的時間,後來趁著天亮回到房間又警惕著外麵的反應同樣不能放下心入眠。

兩個人雖然看著不顯,但還是有些疲倦的,如今確定元人那邊是查不到這邊了,直到這時才不動聲色地回房去休息了。

*

天色朦朧昏暗,赤紅的夕陽搖搖欲墜地西垂,掙紮著將最後一縷遮陽穿過窗戶上開地一點縫隙灑在客棧房間內的床上。

陽光落在臉上帶來灼熱刺眼的感覺,恰好身旁又有了動靜,方豔青平日裡便睡地淺這種時候自然更加警醒。

立刻就睜開了眼,轉頭和睡在她身旁的人對上了視線。

那是個才十三歲大的少女,嬌弱秀美的瓜子臉龐,柳眉杏眼,似是因為她的突然轉頭而受驚一雙哭地紅彤彤的杏眸越發濕漉漉。

看著像隻小兔子,又像林間的小鹿。

方豔青從前從沒遇見過這般膽小害羞的女孩兒,再加之知曉她此前不幸被拐賣的遭遇,看著她清冷的玉麵不由一再儘量溫柔。

“你醒了?彆怕,現在已經安全了。”

這個名叫胡青羊的少女就是最開始那用音律敲擊木箱引起他們注意的人,昨夜方豔青把她和其他人一起從菩提廟裡救出。

本來是該一起交給明教那邊的人安置的,但她的身份有些特彆,她的兄長胡青牛和楊逍同是明教中人,且和他有些交情。

再加之胡青羊實在膽小,似乎因為是方豔青把她救出的緣故一直怯生生地隻肯待在她身邊,其他人一接近就怕地直掉眼淚。

如此方豔青就將她帶在了身邊,到時由楊逍將她送回去。

或許是因為一路擔驚受怕,路上還被灌了迷藥,儘管因為自小學習醫術常常試藥的緣故胡青羊沒像其他人昏過去得以傳遞信息。

但昨夜被救出來回到客棧後,她便再撐不住一覺睡到了現在,方豔青本以為她醒來後定又是好一番驚魂未定需要好生撫慰。

不曾想聽到她的聲音,胡青羊隻是將巴掌大的小臉往被子裡埋了埋隻露出一雙淚汪汪的杏眸有些呆呆地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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