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三十春(十)(1 / 2)

第二日清早。

行駛了兩天兩夜的海船終於在廣東碼頭靠岸,方豔青和楊逍順著人流從船上走了下來,並沒有刻意在船上逗留。

碼頭上每日都有無數的船靠岸,載著人來往大海兩岸,因此周圍自然比其他地方都繁華許多,坐落了許久供人落腳的客棧酒樓。

方豔青和楊逍沒離開去城中心,而是就近在旁邊的一家客棧並選了兩間臨窗便可看到碼頭情況的房間住下。

載他們來的巨鯨幫的船依然停在那兒,並未立即返航。

其他地方來的船也是如此,他們或許是要補寄一番船上的物資或者再載一船客人回航也說不定,但巨鯨幫就不一定了。

船上隻有幾個水手下來離開彙入人群不知去了何處,其他人還守在船上,看起來一時不會有什麼大動作。

方豔青從窗邊收回視線。

然後出門和對麵同一時間出來的楊逍下了樓。

往常一般會選擇清靜的雅間的他們這次卻不約而同地選擇坐在了樓下魚龍混雜、人聲嘈雜的大堂裡,依然是正對碼頭的窗邊。

“這次廟會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就是了,咱們正趕上好時候呢……”

“這次辦地好像比往年還熱鬨?”

“是啊,聽說是巨鯨幫插了一手,幫著運了好多東西……”

大堂裡的客人或吃著遲了些的早飯或點了一壺清茶歇腳,吃東西喝茶的時候邊和同伴或者附近的人搭話閒聊著。

一些細枝末節的消息往往就藏在這些平常的話語裡。

聽到此處原本已經點了壺廣東特色的涼茶和方豔青相對坐著靜靜品嘗的楊逍放下了茶杯,揚了揚手把小二再次叫了過來。

“再來盤點心。”

他們兩人看著便氣質不凡,小二每日裡三教九流的人看多了打從他們進門起就悄悄留意著,這會兒立刻殷勤地湊上來。

“客官想要個什麼點心?”

“聽說這兒要辦廟會了,廟會上有什麼特彆的點心?”

楊逍素來是個狂傲的,但他的狂傲是源自於他本身的智謀,他沒著急打聽什麼而是先從點心開始問起然後引出廟會的話題。

就如平常的外地人對本地廟會的好奇,小二並沒放在心上,作為本地人舌燦蓮花地將他們每年都有的廟會說的繪聲繪色。

“廟會一般不是廟裡辦的?怎麼巨鯨幫一個做海上生意的改行辦起廟會來了?”楊逍自然而然地在談話中問道。

小二正說在興頭上,“嗨!這不是巨鯨幫新換了個幫主,聽說他有個兒子剛出生身體弱眼看著活不大,就包辦了每年廟會給他兒子祈福。”

說到這裡還是很正常的,但緊接著那小二就彎腰湊近了些露出一副不同尋常的神色,像是知道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悄聲道,

“不過要我看來,可沒那麼簡單!”

楊逍和一直默默聽著他們對話並不插嘴的方豔青隔著帷帽對視了一眼,立刻就意識到恐怕這小二真知道點什麼。

這也不稀奇,這裡是靠近碼頭的客棧,每日裡人來人往,各種瑣碎的消息流通在客人口中,小二又是本地人。

“怎麼說?”

楊逍會意地拿出一兩碎銀,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小二立刻手疾眼快地把碎銀撈進了手裡,立刻喜笑顏開知無不儘。

原來那巨鯨幫的新幫主麥鯨是出了名的好色,後院納了一大堆妾室通房,生了一大串兒子女兒,數都數不過來。

而那個要祈福的小兒子據說是個丫鬟生的,根本不受寵,小二和那丫鬟家裡一個遠房的親戚認識,聽他們說起過。

“那小孩兒七個月就生下來了,三天兩頭地生病,麥幫主兒子多哪會在乎,聽大夫說養不大連藥錢都舍不得花費太多呢……”

待小二離開後,楊逍想著這件事諷刺地笑了,“連藥錢都舍不得又怎麼會為心愛的小兒子耗費甚大去祈福呢?”

他想到的,方豔青自然也想到了。

原本已溫和許多的人周身氣質越發清冷,帷帽裡透出的聲音平淡也帶著無法忽視的鋒利冷意,“無利不起早。”

楊逍讚同地笑道,“一針見血。那看來船艙底下的秘密應該和這廟會有關,那就是這兩天了,且看看到底是什麼醃臢吧。”

打聽到了想要的消息後,方豔青和楊逍就沒再留在大堂喝茶,兩人上樓在房裡不動聲色地看著對麵碼頭的船守了一天。

本以為要明日,沒想到當天晚上就有了動靜。

深夜裡,整個碼頭除了幾條船上還點著盞昏暗的油燈,幾乎一片黑燈瞎火,白日裡離開的幾個水手就在這時帶著許多人回來了。

走的時候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卻帶著許多大木箱,看著是要卸船上的貨,但有什麼貨是白天卸不了非要大晚上人都睡了來卸。

很快這些大漢們搬著箱子進船,又從船裡下來。

出來的時候箱子顯然重了許多,得兩個人抬著一個箱走,離開碼頭前領頭的人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寂靜的黑夜,鬼鬼祟祟。

這一行人抬著箱子就往街上走。

熟門熟路地轉了好幾個彎,從碼頭穿過城中心接著又越走越偏,路上有時偶遇幾個人倒也正常寒暄說是搬貨,沒人懷疑。

最後了終於在一處廟前停下,而他們自然不知道早在他們離開碼頭時後麵就一路悄無聲息地跟著幾個影子。

方豔青和楊逍藏身在樹上,沒急著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