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花婆婆32(2 / 2)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年到頭就連新年那日都有人把守著的後山唯一一條通道。

在今日竟然沒有門戶大開,這讓原本都打算自己從樹叢裡開辟小路的趙敏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更為警惕了。

畢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才來到山上半年的趙敏卻不知,每當到了這一日後山無人把守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有更強大更萬無一失的人在此處了。

後山裡沒有一點燭火,一片黑暗。

隻能看到奇形怪狀,張牙舞爪的樹枝在黑暗裡被夜風吹地簌簌作響,以及偶爾密林深處響起的寒鴉嘶啞難聽的叫聲。

趙敏膽子大,並不怕這些。

隻是順著夜空透過頭頂的枝葉投射出來的月光沉靜而敏銳地判斷著地上人走過的痕跡,積雪還未完全融化,土地濕潤。

可以清楚看到地麵有一道很新的腳印。

趙敏就順著這道腳印一直輕微地往前走去,也不知彎彎繞繞地順著山路走了多久,她越來越覺這裡若是有秘密定然極深極厲害。

前方突然傳來汩汩的水聲。

趙敏抬頭看去就見到遠處天空升騰的霧氣,應該是溫泉,按理來說她該是要繼續沿著道路走下去的,但莫名她走了過去。

今日一天都未見到師父,或許她在這兒……

山中的溫泉或許被人刻意打理過,周圍種滿了茂盛的海棠花,層層的枝葉將溫泉遮掩地嚴嚴實實,就像在隱藏著什麼。

走地越近,溫泉汩汩的水流聲就越明顯。

時不時還有水被泓起又落下的漣漪聲,應該是有人在溫泉裡,當趙敏終於來到近前撥開了麵前遮掩的海棠花枝。

在看清麵前一幕時,卻愕然睜大了瞳孔。

被海棠花包圍,霧氣騰騰的山間溫泉裡是兩個披散著鴉黑長發,雪白**不著寸縷的美人,赫然就是方豔青與胡青羊。

方豔青一雙玉臂橫陳在溫泉池邊,閉眸靠在手上。

雪膚烏發,玉麵含春。

清麗雪白的麵龐上是被飄著一層粉色雲霞,纖長卷翹的羽睫帶著沾濕的露水低低垂斂,頰邊是同樣沾了水霧的鴉黑青絲。

真正是美人既醉,朱顏酡些。

一旁的池上還擺放著已空了好幾壺酒的木盤,顯然醉地不輕。

露在水麵的肩頭圓潤如玉,一身冰肌玉骨在月光下皓如凝脂,鬢雲亂灑,身前飽滿的雪白在水霧中若隱若現的半掩。

好似一枝紅豔露凝香,又如春睡海棠醉日。

在她身後是同樣染上醉人紅暈卻眼神清明的胡青羊,她同樣不著寸縷的赤/裸**從水中緩緩靠近已沉醉的方豔青輕輕喚她,

“姐姐,姐姐……”

方豔青沒有回應,每到這個日子她若飲酒總不似往常那般克製,胡青羊自然明白這一點,她也再清楚她的酒量不過。

她隻是再確定一下罷了。

待確定好後胡青羊放心地越發靠近那具雪白如玉璧無瑕,纖儂合度的**,水下她們赤/裸的肌膚親密無間地貼近沒有任何縫隙。

伸手摟住纖細地盈盈一握的腰肢,貼著她纖瘦脊背上的蝴蝶骨。

胡青羊將頭輕輕靠在姐姐露在水麵上的弧度優美而瑩潤的頸窩,就像交頸而眠的鴛鴦,她靜美的麵龐緩緩綻開異常滿足的笑容。

“姐姐,姐姐……”

溫泉上方不斷升騰的水霧都帶著溫熱的氣息,將她臉上的紅暈蒸騰地越發醉人,就像她此時曖昧又黏稠的語氣,她不斷喚她。

每喚一句便與她擁抱地更貼近一分。

就像嬌弱無枝可依的菟絲花緊密地糾纏著她認定的大樹。

胡青羊不敢放肆做什麼,隻敢在這樣無人知曉的時候更靠近她的姐姐幾分,她享受著這樣姐姐好像獨屬於她的時候。

方豔青鴉黑的鬢邊有一顆水珠從麵頰滑落到了唇峰。

胡青羊看著姐姐被溫泉和酒意熏成豔色的豐潤朱唇好一會兒,然後抱著她微微低頭極輕極珍惜地仿佛獻祭般輕輕將它摩挲吻去。

“哢嚓……”

周圍茂密的花叢突然傳來折斷了樹枝的聲音。

胡青羊立刻警惕地抬眼看去,就與聲音傳來的方向正無力倒在花叢裡睜大眼睛愕然看著這驚世駭俗一幕的女孩對上了視線。

……

方豔青能放心地喝醉,自然是因為身邊有胡青羊。

那些看著無害的海棠花實則都有著毒性,胡青羊從溫泉裡起身穿上衣袍先將倒在花叢裡不能動彈的趙敏先帶離了方豔青。

當她們到了後山出口,胡青羊才給她服了解藥。

“小姑娘,後山是禁地不能亂進的。”

胡青羊仍然是趙敏以往見到時那般溫柔婉約的模樣,沒有秘密被撞破的恐慌或者要滅口的惱羞成怒,隻是狀似提醒般淡淡笑道,

“以後可不要再犯了。”

說完她甚至都沒有警告她不要把今晚的事說出去,就直接要轉身離開,趙敏坐在地上胸膛裡是過於驚嚇以致怦怦亂跳的心臟。

她仿佛覺得以往的倫理綱常都在一瞬間打破般恐慌,但見胡青羊什麼都不打算對她做就要這樣直接離開還是下意識叫住她,

“你!你怎麼能這樣……”

“我師父和你都是女人啊,陰陽調和才是正理……”

胡青羊轉身看著她好一會兒,或許是因為有些事壓在心底壓久了誰都無法言說,看著麵前第一個撞破她秘密的小丫頭她開口了。

“我認識她二十五年,愛了她二十年。”

“陰陽調和又是誰規定的道理呢?是男人們規定的。可是一次次傷害欺侮我的都是男人,一次次救我於水火的都是她。”

月光下,胡青羊想起與姐姐的初識不禁露出微笑,這微笑是甜蜜的是懷念的是驕傲的,唯獨沒有任何難以啟齒的羞恥。

“世間男子皆薄幸,論才華、論武功、論人品,她有哪裡不比那些三心二意、貪花好色無度的男人們好?她當然值得我愛。”

今晚說的已經夠多了,胡青羊轉身離去。

這時身後聽了她這一番驚世震俗、堪稱大逆不道的言論的趙敏還未來得及深思脫口而出道,“那她呢?你不怕我告訴她嗎?”

胡青羊腳步頓住了一瞬,卻沒有再轉身。

“怕?”

她輕笑了一聲,纖細的背影不停繼續往後山密林裡的小道走去,莫名有種飛蛾撲火的奮不顧身和無限淒婉惆悵。

“我怕她不知道,又怕她知道,想她立刻知道,又盼她永遠不知,你去說了倒是幫我的忙了……”

胡青羊離開了,趙敏又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站起來,後山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好大的震響,嚇了她一跳。

抬頭看天空上正炸開滿天煙火。

但趙敏此時心裡亂地很,也沒有閒情逸致觀賞這煙火,她神思不屬仿佛行屍走肉般一路隻下意識沿著原路往回走。

因此她也沒有注意到煙火來的方向根本不是後山……

花朝節的第二天。

趙敏一夜無眠原本還在糾結著要如何麵對師父,但很快她就不必糾結了,派去當初遇到她時的地方調查的弟子回來了。

找到了那座商船的原籍,這家確實有一個女兒。

但早在兩年前就夭折了。

趙敏的身份根本站不住腳,那家人的女兒也根本不叫趙敏,其實也怪她當初因隻想在峨眉待上一年所以根本沒仔細準備好身份。

她也不屑頂替其他人的名字。

隻是沒想到還沒到一年,甚至都沒半年就被發現了。

但就像當初趙敏做出這個親身臥底的決定前針對方豔青的性格分析,她憎惡元人但為人極有原則,不會對元人弱小婦孺出手。

這也是她敢這麼膽大的倚仗之一。

趙敏也未曾向方豔青坦白自己元人郡主的身份。

因而就像她當初預料的那樣,真正落實了她元人的身份後方豔青僅僅隻是將她逐出了師門,勒令她不可再靠近峨眉半步。

趙敏已深知她對元人的厭惡,倒不曾做什麼小兒之態。

隻是深深看了她身後微笑的胡青羊一眼,有禮有節地向這位她心中已然承認的師父最後折身行了一禮,維持體麵坦然下山離開。

……

一年後,蝴蝶穀。

方豔青送胡青羊回來順便履行約定看望無忌,但誰知兩人一來麵對的就是滿地狼籍以及差點一命嗚呼的胡青羊夫婦。

以及……已經死去的紀曉芙。

待方豔青與前來尋仇的金花婆婆打鬥一番,將她重傷逃跑,這才和胡青羊扶起同樣重傷倒在地上的胡青牛和王難姑。

從他們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那位金花婆婆其實就是他們明教大名鼎鼎的黛綺絲,多年前因為一個男人而叛出了明教,因此後來她的丈夫中毒來求醫被胡青牛拒絕。

胡青牛說到此處便歎氣,“這毒其實是範遙下的,用的還是難姑的毒,他當初特意來囑咐我倘若有一日中此毒者不要救。”

方豔青自然不解,“為何不救?”

她記得這個當初第一次見麵就無意中聽過的名字明明是範遙愛慕的女子,難不成是追求不成便惱羞成怒?

但緊接著胡青牛的解釋就否認了。

範遙倒不是出於嫉妒,其實也沒有故意趕儘殺絕,他下毒是因為紫衫龍王在明教分崩離析之際還為了一個男人叛離明教。

所以他曾囑咐過胡青牛,若是黛綺絲前來求醫讓她先重歸明教,若是既然這樣都不肯回歸明教那就乾脆死吧。

左右她沒把明教放心上,那便是叛徒了。

胡青牛看了一眼一旁受了傷麵色蒼白的妻子王難姑,“我覺得他說的有理,再者我若解了這毒難姑必又要和我置氣。”

胡青牛和妻子王難姑是青梅竹馬的師兄妹,一個學醫一個學毒,後來又結為夫妻,他們夫妻其實感情極好。

但因為胡青牛總是無意解掉王難姑的毒,她為此置氣兩人這才常常分居,範遙就是拿捏住了他這點才特意用的王難姑的毒。

“誰知便結下這樣一樁殺身之仇。”

胡青牛此時頗有些悔意,連累了旁人因他們夫妻而死。

方豔青此時亦不知該說誰對誰錯,這畢竟是他們明教自己的事,她隻是難過地看向已經安置到屋內的紀曉芙的屍身。

“……那兩個孩子呢?”

據胡青牛所說,紀曉芙是被金花婆婆刻意下毒來求醫的,也是從如今方豔青才知她竟然在外獨自生下了一個女兒。

她原本是和這樁事無關,但無意中從無忌和胡青牛的談話裡得知了他們和方豔青的關係,便在金花婆婆來到之前沒有離開。

而是選擇了留下來幫他們抗敵。

胡青牛夫婦武功不濟,紀曉芙的武功最好,方才與金花婆婆的打鬥中她擋在最前麵也最先倒下,若是方豔青再晚上半刻鐘。

隻怕胡青牛和王難姑也要橫死當場。

胡青牛剛剛服下了胡青羊緊急給他喂的保命藥,這會兒邊說話唇邊還溢著鮮血,但他心知方豔青肯定極為擔心還是堅持開口道,

“紀女俠見敵人來勢洶洶,恐有不敵,一時抵擋住後便囑托無忌帶著她的女兒兩個小孩先行離開了,給了他們一塊令牌。”

“讓他們上西域昆侖坐忘峰找她父親。”

胡青牛並不知坐忘峰是何處,但方豔青聞言卻神色一怔,她怎麼也沒想到小芙會和楊逍扯上關係。

不管其中內情再如何複雜,但人死萬事空,方豔青安葬了紀曉芙便立即獨自動身去找兩個已經上路不知在何處的孩兒。

如今世道混亂,皖北離西域昆侖有萬裡之遙。

他們兩個孩子一個十四歲,一個據說才十歲要到昆侖去談何容易,隻盼著儘快找回來千萬彆出什麼意外。

但想是這般想,從皖北到西域不知有多少路,實在難以確定兩個孩子到底是走了哪一條,方豔青一路打聽但始終線索模糊。

於是一路走,一路無果。

她最後隻能到了坐忘峰來個守株待兔,守倒是剛好守到了,但回來的是抱著個女孩的楊逍,身邊卻沒有無忌的身影。

而楊逍一見到方豔青的身影卻是瞬間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