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場廝殺36(2 / 2)

“原來是三小姐!”

三人頓時住了手,然後竟什麼也沒說紛紛縱身退去,一直在旁觀戰的明教厚土旗六人也舉出黃旗揮舞,在其身後退去。

峨眉眾弟子知師父不喜殺戮的性子,也不問是否追擊。而好在他們沒有追上去,這厚土旗所到之處俱是流沙,讓人深陷其中。

如此一番酣暢淋漓的戰鬥終於結束。

宋青書和殷離紛紛收劍向他們走來,青書腳步更快些,待到了方豔青麵前便當即雙膝跪下行禮,眼眸燦若星辰不勝欣喜地喚道,

“姑姑!”

因著六大派商議圍攻光明頂之事,去歲方豔青並未到武當去,他們兩人已有快兩年沒見,如此自然甚至想念對方。

方豔青見到他自也是歡喜的,親手扶了他起來,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淡漠麵容竟難得冰雪消融,微微一笑溫柔道,

“快起來吧,哪裡要這麼多的禮。”

這一幕看的峨眉眾人心中都紛紛納罕,以往她們隻知兩派掌門結為了乾親因此極為交好,她們掌門每年都會去武當看望義父。

但方豔青從來都隻獨自去,不帶任何弟子。

因此都少見她與武當眾人相處的情形,而今卻不說其他人,但對這位武當第三代首徒卻是肉眼可見的疼愛了。

隻說這劍法,眼光好些的便看的出比起方才殷梨亭手裡端直清正的武當劍法,宋青書瀟灑俊雅的劍法風格分明是更似她們師父。

唯一不對此奇怪的大概就是張無忌和殷離了。

前者是見慣了方姑姑自幼對青書師兄的疼愛,後者嘛……

宋青書向方豔青行完禮,又周全地向峨眉其他弟子互相行禮問好,對她們自然是平輩之禮了。

二十出頭的少年一襲青衣身姿挺拔瘦削,宛如一杆清雋修竹般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姿容皎皎又如玉樹瓊枝耀目生輝。

朱顏青鬢,玉麵朱唇。

尤其一雙清潤多情的桃花眼含著淡淡地笑意,縱是無意,昳麗的眉目眼波流轉間便憑空生出許多動人心弦的風流情意。

他一一向峨眉弟子們行禮,不卑不亢,溫潤如玉,在聽殷離說了張無忌隻是沿途救下的鄉下小子後,態度也未有任何怠慢。

宋青書自十幾歲時隨長輩行走江湖,因他絕佳的姿容與他對三教九流任何人都以禮相待,不拒絕任何人求助幫忙的溫和態度。

外人便送了一個“玉麵孟嘗”的美譽。

峨眉眾人都有所耳聞,但直到今日親眼所見才知傳言果然非虛,不說其他,隻這玉麵郎君之稱定然是再如實不過了。

峨眉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弟子們看著她紛紛紅了臉。

殷離神色霎時沉了下去。

打過招呼後青書很自覺地不再多言,隻走到方豔青身邊,殷梨亭原本是還要去接應華山派的,青書要去接應崆峒派。

兩人當下本要分彆了,但青書卻道,“崆峒派原本約定今日中午會到附近一帶彙合,但至今未到,隻怕出了意外。”

他建議道,“六叔,不若我們與峨眉一道西行去吧。”

若是其他門派出了意外,隻他們兩人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倒不如與峨眉同行若有意外遇上了人多也好支援。

方豔青也在旁讚同道,“如今一起走更為周全。”

殷梨亭性子本就隨和,青書又言之有理,他也向來不會反對青書的話,再加之他自己也不是不想留下,本就是想應下的。

但她的主動挽留總是不一樣的。

殷梨亭看著方豔青愣了愣,唇邊彎起的笑意讓白淨的麵頰兩側都現出深深的梨渦,明明是年逾四十的人仿佛還有幾分少年稚氣。

眸中神采奕奕,“好,那咱們就一起走。”

他們三人一道走在眾人前方,方豔青又喚了殷離過來。

邊趕路邊指點著他們方才劍法中的不足,又以指並劍為他們指示該如何施展才最為精妙,她本就是一派掌門,武道宗師。

講解自然鞭辟入裡,一針見血。

不說青書殷離包括身後弟子們,就是殷梨亭都聽地津津有味。

待講解完劍法後方豔青又大致問了幾句青書近況,但周圍人多也不便把這些私事說的太清楚。

不一會兒青書就自覺地退了幾步到他們身後,殷離自然也如此,直到此時兩人才有機會說些話。

殷離問他,“宋青書,你還記得我嗎?”

青書當然記得,他們七年未見儘管一開始印象有些模糊了,待見到那隻毒蜘蛛後也想起地一清二楚了。

他玩笑道,“不敢不記得,我怕你又放蜘蛛咬我。”

殷離見他果然記得,不禁欣喜一笑。

又微嗔輕瞪他一眼,“都說了,當初是你先打擾我練功的。”

兩人雖隔了七年時光未見,但或許是初見時給彼此的印象太深,如今幾句話就將對方拉入了當初一起在昆侖時的熟稔。

青書言道,“你變化實在很大。”

初見時還是個野性難馴,嬌蠻乖戾的小丫頭,在峨眉待了七年,如今野性與乖戾倒是去了,嬌蠻仍在,不過也更可愛許多。

殷離卻得意地道,“我可做到了當初答應你的不濫殺無辜,還救了很多人,喏,那個就是之前我和師姐路上救的。”

說著她還特意指了指隊伍後麵的張無忌。

張無忌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也不惱,見幼時與自己玩的極好,待他十分照顧的青書師兄看過來還很友善地一笑。

他們兩個少年少女言笑晏晏的畫麵實在美好。

殷梨亭見他們兩個相處地這般好自然也是欣慰一笑,想起他們當初因在昆侖尋找無忌才得以相識,又把殷離收入峨眉。

但隨即就不禁麵色一黯。

方豔青注意到了,便淡聲關心道,“怎麼了?”

殷梨亭原本是不想說出來破壞氣氛的,但見她開口問了,還是忍不住輕聲歎道,“我們之前見到了朱武連環山莊武烈莊主。”

方豔青聞弦知意,沉默了一瞬,“我也聽說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身後的青書殷離也霎時斂了臉上笑意。

倒是一直關注著他們張無忌見他們如此滿頭霧水,不知是在打什麼啞謎,可聽到朱武連環山莊和武烈的名字又實在好奇。

直到聽到青書溫聲安慰情緒低落的殷離。

“殷離姑娘,武烈莊主雖然說無忌師弟和朱長齡莊主一起跌落山崖,但這到底隻是他一家之言,你莫要太過傷心絕望。”

青書思及當初殷離因為無忌師弟而跳湖自儘的事,雖然很感動她對無忌師弟的情深義重,但如此輕率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可行。

於是道,“待光明頂之事結束我便陪你一起去那崖底尋他,從前我們不是就約定好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決不放棄。”

但聽他說完,殷離頓了頓卻問道,“你為何要陪我去尋?”

青書如實回答道,“無忌是我師弟,我自然要去尋證,二來殷離姑娘你對無忌情深,我不能眼見你又為他……”

後麵“尋死”二字他顧忌人群沒說,但殷離自然明白了,但她卻不覺感動欣喜,一股怒火反而直衝上頭,她一時脫口而出道,

“誰說我對他情深了?”

青書見她麵有怒色,昳麗玉麵上原本溫和淡然的神情愣了愣,他不明所以,“你不是因無忌咬了你一口……”

說實話他對她印象之所以深刻,就有這一點存在。

生死不明的師弟除了他們這些親人,還有另一個愛慕他的少女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甚至到了要為他尋死覓活的地步。

如何不叫他們這些親人感慨萬千。

兩個原本言笑晏晏的少年少女氣氛急轉直下到了冰點,殷離突然自顧自生悶氣走到了一邊去,不再和青書走在一起。

方豔青和殷梨亭轉頭看了一眼仍覺迷惑不解的青書,沒有多管,轉頭後出於某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心情又不由相視一笑。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殷離在為何生氣,隻有青書不知。

就連一直全身貫注聽他們對話的張無忌都明白了,他心中暗笑這位殷離姑娘分明對青書師兄少女懷春,師兄也太不解風情。

同時他也總算從他們對話裡聽出了來龍去脈,原來武烈竟然告訴師叔和方姑姑他已經和朱長齡一起跌入山崖,屍骨無存了。

張無忌一時想立刻與為他傷懷的親人相認,一時又考慮到方才聽到的天鷹教也前來支援光明頂的消息,又生出矛盾猶豫來。

殷離還在和青書單方麵鬨彆扭,周芷若和她關係好,正在旁安慰,說起她從前和師父初次相見時與張無忌也有一麵之緣。

聽著她們的對話,張無忌這才終於想起她們。

一個是曾在蝴蝶穀跟在金花婆婆身邊的殷離,一個是曾經方姑姑帶他去蝴蝶穀求醫時同坐一船的船家小姑娘。

但前者那時隻有對敵人的警惕,尤其是想到為了護他和不悔逃走死在金花婆婆手裡的紀姑姑……

而後者他那時重病在身,隻記得自己不能行走一直被方姑姑充滿香氣的懷抱籠罩,和她溫柔耐心地哄他吃飯睡覺的聲音。

因為想到將要和方姑姑分彆,所以很不舍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對於船家的小姑娘實在沒注意到多少……

一路西行,從白日到了黑夜。

一行人已經就地安營紮寨,埋鍋造飯了,但這時東北角十餘裡外一道黃色火焰突然衝天而起。

這是約定好的崆峒派的求援信號!

一行人自然又警惕又擔憂地往信號傳來的方向快速行去,隨著越來越接近逐漸就聽到廝殺聲大作,且聲音越來越淒厲。

待眾人終於到了近前,就看到眼前赫然已成了一個大屠殺的修羅場,雙方都有幾百人交戰,明月照耀下刀光劍影不斷。

各人都在舍生忘死地廝殺,鮮血淋漓,斷臂殘肢。

除了方豔青與殷梨亭,餘下小輩弟子們這一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殘忍可怕的大戰場,絕非之前一路遇到的小打小鬨可比。

戰場之中對戰的雙方分彆是明教銳金、洪水、烈火三旗,以及正道這邊一直未到的崆峒派、昆侖派、華山派。

三旗對三派,他們這邊加入自然是如虎添翼。

然而在此之前,他們卻發現對麵東方戰場之外竟也黑壓壓站了三大隊人馬,行列整齊,每隊都有一百餘人。

這些顯然都是魔教之人,原本勢均力敵的場麵若有他們加入魔教顯然是壓倒性勝利,但他們在峨眉到來前就在那裡許久了。

殷梨亭擔心他們是否有詐,一時不敢妄動,不由疑惑道,“他們為何不動手幫忙?”

其他人也均有此困惑。

方豔青搖了搖頭解釋道,“戰場外的是天鷹教,戰場內的是五行旗的,天鷹教早已分裂出去,一直在和五行旗爭教主之位。”

如此眾人便恍然了,原來是在內鬥了。

明教遠在西域昆侖,中原武林之人對他們其實知之甚少,一時聽著方豔青的解釋更加敬佩的同時也不由驚奇她對明教的了解。

尤其是這種內部勢力的鬥爭,外人是很難得知的……

殷離都覺驚異,原本她還剛想開口解釋的。

殷梨亭知道方豔青的父親師兄還有弟子都被魔教中人所殺,以為她因此籌謀報仇才對明教了解甚詳,一時心下不由又對魔教再添仇恨。

戰場中形式嚴峻,正道中人不斷有倒下的。

峨眉一行人是不可能如天鷹教這般在旁心安理得地圍觀的,之前一路峨眉隻偶然遇到過幾個探子,方豔青並未趕儘殺絕。

平日她對弟子們的教導也是非大奸大惡之徒,不可隨意殺戮。

但現下這種情形顯然不同了。

她麵容冰冷如霜,向峨眉弟子下令,“生死之戰,不必留手。”

眾弟子也知此次戰鬥非比尋常,神情都紛紛一厲。

青書一直冷靜觀察場中戰況,見昆侖派對戰銳金旗頗占上風,華山派和洪水旗鬥地旗鼓相當,對戰烈火旗的崆峒派卻已見疲勢。

此時便建議道,“咱們分三路主攻銳金旗!”

靜玄奇道,“可是昆侖派並不吃力,反倒是崆峒派……”

方豔青一眼便明白青書為何如此安排,換做她來亦是如此。她搖搖頭簡略解釋道,“一舉殲滅銳金旗,其他兩旗必士氣大敗。”

而反之換做去救援崆峒派……

青書默契地與她補充道,“與強勢的烈火旗鬥個兩敗俱傷,隻怕一旁虎視眈眈的天鷹教漁翁得利。”

如此眾人都恍然大悟,大為讚歎。

尤其是峨眉弟子們原先還有疑惑為何掌門如此喜愛這武當第三代首徒以至於傾囊相授,如今看來卻是心服口服。

一行人便依照安排分為三路救援。

以方豔青武功最高,她便走天鷹教所在的東麵,以防他們異動,而殷梨亭自然帶一路走西麵,靜玄與宋青書帶一路走南麵。

殷離本該跟著第三路的,但她剛和青書鬨彆扭還沒和好,並且其實很想和天鷹教對上,便還是跟在了師父身後。

而張無忌卻是矛盾地很,幫誰都不好。

索性他本就隻是客人,又一直沒顯現出武功,除了幾個看的出他功底的長輩其餘人隻當他是個普通少年,有相熟的弟子便囑咐他站在原地。

天鷹教始終一動不動。

峨眉一行人的計劃很是順利地進行了,有峨眉、武當、昆侖三派對戰銳金旗一方,自然如同摧枯拉朽般迅速勝利。

方豔青吩咐弟子們不許留手,自己卻並未如此。

這是因為弟子們本與敵人實力相差不大,若留了手豈非自尋死路,而她實力實在遠在這些人之上,自然可以遊刃有餘。

方豔青連倚天劍都未出,隻拔了秋水劍在手中,以她這等武功和劍術任何敵人在她手裡都不是一合之敵,勢不可擋。

但她卻隻將人重傷在地。

銳金旗的掌旗使莊錚對上了她這個勁敵,他用的是一把狼牙棒,原本他自恃武藝甚精,應該能和這位峨眉掌門鬥個旗鼓相當。

然而一上手,他就知傳言非虛。

這位峨眉掌門據說二十歲繼任掌門之位時在試劍上與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空性神僧打了平手,原本以為是名門正派做戲……

如此看來,怪道上麵吩咐他們儘量避開峨眉……

莊錚並未在方豔青撐住十招,但讓他再度意外的是對方卻並沒殺他,在將他重傷後隻點了他穴位把他定在了原地。

而後清越的女聲在戰場響起,“掌旗使已被生擒,銳金旗眾人降者不殺。”

明教中人向來親如兄弟,方豔青倘若將莊錚殺了,其餘人自然要與她殺個不死不休,如此不過是徒增殺孽。

但她如今將人生擒,以此脅迫銳金旗眾人反而猶豫了,而見勢不妙另外兩旗都開始紛紛撤退,隻餘銳金旗眾人還在戰場。

方豔青拔出了隻有對勁敵才出的倚天劍。

卻並未用其勢不可擋地殺個片甲不留,雪白的麗影在皎潔明月下飄忽如神般在敵方人群裡穿梭,一手倚天劍一手金鈴索。

切金斷玉的倚天劍斷的是敵人手中冰刃,金鈴索伴隨清脆的鈴聲一截本應輕柔無害的白綢在夜空迅疾翩飛定住敵人穴位,

於是霎時不過幾息間。

銳金旗五十多人竟都手無寸鐵,隻能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了。

一時間眾人都不由為方豔青現出的這一手神乎其神的輕功和點穴功夫震懾,待反應過來不由儘皆喝彩。

她沒有殺這些已無力反擊的人,峨眉弟子們也不會,昆侖派等三派見此自然也不會動手。

而直到此種地步,天鷹教眾人仍然隻圍觀著不出手。

中原武林和西域明教結下的仇怨已是血海深仇,血債非一場鮮血不可償,但明教固然是作惡多端,但不見得人人如此。

方豔青並不願徒增殺孽,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要攻上光明頂,搗毀明教總部,如此將這些人在此定住一日,又沒了兵刃。

時間也夠他們攻上光明頂了。

在場中有五派,以她武功最高,旁人自然聽她的,如此眾人便就這般打算著繼續往光明頂上而去,但這時天鷹教卻有了動靜。

“好一個峨眉掌門!難怪我那孽女都要拜你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