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東說:“那我要努力了,以後讓燕子和奶奶天天吃餃子。”
吳氏說:“哪有那個命喲,逢年過節吃上一回就是老天爺恩典了。”
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小,兩個最親的人,張漢東隻覺得眼睛酸脹的要命。
吃完飯吳氏又抓著孫子的手,猶豫了好一會,才難過地說:“你爹要是在家......”
張漢東說:“奶,彆提他了,他不顧我們的死活也就罷了,把你扔在家裡不管就不算是個人。”
這個時候大家都還不知道,以為老爹張慶海出去掙錢了,可張漢東知道,他其實是嫌棄家窮,扔下一家老小跟彆的女人跑了。
上輩子,六十多歲時,辛苦養大了彆人的孩子,老了老了卻被女人的兒子趕出家門,他無處可去,就找到張漢東硬賴在身邊要他養老。
對這樣的人,即使重活一世,他也沒有半點親情。
最可恨的是那女人聽說他們父子和好,張漢東手上有點小錢,居然又找上門來複合,張慶海好了傷疤忘了疼欣然接受,兩人居然又弄到一起...
想想就鬨心了,他重生了,他的錢想必是便宜這對老貨了,人生真是不公平。
吳氏見孫子臉色不好,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
一輪慘白的月亮掛在天上,張漢東獨自坐在自家茅草屋門口,沒有半點睡意。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需要做全麵的心理建設,想到還沒見到的母親、大姐、和傻乎乎的二哥時,他就無法平靜。
越想越是激動,恨不得馬上見到他們。
不過母親他們此刻人在河工工地,工地離家三十多裡,想見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村裡早就沉寂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忽然村口有狗叫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似乎是有人來村裡了,這很不正常,現在沒有娛樂活動,農村人合黑就睡覺,什麼人會晚上出動?
正想著有二個人影忽然出現在視線中,這兩人並沒掩飾行跡,而是直接朝著張漢東的方向走來,他暗自戒備著,不想那兩人來到麵前停下來,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同時響起:“漢東,你怎麼還沒睡?”
張漢東慢慢站起來,淚眼婆娑看著眼前的兩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才想著親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親人。
這兩人居然是他剛才想著的母親周金枝和大姐彩鳳,都是一副疲憊的模樣,河工工地離家三十多裡路,娘倆這是連夜走了三十裡路回來的,不累就怪了。
出什麼事了嗎?張漢東不免緊張起來,可是看著母親他們的樣子卻又不像。
周金枝如今應該三十七八歲,她佝僂著腰蓬頭垢麵滿臉憔悴神色,長相比實際年齡老得多。
大姐彩鳳十九二十歲的年紀,一米七的身高站得筆直,雖然身上的衣裳補丁摞補丁,可是被那張比後世的明星還要好看幾分的臉襯得一點都不寒酸,
老張家的孩子,個個都長得不錯,可惜好長相在農村沒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優待,沒有長輩的看護,反而會引起很多麻煩。
彩鳳關心地問說:“漢東,你怎麼了?這麼晚你不睡覺在門口做什麼?”
“睡不著...”張漢東一開口自己都嚇了一跳,嗓音沙啞得厲害:“你們怎麼這麼晚回來了?”
周金枝沒回答,而是伸手去摸他的頭,又放在自己頭上說:“沒燒,嘿嘿,漢東,快看媽給你帶好東西回來了。”
張漢東被她的話說的摸不著頭腦:“什麼好東西?”河工工地能有什麼?
周金枝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來,肉香從紙包裡傳來,獻寶似的捧在張漢東麵前說:“晚上工地改善生活做了豬肉燉粉條,送回來給你們嘗嘗。”
看著這碗肉,張漢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為了這麼一碗肉,母親和姐姐乾了一天的重活,連夜步行三十多裡路,就為了把肉送到他嘴邊。
眼淚又開始收不住了。
彩鳳卻笑著說:“香吧,回來路上花的時間太久,粉條都涼了,我去熱熱再把燕子叫起來吃。”
周金枝說:“彩鳳你先睡會我來熱吧,等會咱們還要回工地上工。”
她話音才落,忽然撲騰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