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遞過來兩張黃燦燦的麵餅,燕子從廚房裡走出來,眼巴巴看著麵餅肚子發出咕嚕嚕地叫聲,但她馬上把頭扭過去,裝作很不在乎的樣子。
小小年紀就隻會奉獻,張漢東叫了她一聲,接過彩鳳手裡的麵餅分成四份說:“我不餓吃半個就行了,大家都吃。”
彩鳳對弟弟的變化感到很欣慰,以前家裡的好東西都是緊著他,可他的脾氣還是很暴戾,現在變化真的好大。
而且,真的很好啊。
從後湖村去縣城,要走十五裡路,出門外麵居然飄起了雪花,下雪天沒有風也並不太冷,進城的路雖然幾十年沒走,可家鄉的一切都在記憶裡,腦袋馬上展開自動導航一樣,邁開大步往外走。
他覺得自己起的夠早了,很多人比他更早,路上碰到好幾個挎著糞箕子的人,都是出來撿糞的中老年人。
積雪已經把地麵完全蓋上了,也不知道這些老頭還怎麼能看見地上的大便。
這年代的人個個勤勞肯乾,可是不管怎麼乾,都掙不夠吃的。
雪越下越大了,走了快兩個小時,終於看到運河縣斑駁滄桑的城牆,進城頗有古代電視劇的感覺,就差門口有衛兵把守。
才走進城,七聲響亮的鐘聲差點把他送走,這是縣裡報時的鐘聲,表示已經七點,這鐘聲十幾裡外的後湖村也能聽見,全縣安排生產生活很多都是根據這個時間來的。
家家都窮,買得起鐘表的人家不多,這舉措也是縣裡為了方便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後來條件好了,鐘聲完成了曆史使命自動退休。
七十年代的縣城和記憶中相差很大,主街也很窄,水泥路坑坑窪窪,路上到處都是汙水,散發著陣陣莫可名狀的味道,
沿街是一溜兒的青磚瓦房,大部分的店都開張了,店員們在一塊塊卸著門板準備開業,郵局,信用社,供銷社,日雜店也紛紛開張,七十年代縣城生活,也很接地氣。
主城並不大,藥店很好找,走到一家叫做‘仁濟堂’的藥店時,見門外已經有好幾個人排隊,
藥鋪不止賣藥還會幫人看病,一大早有人排隊說明這家店口碑不錯,他直接往裡走,門口的人不願意了嚷著要他看病排隊。
張漢東當然不願意排隊說:“我不是看病的,我賣藥。”
藥鋪裡一個老頭正在搭脈,溫和地說:“小夥子,我們這裡的藥都有專門的地方買,不隨便收外麵的藥,你還是回去吧。”
換成這個時代的人可能馬上打退堂鼓了,可這藥是張漢東翻身的希望,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放棄了,
他不管不顧打開背簍說:“老先生,我半夜就出來了,走了幾十裡山路,您老看都不看就讓我回去呀,家裡就靠賣藥買米下鍋呢,您老給看看,真不要我就拿走。”
老頭放下手裡的活走過來說:“行吧我看看,你也不容易。”
但他看到張漢東拿出來的鐵皮石斛時,眼睛就亮了說:“這是野生的好東西,還新鮮著呢,你在哪裡找到的?”
張漢東見了他的樣子就知道這事成了說:“就是在咱城北的山上找到的,老先生,這東西你們收嗎?”
“野生鐵皮石斛,瞧著還有點年頭了,當然收了。”說完他又急切的問說:“就這麼點嗎?應該還有吧?”
張漢東搖頭說:“這次就找了背簍裡的這些,山裡可能有也可能沒有,這些還是我運氣好碰上的,以後能不能遇到就不知道了。”
老頭搖頭說:“也是,咱們這裡不是石斛的主產區,還好你認識,不過既然有這些山裡肯定還有,你多留心點,再找到一定送我這裡來,不管多少我都收了。”
給的價錢也不低,新鮮的居然賣到五塊錢一斤,這二斤半石斛,賣了十二塊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