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奢望更多(2 / 2)

程憬的背叛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他們曾經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失去了身為一個詩人的敏感和靈氣。

他無法再在自己的語言中保持誠實。

他也記得自己後來的樣子:審時度勢,謹小慎微。他終究還是像這世上的大多數人一樣,死在了生活裡,成為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那一類人。

於是在b國的數年裡,他都不曾再動筆寫詩,任憑繁忙的日常生活將他徹底淹沒。

陸榆用手指在滾燙的柏油路麵上緩緩地畫著圈,指尖傳來微微的灼痛。他想:他已經不再誠實了。

他也不再勇敢了。

他是個隻會逃避和說謊的懦夫,這就是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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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二十天的軍訓一晃而過,離開那天,班上的女孩子們圍著教官哭成一團,依依不舍地分彆。

回程的大巴車與來時截然不同,大家的關係變得親密,車上自然也是熱鬨得不行。陸榆坐在一群年輕人中間跟著大家一起玩鬨,因為遠離城市而變得平靜的心又隱隱地擔憂起來。

不知道自己的申請表是否有了著落。

他靠著窗戶重拾自己臨行前的早出晚歸計劃,也打算在正式開學後對全新的大學生涯做個規劃。

那日穆小野等一乾女孩子問到他寫不寫作時,他確實否認了。

但他的心裡有個地方卻輕微地躁動起來。

高中畢業,考上了a大,被中文係錄取了。

他忍不住奢望更多。

上輩子已經確確實實地是上輩子了,儘管他現在仍然懦弱、仍然逃避——

但他卻實實在在的獲得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正想著,手裡分彆二十餘天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陸榆接起電話,許雁華的聲音在聽筒那段響起來,叫他到了學校不用急著回家,老老實實上課,她打算下個周末歇班時帶著姥姥一同來a市玩,順便看望他,叫他準備好接駕。

陸榆答應下來。掛掉電話後,他翻翻收件箱,在一堆垃圾短信中找到一條來自陳修的信息。對方問他軍訓結束了沒有,下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順便逛逛學校周邊。

陸榆無奈地回複:太後和太皇太後禦駕親征,我得接駕。

大巴車把一眾累得七葷八素的新生扔在校門口便揚長而去,中文一班的同學們熱熱鬨鬨地打了招呼告彆,相約開學後再見便各自散了開去。

陸榆拖著行李箱慢慢地往宿舍走,心裡盼望著不要一回宿舍就碰見程憬,心裡又掛念自己的申請表。走到宿舍門口,就看見門又開著,裡麵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對峙。

他第一反應差點兒以為餘歸和程憬打起來了,看到其中一人手中的行李箱,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一直沒有出現的最後一個室友。

“你回來啦!”餘歸見他回來,拽著他就要往外走,嘴裡一邊碎碎念著:“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就覺得最後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陸榆被他拽得踉踉蹌蹌,一回頭,剛好跟那個不省油的燈對上眼。對方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停頓一秒,隨手推了推眼鏡,說:“你好,我是譚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