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陸榆驚呆了。
麵前戴眼鏡的男生正是報道那天在樓下分發鑰匙的人。陸榆僵立在原地，腦海裡全是對自己幸運值的懷疑。
好像自從他重新遇見程憬之後，他就一直在360度無死角全方位觸發小概率事件，這手氣不去買彩票真是可惜了。
好在譚恪並沒有為難他，一副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打完招呼便專心地開始整理行李。
陸榆在心裡鬆了口氣：他一點兒也不想被人家當麵拆穿上樓不到半小時就匆匆忙忙奔下來要求換宿舍的經曆。
這時，餘歸拽了拽他的袖子，湊過來小聲說：“學弟，你離他遠點兒，這也是個變態。”
陸榆正想著此處的變態有沒有多重含義，變態本人卻似有所感，涼涼地掃了他們倆一眼。
餘歸頓時噤聲，丟下陸榆，自己一溜煙跑下了樓。
307宿舍終於聚齊，原本兩三個人待著尚算寬敞的寢室擠了四個大男生，一下子也變得有些逼仄起來。
這天晚上，程憬回來很早。見到陸榆，簡單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倒是對譚恪很是熟稔地寒暄了兩句，就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麵繼續和代碼死磕。
陸榆樂得他不搭理自己，長期軍訓後的身體十分疲乏，便抱著本坐在上鋪閒適地翻閱。
餘歸百無聊賴地躺在上鋪玩手機，突然一軲轆坐起來，衝著斜下方的程憬問：“誒，你說學弟怎麼會分到跟咱們三個一個宿舍啊？”
陸榆正盯著書上的某一段話發呆，突然被cue到名字，手指停在書頁上，不動聲色地開始偷聽。
他先前到底還是跑到超市買了塊新抹布，弄了些報紙來鋪在床邊，把自己有可能會觸碰到的牆壁範圍全都撣了一遍土，事後把床單重洗了一遍。
現在他背後靠著個軟枕，窩在上鋪，整個人都舒服得要命，覺得人生真美好。
程憬手下一停，說到：“我怎麼知道。”
“也對哦，你怎麼知道。”餘歸不疑有他，點頭附和，“但很奇怪啊，我們三個勉強還能說得過去，畢竟理工一家親。但陸榆是大一新生還是中文係，真的聞所未聞啊。”
“大概隻是巧合吧。”程憬頓了幾秒，說，“你不該問譚恪？他不是最近都在忙這個麼。”
“……”餘歸瞟了一眼一樣坐在書桌前寫著什麼，完全沒有意向加入談話的譚恪，撇了撇嘴，“大忙人哪有功夫跟我們閒聊。”
“宿舍都是係統自動分的，我們隻是乾活而已。”譚恪頭也不抬，拿了尺子畫圖，“問程憬是對的。”
“程憬！”餘歸難得沒跟譚恪鬥嘴，一臉期待地看著程憬，“你難道能探查到什麼內幕嗎？”
“不能。”程憬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遊走，“就一個宿舍而已，有什麼內幕，你快洗洗睡吧。”
譚恪倒是仿佛起了些興趣，他放下筆，轉過身來巴在椅子背上看著程憬：“之前碰巧看到記錄，這部分的算法有點怪啊。”
程憬不為所動：“你怎麼還假公濟私看這個。”
譚恪：“我好奇不行嗎。”說完，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鋪假裝聽不見的陸榆，轉了回去。
陸榆正偷聽得一頭霧水，冷不丁跟譚恪對上個眼神，總覺得這人意有所指，心虛地放下書躺平。
後腦勺剛挨著枕頭邊，下麵的程憬突然說：“大夏天的開這麼大燈你們也不嫌燥得難受，關了啊。”隨後便起身把燈關了。
屋內頓時一片黑暗，一直玩手機的餘歸沒什麼反應。倒是譚恪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伸手將自己麵前的台燈調了調，繼續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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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榆從軍訓基地回來時是周六，不過在宿舍休息了一天，就正式開學了。
開課的第一天，他站在書桌旁整理書包，內心竟然有些隱約的激動。
很快，他發現生活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厚待他一些。他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始實施自己的早出晚歸計劃，就發現他想躲的人遠比他要忙碌許多。
每天他醒來時，程憬已經早早離開了宿舍，晚上準時踩著門禁回來。進了屋不是簡單洗漱一下倒頭就睡，就是悶坐在電腦前掛著厚重的降噪耳機對著他的代碼辛勤勞作。
餘歸對此發表過感慨：“變態也有變態的辛苦。”
陸榆不置可否。
一周轉瞬即逝，周六一早，陸榆接到許雁華的電話，說她們已經在高速上了。他無心再睡，乾脆打算起來去食堂吃個早飯。
程憬的床一如既往地空著，被子沒疊，扯平了鋪在床上。譚恪不知道徹夜忙碌到什麼時候，現在還沒有醒。
陸榆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站在床邊整理衣服時，一隻手從上鋪悠悠地伸下來，餘歸摸著他的發頂，聲音裡全是睡意：“……榆兒，給我也帶一份。”
陸榆差點讓他嚇得當場心臟病發，緩了好半天，問他要吃什麼，結果那人又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