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陸榆讓學長鬨得心有餘悸，揣了錢包往食堂走。一進門，跟端著碗小米粥的程憬撞了個正著。
陸榆：……
程憬看到他，表情倒有些意外：“今天挺早啊，你去買吧，我坐那邊了。”
周末的清早，食堂裡人少得可憐。陸榆不知道怎麼推辭，隻好怏怏地去窗口排隊。他隨便買了碗豆漿，又加了兩根油條和茶雞蛋，端著盤子走到程憬的桌子前坐下。
程憬麵前擺著碟包子，見他手裡端的東西，問：“沒啦？”
陸榆點點頭。
“吃這麼少，怪不得你瘦。”程憬敲了敲包子碟，“嘗一個，我也是第一次點這個餡兒。”說罷，直接給他夾了一個到他的托盤裡，不忘幫他寬心，“放心，我還沒用這筷子。”
平白收獲一個包子，陸榆大早上起來就受了驚嚇，乾脆毫不客氣地夾起來咬了一口。程憬在對麵看著他的動作，也夾了一個，問：“怎麼樣？”
陸榆一口下去，被豆腐乳的味道熏了一口，心想這不是c市特有的暗黑包子餡兒麼。
他雖然是土生土長的c市人，卻從來吃不下這個餡兒，隨口應道：“還行吧，有的人可能吃不慣。”
“哦，那我試試。”程憬沒多想，就要咬下去。
陸榆又嚼了兩口，冷不丁喊住他：“等等！”
“？”程憬的包子都舉到了嘴邊，聞言頓住，夾著包子看向他。
陸榆感覺有點兒尷尬，但還是含含糊糊地說：“這裡……有豆芽。”
“豆芽怎麼了？”程憬的表情有些困惑。
“咳，那什麼……”陸榆左支右絀，瘋狂措辭，“有人對豆芽過敏很嚴重。”
他又找補一句：“我媽就是。”
程憬聽他這麼說，釋然地笑笑：“哦，我應該沒事兒吧。”
“咳，那個，還是彆貿然試吧。”陸榆見他還想吃那碟包子，有點急，把自己手邊的油條雞蛋推過去，“你吃這個吧，我喜歡那個餡兒。”
程憬見狀，也不再堅持，接過盤子：“那就跟你換吧。”
兩人不再交談，麵對麵吃起早餐來。陸榆有點懊惱自己的失態，一口一口包子咬得發狠。
許雁華當然不對豆芽過敏。
對豆芽過敏的是程憬。準確地說，是上輩子的程憬。
和程憬相處不久，他敏感地發現，儘管這個程憬的人生經曆和以前的大相徑庭，但他的身體狀況和生活習慣等卻都和之前如出一轍。程憬的過敏史拉出來能寫一本論文，對此，陸榆身為他的前任本人，有些杯弓蛇影。
說起來是個小病，嚴重了可是要命的。
有的人直到好幾十歲，可能才知道自己對某樣東西過敏，十九歲的程憬不知道他自己對豆芽過敏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但陸榆不忍心看著他作死卻不出言提醒，他也沒惡毒到要看著彆人受罪的程度。
兩人氣氛尷尬地吃了頓早飯，程憬便先行離開了。陸榆不知道宿舍裡的兩尊大神想吃什麼，乾脆一樣買了點兒供他們自行選擇。
拎著一堆早點走回307，一開門餘歸就兩眼放光地衝著他撲過來：“榆兒，你太好了！”
“弄灑了你就滿意了。”譚恪也起來了，揪著他的後襟把他從陸榆身上摘下來，“謝謝了。”
“沒事兒。我不知道你們吃什麼，一樣買了點兒。”陸榆說著，把早餐放到桌上，“我家裡人一會要過來，我先走了。”
離開宿舍，陸榆看一眼手機，許雁華的電話正好打進來，說到了a大門口，問他在哪兒。陸榆趕緊往校門口跑，心裡埋怨許女士這麼多年作風絲毫不改，一點準備的時間都不給人家。
a大校園很大，裡麵有山有水，他生怕她們倆走岔了，一路狂奔到門口，扶著膝蓋喘，一抬頭就看見遠方三個熟悉的身影。
姥姥看見他，心疼又好笑：“哎呦，你跑啥。”
“我這不是怕你們走丟了……”陸榆還喘，他本來就很少運動，偶爾一跑，感覺肺裡火辣辣地疼。
“沒事啊，丟不了。”老太太說，“剛還跟這個同學打聽你宿舍在哪兒呢。”
許雁華嫌棄地看著自己兒子，不太想說話，隻能對旁邊站著的高大男生客套道：“我們家孩子來了，謝謝你啊，這位同學。”
陸榆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這才有心情抬起頭來，瞪著自己親媽和親姥姥身邊的那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人早上剛分走他一頓早點，此刻對他笑著說：“原來是你的家人啊，陸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