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維從狹小的房子裡,從那小小的安生關中,衝破到了一望無際的平原,原來火,伴欲念而生,可作精神的一種,亦可作靈魂的一類,他曾跟薑鈺瑾提到過,火焰,是否可以分出多個種類呢?
以前他再怎麼想象,都隻是把一堆火,分成幾堆火,但現在不同了,靈魂之火?精神之火?欲望之火?斷念之火?
心魂之至,火即隨生,誰規定火就得是那燒柴煮飯的模樣,那該是最低等的火。
他坐在地上,冥想了半個時辰,心念化作一隻火鳳凰,在書中雨點大小的文字中銜火而翔,忽地,一隻手敲了他的腦殼。
富哲開口問道:“在哪裡瞧不會了?”
孫梓凱還未回神,富哲又敲了兩下,孫梓凱這才有心抬起頭說道:“師父,你稍等一下,這書對我大有用處,我瞧得入迷,一刻也不願停下。”
富哲隻覺這孩子嘴硬,那本書可是滿謙樓第十層的術法,他看了七年,也不曾有過造詣,甚至到現在,他也無法用靈氣造出一絲靈火。
富哲並未責怪孫梓凱,而是鼓勵道:“沒事,你悟性不俗,再揣摩它數年,定有收獲。”
“太有收獲了,師父,這本術法,拓開了徒兒的世界,怪不得滿謙樓裡的術法那麼貴,真的值。”
“哦?你領悟到何等地步了。”
“徒兒不才,雖有領悟,卻還不能造化於自身,確實還需要時間。”
“嗬嗬”富哲點頭道,“可有哪句不通嗎?”
“有的,太多了。”孫梓凱的手上燃起一片烈焰,而那靈魂之焰像活了一般,親昵著孫梓凱的手掌。孫梓凱說道:“就像法中所述,尋遊神念氣清,可這火明明是欲念之象,為何還能清氣?難道大道至簡,火烈至最後便是衍無?”
富哲此時的表情很是猙獰,喉嚨裡似卡了石子,半天說不出話,“你…你先告訴師父,這火,你是怎麼弄出來的?”
“哦?”孫梓凱狐疑道,“這火可有不對?”他隨手在天空一比劃,靈氣轉成能量,能量構成術結,半圈烈焰畫出,他又補了半圈,湊成了個圓。
富哲一把奪過書來,瘋狂翻閱,彎下身來,逼問孫梓凱看到了哪一頁,誰料他隻看到了第五頁。
富哲的“天”被撼動了,他不明白那些晦澀難懂的,他七年都不曾悟懂的文字,哪裡記載著造火之道。他急了,非要讓孫梓凱說個明白。
孫梓凱便將書翻到了第三頁,指著其中一行,讀道:“氣清而沉,鋪法為念。”
他手撚著一縷靈氣,靜下心來,將其“甩”汙去“雜”,剝成十層,層層清澈,一層落下,鋪上一道術法,卻剛好是縛地之靈法印記,再鋪一層,兩層清靈夾著術印,頓時生出火星,繼而成就火焰。
孫梓凱說道:“念生激火,既然清氣鋪法為念,自然可成靈火。”
“可是,你這火焰與剛剛的有些不同啊。”富哲不知道的是,剛剛是孫梓凱用能量創造的靈魂之火,而現在是用靈氣造就的靈火。
富哲還不解道:“你對靈氣的操控力,如何能強到此等地步?”
孫梓凱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得說道:“都是這本術法,它真是精妙絕倫,全都是它教給我的。”
富哲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盯著麵前的少年,終於意識到,自己無法成為這孩子修行之道上的師父,對這孩子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給予其自由,這家夥,隻需要一個方向足矣,而他,什麼都不必去做。
孫梓凱又問道:“師父,這火焰和人間的火焰不同,有名字嗎?”
富哲低聲回道:“沒有名字,由靈氣而生,代代都稱它是靈火。”
“這樣子啊,我覺得世間火焰是可以分類的,還能進化不少類彆,燒火做飯的最是普通,屬藏底之濁,而靈火總歸能搬上台麵,卻也隻是能搬上台麵的普通之物而已,像那書中所記,靈而近凡,我呀,打算就把它倆叫做汙稚和凡稚之火了。”
富哲坐在凳子上,看著坐在地上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