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1 / 2)

朱槿在小桃愛吃的館子拎了十幾盒飯,大包小包地來到警局。看門大叔樂嗬嗬地收下她給的胖大海,嘮了兩句家常就擺手放行。

正值中午,局裡很安靜,走廊一個人都沒有。

負責接待的警員是個叫百靈的妹子,年齡不大,但能力相當過硬。五六年前警局退休了一大批老員工,出色的後輩冒了頭,她就是其中之一。

百靈正在打電話,瞥見朱槿走過來,對她作了個稍後的手勢,繼續對著話筒道:“是,分析員已經在路上。宋隊那邊需要足跡鑒定……”

她一邊聽,一邊在紙上唰唰記下什麼,掛了電話迅速轉撥另一個號碼,“喂,鑒定科嗎?第一支隊要個人……”

總算忙活完,她長舒口氣,拿起保溫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轉向朱瑾笑得抱歉:“沒辦法,幾個案子一起來,嗓子都喊冒煙了。”

說罷,抽動了兩下鼻子,“好香!”

朱槿拎著袋子上前:“猜到你們來不及吃飯,給,你愛吃的紅燒茄子。”

“哇!槿姐你是活菩薩!”

百靈的雙眼亮晶晶地撲上去,從塑料袋裡扒拉出寫著她名字的泡沫餐盒。一打開,蒸汽混合著飯菜香氣瞬間盈滿空氣。

她陶醉地深吸一口:“要不槿姐你彆喜歡隊長了,喜歡我吧!”

朱槿的霸氣宣言在好長時間內都是大家的八卦中心。一傳十十傳百,現在整個警局都知道老氣橫秋的宋柏在被一個美女追。對此,大部分人都抱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態。畢竟宋柏平日一本正經慣了,大夥都想看看他被纏上會是什麼反應。

不過,隨著其中一些人和朱槿的接觸增多,他們的心態也從旁觀轉為唏噓。百靈就是其中一員。

同為刑警隊為數不多的女性,她和小桃關係很是親近。而閒暇出去逛街,小桃又常常叫上朱槿一起。三人混熟後,百靈倒不忍心朱槿受挫了,總是委婉勸她放棄。

“宋隊人是正派,可實在不適合談戀愛啊。”她說。

這是百靈的真心話,宋隊出身警察世家,警察局局長是他外公的戰友,刑警大隊隊長是他父母的戰友。可以說,自從父母在他不大時因公犧牲,宋隊幾乎被這些叔叔伯伯看著長大的。

根正苗紅的出身、父母的言傳身教、還有周遭的耳濡目染,讓他年紀不大便已顯露出嚴肅持重的性格。

宋柏是下屬眼中出色的隊長,同僚身側出色的刑警,長輩口中出色的後起之秀……但唯獨不是個懂得情愛浪漫的戀人。從前也有不少女孩看上了他的穩重,但最終她們無一例外地退卻。那些或溫柔或強勢的女孩們在宋柏麵前,全變成了被教導主任訓話的中學女生。

因此,憑心而論,百靈可不覺得哪個人能對著冰塊臉過日子。

隻可惜朱槿聽不進她的苦口良言,對此抱之一笑: “再正經,他也是個男人。”

看了眼裹滿湯汁的米飯,百靈福至心靈,所以槿姐這是要先征服男人的胃?

“彆貧了,知道你們忙,我送完飯就走。小桃呢?”朱槿問。

“裡麵呢。”

小桃坐在屏幕前,全身貫注地瀏覽著聊天記錄。旁邊的黎興翹著腿吃士力架,查看各個路口的監控。

“開飯啦!”綠箭接過朱槿手裡的袋子,手腳麻利地分飯,還不忘吹捧,“小槿妹妹真是人美心更美,老這麼著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也沒見你少吃啊!”大劉拿了自己的地三鮮,笑著調侃。也不免暗自感歎朱槿有心,警隊這些人的口味喜好她記得清清楚楚,盒飯全是投其所好。

“唷!連我都有啊!”黎興挑高眉頭,手上一上一下地拋著小紙團,“不會全是素菜吧?”

這人嘴欠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朱槿把糖醋裡脊重重放下,翻了個白眼:“愛吃不吃。”

“得,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黎興笑了,招呼小桃,“徒兒彆看了,趕緊吃飯。”

小桃聞言抬頭,才發現眾人都吃了快一半了。連忙揉著累出血絲的雙眼,來不及說話就拚命扒飯。

“慢點吃,喝口水。”朱槿推了推水杯。

“趕緊吃完了好找人。”小桃兩腮一鼓一鼓,像隻小鬆鼠,“綁匪到現在也沒聯係家屬。”

“八成是男的乾的,有空成天跑網吧聊天,還能騙到小姑娘,不是學生就是社會閒散人員。”朱槿吐槽。

“這麼肯定啊?男的招你惹你了。”黎興插嘴。

“男人犯罪率是女人的八倍,重大暴力犯罪中男人的比例達到了百分之九十,涉及性的犯罪中百分之八十的受害者為女性。”朱槿撇嘴,“嫌我說話難聽啊,平時少殺點人不比什麼都強?”

其實黎興心裡也有此猜測,但嘴上不肯放鬆,“得得得!您有理!就宋隊是好男人行了吧?”

朱槿懶得理他,問小桃:“宋柏和思濤呢?”

“他們有彆的案子。”小桃話說一半,抬眼看黎興。有些事和家人朋友說說不要緊,有些則要完全保密,她還不太能掌握好這個度。

“目擊者一大堆,明天全城都知道了,告訴你也沒關係。大早上的銀行出事,死了好幾個。宋柏帶小包趕過去了。”

黎興垂眼扒飯,玩世不恭的臉上罩上陰霾,“聽說都是老人婦女……這王八羔子。”

小桃呆呆地盯著裹了芡汁的肉片,一下沒了胃口。

哪怕是書中的世界,大部分人也都生活得平安快樂,一輩子見不到一次血腥。太平盛世待習慣了,人總是很難想象猙獰與醜惡。

對於不想看的東西,普通人可以在刷手機時忽略,在看電視時換台,可刑警不能,他們不得不看,不得不麵對,無論內心是否會從此天翻地覆。

花園裡的玫瑰備受關注,卻少有人關心籬笆是否傷痕累累。

“難為思濤了,這是他第一次外勤呢。”朱槿輕輕道,歎了口氣。她從包思濤的工位上拽過張紙,在上麵寫下幾行字壓在玻璃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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