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1 / 2)

她說得非常小聲,張飛鶴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走遠。反倒是距離更近的徐望聽了很好奇,猜想這又是新舟師妹的奇妙比喻。

不過這段時間裡她的怪話說得太多,作為一起出過山的熟人,徐望早就已經對這些描述方式脫敏,隻覺得她說不定出生於什麼十裡不同音的偏僻地方。

“你的第二張沒有寫完?”

他湊過去看了看:“第一張倒是描得不錯。”

“以前學過一點繪畫。”

尹新舟謙遜回答,在心裡感謝自己當初工程製圖的大作業。

拋去使用毛筆的不太習慣以外,畫符的個人體驗在某種意義上很接近於烘焙——尹新舟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裱花袋,伴隨著筆尖勾勒出複雜的圖案,自己的靈力也像是裱花袋當中的奶油一樣被一點一點擠了出來,摻雜進黃紙當中。

不過考慮到大家顯然無法理解裱花袋這個描述,她抽象了一下,說像是個不斷往出倒水的茶壺。

“這倒確實有幾分像了。”

旁邊也有修士很感興趣地評價:“正因如此,符修才需要經年累月地堅持,才能讓符咒積少成多。”

大概吧,尹新舟仍舊保持著趴著的動作,靈力消耗會帶來精神上的疲倦,她現在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

張飛鶴說,符術是一門有著千般變化的學問。

尹新舟環顧整個教室,覺得大部分人都不太想懂那些“森羅萬象”,隻期待著能給他們教點兒“厲害的”。然而當事人並不在乎大家的感想,授課過程顯得非常自由,到了後麵甚至有些放飛自我。

“每張符紙能夠承載的靈力份額有限。”

張飛鶴說,他講得有些眉飛色舞,根本不在乎彆人是否能聽懂:“如果想要用符術構建大型的法陣,那就不能將每張符都徹底畫儘,而是采用多張排列在一起,構成陣法的骨架。當然,這對你們而言還為時過早,但……”

陣列,以及組合運算。這些內容就連尹新舟都聽得雲裡霧裡,張飛鶴的思路非常跳躍,其中還在“組合法陣”這個篇章裡著重強調了可以留一張符用簡單的內容承擔臨時存儲和有序釋放的功能,讓靈力的流動更為規整——尹新舟在腦海當中搜索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詞彙叫“堆棧”。

假設符紙是一張二維碼,那確實會產生無數種排列組合,半日的講課下來,大部分人都已經顯得暈頭轉向。尹新舟對此表示十分理解:這理論上應該是一節符術掃盲班,但張飛鶴的行為完全等同於在第一節課裡從十以內加減法講到了拉普拉斯變換。

授課時間結束,人群當中期期艾艾地站出來幾個人表示自己想要提問,勉強擠出來幾個問題,顯然沒能入他的眼。這很正常,尹新舟想,按照當世的平均受教育水平,要是能聽得懂才算奇怪。

——要是每天都要聽這種級彆的授課,想來這內門親傳弟子也過得很不容易。

好在臨走之前他指了條明路,藏書閣當中有好幾位老前輩留下的秘籍,據說內容深入淺出,“比光聽講課效果要好一些”。尹新舟十分感動,並且決定以後符術方麵的問題優先去找徐望他們解決,以她現今的水平還是不要勞煩表達能力欠佳的神仙。

回到住處時,已經過了大半日。

霞山地貌奇峻,有很多靠木質結構撐在崖壁上的建築,三麵臨崖,非常治療恐高。給新入門弟子的住處不至於如此令人膽戰心驚,她的房間臨近一處斜向懸崖生長的老鬆樹,門內音修們經常在這附近搞集體演出。

出山月餘,回來以後發現家裡到處落灰,第一個晚上姑且對付過去,但今天肯定要開始大掃除。

緊閉的門縫裡被塞了張紙條,尹新舟取下來細看,是江之月說自己也要出山,隨同門內一起護送物資押運的隊伍,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如果有事聯係的話可以將信從她的窗戶縫裡扔進去。

傳音符和傳音鈴都是稀罕物,而前者甚至還是一次性消耗品,因此大多數時候通信還是要靠吼或者留信,考慮到她們的住處之間隔了一座山,基本上隻剩下了最後一種方法。

這讓尹新舟不由懷念了一秒鐘手機的便利。

一通掃除之後,天色漸晚。山裡晨昏都容易起霧,峽穀下方霧蒙蒙的一片,也看不出究竟有多深。尹新舟曾經趁著天晴的時候伸脖子往下探過,滿目鬱鬱蔥蔥的樹影,從植被縫隙當中能看出一點點建築物的穹頂來。

要是放在她的時代,霞山早該算作5A級國家景區。各峰之間有索橋相連,可下到崖底的路卻很崎嶇,徒步下山屬於自由越野行為,正巧這次手裡有張自繪的輕身符,她打算趁著機會下到附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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