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琛抬起頭來,咬了一口牛肉乾，冷冷說道：“趙助理，反思一下？為什麼你身為公司連續五年的優秀員工，人緣這麼差？”
趙時宇：“……”
林惜言打圓場：“老公,做人不能這麼實誠。有些話,還是不說出來的好。還要指望著趙助理給你乾活兒呢。”
趙時宇捂著胸口，幾乎都要窒息了。為什麼老板談戀愛的時候,他是個比對；現在老板結婚了,他也沒能跟著水漲船高。
程亦琛倒是很聽太太的話,當即就扔過來兩根牛肉乾：“快點吃，還有一堆文件要審核。你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助理，繼續保持住自己連續五年的優秀。”
“謝謝老板。”趙時宇覺得牛肉乾真好吃,嗚嗚嗚~
吃完一根，趙時宇就立刻又開啟了工作模式，一點兒都不耽擱。
隻要老板稍微對他好一點，趙助理就感激涕零,恨不能將自己的餘生全部奉獻給老板。
他這個人，真是經不得彆人對他一點好,又經不得誇。隻要每年能給他一個優秀,他就能乾到天荒地老。
林惜言也將一小半的零食放到他桌子上：“吃飽了好乾活兒,彆客氣。”
趙助理：“……”
要是沒有前一句，他一定更開心。
程亦琛看完手頭的文件,就站起身來，打算跟林惜言去樓下逛一圈。坐的時間太久了，渾身不舒服。
前台的小姑娘去年年底的時候，已經通過考核去了行政科，又還沒有到校招季,所以這會兒隻有一個年紀偏大的員工在。
想到自己曾經乾過的那些傻事，陳敏敏也不好意思抬起頭來，垂著腦袋蚊子嗡鳴聲一般打招呼：“程董，太太。”
林惜言對她毫無印象，也並不知道八卦群裡那些事兒，友好地笑了一下。
程亦琛就更不在意了，這樣的員工，在公司的合約，頂多不會超過五年，很快就走人了，沒必要將時間浪費在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天氣很好，剛剛下過雨，天氣不冷不熱，舒適的很。再一想到身邊的人，頓時就滿心喜悅。
“新的工作覺得怎麼樣？”
前段時間太忙了，程亦琛有時候想問問，她跟新同事相處的好不好，都不忍心，每次回到家，都想著，讓她趕緊休息一會兒。
林惜言點頭：“還行啊，大家都有自己的課題工作，也不會過於關注彆人。到現在，除了一樓二樓的研究員，其他的人我還有十幾個沒見過呢。”
“人很多？”
“在編的不多，不到200人。不過有大約200人的實驗員，都是合同製，會負責做一些業務上的檢測。比如說，進出口食品、護膚品、衣物……也算是給咱們單位創收嘛。編製內也沒什麼額外的收入，接一些業務，能夠給這些合同製員工發工資，年底也能湊點錢發個獎金。”
程亦琛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太太，我能問問，咱們一個月多少工資嗎？或者說，年薪多少？”
“沒有年薪這個說法，我們不配。月薪6800，扣除五險一金之後，這是我這個級彆的工資。普通剛畢業的大學生，考進去的第一年，大概3500左右，第二年轉正，能有個四千七八的樣子。”
程董突然梗住：“……”
看他那個表情，林惜言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是不是覺得，我們有點慘？”
程亦琛伸手：“將手機給我。”
“怎麼了？”林惜言不理解，但還是遞了過去。
程亦琛打開她的銀行APP，輸入密碼，仔細看了幾眼裡麵的餘額，嗯，不少於七位數，放心了，便又遞了回去：“太太喜歡就好，工資不重要，生活費我來負責。”
林惜言：“隻要不買大件，日常吃穿還是夠用的。”
程亦琛不想說話。他不能讓太太穿幾百塊的鞋子和衣服，要不然，他辛辛苦苦賺那麼多錢，都是為了什麼？
“那，要給你換一輛車嗎？”換到研究所之後，兩個人上班的地點就不在同一個方向了。林惜言也不讓他送，太耽誤時間了，於是吳新涵便承擔了大部分時間接送的工作，車子也是從車庫裡隨便選了一輛。
既然研究所的同事們都是這個工資水平，大家肯定也不會買八位數的車，林惜言一個人太高調了，很難建立和諧的同事關係。
“不用啊，家裡已經很多車子了，買那麼多乾什麼？我沒錢不代表我老公沒錢呀。這些都是老公依靠自己的能力賺到的，又沒有違法亂紀，為什麼不能開？”
程亦琛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太太說得對。”
林惜言又悄悄跟他說起來，上次專門開大會辟謠的事兒，總結發言道：“真的很爽，就是那種，我就是很有錢，你羨慕呀你嫉妒呀，但就是不給你！”
程亦琛：“……”
太太幼稚起來也好可愛呀。
不過既然不用換車，省下來的錢，可以給太太買點彆的小禮物。
再上班的時候，林惜言換好衣服，一進四室就看到了老劉，一瞬間以為自己走錯了，還往後倒退了兩步，看了看實驗室門口旁邊的銘牌。
老劉也看到了她，立刻就嘿嘿笑了起來：“小林來了。”
“有事？”林惜言問道。
“沒什麼事，聽說你操作特彆好，我來學學。”
林惜言“哦”了一聲，啟動儀器，帶上手套，就去配置新的樣品溶液了。
老劉果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麵，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看著她進行操作。
這本來也沒什麼，隻要不影響到她，林惜言其實也不會藏私，大大方方展示給他看，但是偏偏，老劉時不時感歎一聲。
要麼“唉”要麼“嘖”要麼“嘿”……仿佛在學習口技一樣，就很煩人了。
林惜言忍了又忍，轉頭罵道：“你能閉嘴嗎？日。”
老劉顯然不明白最後一個字的意思，樂嗬嗬地回道：“小林你的操作能力確實強啊，行雲流水，像是茶藝一樣好看。”
林惜言：“嗬。”
得虧手邊沒有開水，要不然她怕自己真的一個手抖，潑到他臉上去。
老劉又開始叨叨：“其實也不用這麼精細，25℃放置半小時，直接室溫放置就行了，還要開恒溫水浴鍋，這多麻煩？還浪費時間。”
林惜言沒理他，自動將他的聲音屏蔽在外，專心忙自己的工作。熬過這一天就好了，明天她一定得帶一副耳塞過來。
這種人她以前研究生實習的時候也遇到過，編製內，年紀大，在單位乾了大半輩子了，又沒犯什麼錯，工作也算認真，就算跟領導反應，其實也沒轍兒，隻能自己忍著。
林惜言想著，隻要不理他，時間久了，總該知趣點吧？
但是，又一周過去了，這個比蒼蠅還要煩人的狗東西，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點自覺？
林惜言煩的不行，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顯然，視而不見並不是個好方法。有的人，人生字典裡麵，並沒有“識趣”這兩個字，她還是得主動出擊。
“說吧，到底什麼事。”林惜言沉著氣，直接問道，“有話請直說，彆整天過來晃悠，打擾我工作。”
老劉一張老臉就繃不住了：“都是同事，你怎麼說話呢？”
本來因為副主任被空降這件事，老劉就頗有意見。聽林惜言這個強硬的語氣，就認為，她是在拿自己的副主任身份壓人，老臉當然就掛不住了。
“你影響到我工作了。”林惜言絲毫不給麵子，這幾天她煩的要死，都有點後悔來這裡工作了。
老劉的聲音立刻就高了上去：“實驗室大家都可以用，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都是國家集體的房子儀器，搞什麼特殊？”
林惜言懶得跟他爭執，掏出手機打電話：“老公，日化廠的實驗室，都裝修好了嗎？”
程亦琛很驚訝，卻還是回答：“儀器還有一部分沒調試，沒有招聘到合適的實驗員。——怎麼了？”
“儀器都到齊了就行，我過去用一陣子。”
“好啊，什麼時候？我陪你過去看看。還需要購買化學試劑對吧？你列個單子，跟倉管員說一聲，提前準備著。”
林惜言拿了實驗數據記錄本，就往外走：“嗯，我現在過去找你。”
程亦琛就更驚訝了，肯定是出什麼事了，要不然上班時間，林惜言怎麼會無緣無故缺勤？課題第二階段才剛開始，正是忙的時候。
李應舟很茫然，林惜言要是走了，他留下來做什麼？
“林老師……”
林惜言這才想起來他，拍了拍額頭，說道：“回頭我跟書記說一聲，給你安排個新崗位。你是在編，不好跟著我去外頭。”
他很想去啊！隻有在林惜言這裡，他才能學到一些東西，林惜言也很樂意跟他說一些技巧，以及理論知識。到了彆人那裡，他就隻能是個配置溶液打雜的工具人了。
這是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啊！當初林惜言被聘任進來，為了當她的助手，他們這些年輕人差點打起來，李應舟硬是憑著自己多年的健身習慣勝出——因為除了他，彆人都搬不動一整箱移動儲物箱的25瓶水樣。
其實，也就30多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