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聯想到為美人衝冠一怒直接衝上大阪城,斬殺羽衣狐的一代目,一群妖怪瞬間覺得非常合理。

這才是正宗滑頭鬼的血統嘛!

在翻看了一遍教科書、以往一些學校活動的合影留念,確定自己能跟上學校進度、不會把人認錯後,奴良陸一穿上帝丹小學的夏季製服,再一次背上了書包。

“陸一,真的沒事了?”躺在日光下懶洋洋曬太陽的奴良滑瓢在奴良陸一路過時,背對著她詢問道。

站在外廊陰影處的奴良陸一緩步走到爺爺身邊,沐浴著陽光為爺爺遞上了一杯泡好的茶,自信而篤定:“是的,我覺得我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注視著茶中立起的茶梗,一老一小相視一笑。

雖然對學校的記憶依舊有些模糊,但照片中自己的笑容,一本本冊子中筆記的認真,那些都做不得假。

過去的自己一點點結下的緣,一點點積攢下的知識,她都不想就那樣忘卻。

暫時的失憶注定無法阻擋她邁向未來的步伐。

“陸一,你真的沒事了?”

“老師說你生了大病,你現在真的沒事了?”

“我們之前去找老師問了地址,想去看望你,可是你的家人說你還病著,不讓我們去看你。”

作為腦力體力雙優的優等生,就算以往的奴良陸一行事低調,但性格溫柔開朗的她依舊是帝丹小學的風雲人物。

請假近兩個月的奴良陸一剛坐下,她的位置就被男生女生圍了個嚴實。

一張張臉與相片中的人影一點點對上,衝淡了零碎記憶帶來的陌生感。

“謝謝大家掛心,我真的沒事啦~”奴良陸一有些難以招架,她的肩膀上掛著一個名為“鈴木園子”的小學妹哭包,讓她不得不像哄狗狗一般順毛摸,“我真的沒事,你看我,全身上下都很健康。”

鈴木園子上下打量了下,確認沒事這才止住了眼角的淚花:“下次出了什麼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不要讓我那麼擔心。”

不想擠入人群的工藤新一在一旁忍不住吐槽:“她病重著怎麼給你打電話?”

“對哦……”鈴木園子的哭腔卡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奴良陸一回摟了鈴木園子,輕輕貼了貼對方的臉頰:“園子,下次病好了我一定第一個給你打電話!”

“好耶!”得到了奴良陸一保證,鈴木園子瞪了眼工藤新一,瞬間揚眉吐氣。

回到熟悉的校園,奴良陸一在同學們熱情的課堂筆記以及老師好心的小灶下,很快跟上了學習進度,並在期末考試一如既往地取得了較好的名次。

可是奴良陸一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坐在奴良組本家熱鬨的外廊,奴良陸一總覺得缺了什麼。

奴良組裡有小妖怪記得她以前經常往京都跑,奇怪地詢問:“少主,您京都的朋友不來看望您麼?”

奴良陸一認真想了想,唯一能想到的是自己和父親去京都串門時,常遇到的幾位花開院家的陰陽師,應該算是朋友?

“他們不會來的。”陰陽師要是來拜訪奴良組,那肯定要被開除陰陽師籍了。

奴良組的小妖怪們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奴良陸一麵前提京都的朋友。

那個沒良心的家夥,虧少主以往帶那麼多好東西過去,現在來見少主一麵都不願意。幸好少主記不清了,不然指不定得多傷心。

小妖怪們擼起袖子:可惜少主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即使是朧車也不知道少主去了哪見了誰,不然他們一定要把那個家夥揍一頓!

伴著蟬的鳴叫,今年的夏季似乎顯得格外綿長。

擦乾臉頰上的薄汗,揮手與劍道社的其他社員道彆後,奴良陸一背上劍袋,與鈴木園子等人一起回家。

耳邊是好朋友討論新款可麗餅和新上映電影的嘰嘰喳喳聲,仰起頭,穿透層層樹葉的光影點亮了她淺金的眼眸。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與親切,平凡而簡單,好似香甜的棉花糖將她的生活填充得滿滿當當。

可是奴良陸一依舊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陸一陸一,你怎麼了?”毛利蘭注意到奴良陸一又在發呆,忍不住擔憂這個前不久生了一場大病的朋友,撐開手中的遮陽傘遮蔽住了奴良陸一,“是不是太陽太大了?”

“不。”奴良陸一揚起笑容,“就是在想這個暑假應該去做什麼?”

“那當然是海邊!我們家旁邊有棟彆墅,陸一要不要一起來?”鈴木園子笑著發出邀請。

奴良陸一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以往的暑假,好似應該不是這樣的?

她回想起:

之前站在便利店內,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幾個新款的冰淇淩。

路過自己並不熟悉的甜品店,裡麵的店員熟絡地衝她打招呼,並拿出了甜點師新調製的新品請她試吃。

當吃甜品時,明明自己的舌頭已經發出甜度超標的警報,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反應卻是還不夠甜。

奴良陸一忍不住懷疑,難道先前一向鹹甜兼愛的自己變成了一個甜品控?

就在這時,她看到先前說自己有案子的工藤新一正攆著一個小白團子朝著她們跑了過來。

雖然個子長得嬌小,但是小白團子跑起來非常靈敏,一下子就如同一條白色的小閃電,躥過了綠化帶,躲在了奴良陸一的腳後。

“是小貓咪。”鈴木園子立刻蹲下身,想要逗一逗對方,“還是個特彆漂亮的小美人耶!”

看著可愛的貓咪一下子瞪起圓溜溜的汪藍色大眼睛,弓起身子不斷衝著鈴木園子哈氣。

“彆去碰他,他會撓人。”工藤新一為了追這貓咪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生怕同學受傷,他還是強撐著自己快步奔來。

下一秒,他就看到這隻脾氣臭極了的小貓咪被奴良陸一揪住了命運的後脖頸,直接提溜了起來。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隻先前對著他一個好眼色都沒有的貓咪似乎是察覺了奴良陸一的武力值,瞬間就放棄了掙紮,還刻意放軟了肢體。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眼睛很好看,還刻意睜大了藍眼,抖了抖鬆軟的長毛,仰起頭,甜甜地發出了一聲讓他直起雞皮疙瘩的“喵~~~~”。

奴良陸一原本隻是擔心這隻受驚的小貓傷到鈴木園子,但揪起來以後,她才發現這隻小貓雖然看不出是什麼品種,但確實足夠美貌。

手掌下細軟的白色絨毛泛著銀光,蓬鬆順滑的大尾巴一點一點地搖晃,粉嫩嫩的小爪子收起了利爪,顯得乖巧又可愛。

更讓奴良陸一覺得怦然心動的是他的眼睛,光化成璀璨星河倒映入那一片湛藍,好似無邊的美麗天幕藍海。

很熟悉,奴良陸一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心底持續良久空落落的感覺,刹那間被填滿了。

“我受了三年級幾個學弟學妹的雇傭,幫這隻小貓找主人。”就算已經親身經曆了不少案件,國小五年級的工藤新一依舊幾乎不能接到正式委托。即使是這些小學生的小委托,他也還是足夠認真地對待。

接過毛利蘭的紙巾,擦了擦染上灰塵的臉,工藤新一像是真正的偵探一般做著案件報告:“我排摸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在四丁目找到這隻小貓母親的主人,就發現他們已經搬走了。”

“通過鄰居聯係上那位小貓母親的主人後,主人說是托我給這隻小貓找個主人。”工藤新一注視著這隻在奴良陸一耍乖討巧的小公貓,隻覺得沒眼看,“陸一,這貓咪還真會變臉。”

奧斯卡沒他,他都得舉報評委不公正。

奴良陸一蹲下身,把小貓團放在了地麵上,輕輕揉著他的小肚子,而某隻小貓也順從地躺倒露出了小白肚皮,發出享受的摩托車聲音。

“工藤,那你有找到願意收養它的主人麼?”

奴良陸一本來並沒有養寵物的打算,更何況家中並不是沒有貓妖,就連貓耳男、貓耳女都有。

隻是,那種一見如故的充實感覺讓她實在不願意錯過。

“這隻貓先前和野貓在一起流浪,不願意和人親近,萬一後續又鬨脾氣……”很有責任感的工藤新一斟酌著話語,他更覺得這樣的貓咪應該交給有養貓經驗的人士收養,“你一旦決定收養他,可就要負起責任。”

“嗯。”奴良陸一去旁邊的小店買了個小紙板箱和軟墊,把小白團子放了進去,“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一手抱起紙板箱,一手伸入箱子戳戳小白團子軟乎乎的臉頰、粉色肉墊,奴良陸一笑著說道:“我覺得我和他之間,沒準有被神明牽好的緣分呢,是吧?”

小白團子似乎也聽懂了奴良陸一的話語,應和似的發出了一聲嗲嗲的“喵~”,讓一旁的工藤新一再一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奴良陸一幾個人湊了湊錢,先去寵物醫院給小貓咪做了個基本檢查。

寵物診所櫃台的小姐姐笑眯眯地遞出了就診卡:“小朋友,請填上這一條小貓咪的姓名哦。”

奴良陸一拿著筆思忖了良久,最終握緊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小白團子的名字。

毛利蘭好奇地湊過頭,隨後她的眼睛變成了黑色的豆豆眼:“為什麼要給貓咪取這樣的名字?是有什麼典故在麼?”

鈴木園子也睜著黑色的豆豆眼,顯然也很意外奴良陸一的取名:“是啊是啊,我覺得就該叫年糕,小白之類的才合理吧?”

“這是古代貴族世家的姓氏,是五攝家之一。”工藤新一想了想,從記憶中勉強找出了一點與典故相關的聯係。

“沒有,隻是我感覺他就該叫這個名字。”奴良陸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想到這個名字的,“或許是神明大人的指引吧?”

“是吧?”奴良陸一喊著自己小貓的名字,“一條君?”

“喵~~”

帶可愛的一條貓貓回家時,奴良陸一本來還害怕一條會害怕家裡模樣各異的恐怖妖怪。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一條這個小小的白團子雖是有些害怕地站在她肩膀上,整條小貓團都繃緊了,但發現其他妖怪都對奴良陸一非常尊敬後,他就徹底放鬆下來。

一會去追納豆小僧等小妖怪,一會去花壇裡撲蝴蝶,糟蹋乾部狒狒種下的花,一會又爬上了奴良滑瓢的頭曬太陽。

等自己闖禍後,一條就邁開四條小短腿跑到奴良陸一腳邊婉轉地“喵喵喵”,用尾巴去勾奴良陸一的腳腕,被抱起來後就會立刻獻上柔軟的小肚子以求奴良陸一的庇護。

奴良陸一一直以合格的少主要求自己,她很想公平公正地審判調皮的一條,但對視著那雙水蒙蒙的汪藍色大眼睛,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心軟了。

一條這麼可愛,怎麼會犯錯呢?

一條是條聰明又膽大的貓,在真正奴良組的大佬麵前也並沒有多放肆,深刻貫徹了“欺軟怕硬”、“狐假虎威”的本性,加上過分漂亮的容貌,短短時間內刷出了極高的知名度,讓一眾奴良組妖怪愛恨交織。

於是,繼奴良陸生這個惡作劇少爺後,奴良組又多了“一條”大魔王。

伴著院落櫻花的數次綻放與謝落,本來小白團子的一條也長大成了一隻白色的大長條貓咪,僅憑體重就能將部分小妖怪壓到窒息,就連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奴良滑瓢的頭顱都沒辦法掛上去,隻能壓在老爺子腿上,眯著眼睛,發出呼嚕聲懶洋洋曬太陽。

奴良陸一也即將成為一名帝丹高中三年級的學生。

自京都一戰後,奴良組的名聲更加響亮。花了數年處理完外部隱患,讓山吹乙女安息後,奴良鯉伴總是帶著妻子出門遊山玩水,奴良組主要交由奴良滑瓢和奴良陸一掌管。

接手了奴良組事務以後,奴良陸一才發現看似生機勃勃的奴良組背後有多少弊病。

在科學當道的現代都市,生存於黑暗的妖怪的畏不斷削弱,生存空間也被不斷壓縮。

就連曾經意氣風發的奴良滑瓢都不再奢望能重現數百年前人妖共存的景象。

但這並不是奴良組的關鍵點,奴良組當今最大的問題是——缺錢!

奴良組是妖怪中的黑丨道。

內部數千名妖怪的夥食開銷全部壓在奴良組麾下的一番街和下麵各妖怪上交的保護費身上,一開始尚且還行,但隨著奴良組地盤的擴張,隻會掠奪人類恐懼的妖怪並不會經營人類財富,一番街各店鋪的經營收入也沒有多少,伴著黑暗世界的整體衰弱,錢財更是捉襟見肘。

自從十三歲成年後,組內各位乾部都希望少主能放棄上學這種人類的過家家遊戲,把生活重點轉回奴良組身上。

就算是奴良滑瓢也是如此期望的。

但是在一個好似與平常吹牛聊天一般無二的奴良組各部會議上,坐在首位的奴良陸一放下手中的盃。

迎著爛漫的春光,銀白色長直發散落在羽織上自然垂下,沒有妝容的臉上同樣沒有佩戴任何飾品,鎏金色的眼眸微微一轉,就劃過一道流光溢彩的金輝,分明秀雅端莊的美人,但是周身自信凜然的氣質又讓坐在主位的她顯得毫無違和感。

好似她本就該坐在那裡,統領奴良組。

她鄭重地說出了自己做下的決定:

“升入高三後,我打算考東京大學。”

瞬間,一片嘩然。

不僅是和室內的乾部們變了臉,躲在房梁上偷看的小妖怪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好好一個唾手可得的奴良組三代目不做,反而打算在人類的世界裡去拚搏。

這種選擇,沒有妖怪能夠理解。

“奴良組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原本屬於妖怪的黑夜也正逐漸被人類占據。”這是奴良陸一思慮了許久得出的結論,“人類擁有數千年燦爛的文明以及知識傳承,我想要從中找到破局方法,讓奴良組重現輝煌!”

她不信什麼所謂的大勢所趨,她隻信人定勝天。

就算妖怪的前路充滿荊棘,她也想為她的家人、朋友清理出一條道路。

說是這麼說了,奴良陸一也有確確實實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

原本吵鬨的小妖怪們都被轟出了奴良陸一的房間四周,生怕打擾到了奴良陸一學習。

就連奴良滑瓢想要來教導奴良陸一練劍,也被奴良若菜攔了下來:

“陸一雖然學習成績一直不錯,但考東大依舊有不小的壓力,還是不要打擾她學習了。”

“誒?什麼東大生?當然是我的刀法重要!”年歲比東大還老的奴良滑瓢很是不滿。

奴良若菜是個普通人,比所有妖怪都清楚東大的意義以及孩子的決心:“為了奴良家未來的東大生,作為爺爺可不能拖後腿哦,不然今晚沒有酒喝!”

麵對兒媳婦核善的目光,即使是奴良滑瓢也不得不頭冒冷汗,草草敗退。

學習也不隻是苦讀,為了完成假期的實踐作業,奴良陸一選擇在了毛利偵探事務樓下的波羅咖啡廳做一名普通的服務生。

圍上圍裙,將腦後微長的黑色長發綁起,奴良陸一很快幫著客人點起了餐。明明才來了一周的時間,她卻已經將波羅咖啡廳內的餐品背得滾瓜爛熟,並能與客人侃侃而談,進行菜品的推薦。

“不愧是能準備考東大的美女高材生。”另一名服務生榎本梓羨慕地看著來打工實踐的女子高中生,“感覺客流量增長了不少,店內的收益都上漲了。”

安室透一邊煮咖啡,一邊笑著說道:“是的,蘭小姐還真是為我們推薦了一名出色的幫手,讓我們輕鬆了不少。”

等到忙碌的飯點過後,過了那麼多年依舊不擅長的洗碗的奴良陸一沒有勉強自己。

拿出背包中的備考書籍,她正想一如既往在咖啡廳內側找個角落複習,就聽到了門框上風鈴發出的悅耳叮鈴聲。

淺金的眼眸刹那間彎起,她的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笑著歡迎來客。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接近黑色的深藍色奇怪製服的學生推開了這家咖啡廳的門。

他校服上的漩渦紐扣在金色的燦爛陽光下分外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