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五十七天(1 / 2)

“深夜酒店,組織某高層被女友玩弄感情後慘遭拋棄……倔強的神情掩不住眼底的疲憊,這無疑是個受了情傷的男人……前方記者為您帶來直擊人心的第一手情報,渣男惡女雙惡人組合迎來情感大危機!午夜酒店房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欲知後事如何,請點讚收藏轉發本帖,點讚過萬筆者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找當事人問個究竟……”

“我什麼時候和太宰分手了?他活得好好的,怎麼會分手呢?”

食指劃過屏幕,山吹律理一目十行地瀏覽滿眼都是感歎號的回帖,不太理解帖子裡嗚嗚哀嚎不要BE不要BE的吃瓜群眾的心態。

太宰治還活著,這難道不是他們情比金堅的有力信號?

“渣男惡女。”山吹律理咀嚼這兩個詞,懷疑是太宰治親自上陣引導輿論。

以她對男朋友岌岌可危的良心的估算,很有可能。

山吹律理盯著帖子中“點讚過萬就作大死”的條件看了兩秒,手指一點,閃亮的大拇指圖標閃閃亮起,默默奉獻了一個讚。

以現在的點讚數來看,今晚這位“記者”朋友就能兌現諾言,山吹律理很好奇他是否真的有膽量衝到太宰治麵前問他“被拋棄”的全過程。

記者朋友隻能找太宰治問,因為另一位當事人此時並不在橫濱。

“您要的果汁。”空姐彎下腰溫聲問,“需要毛毯眼罩之類的物品嗎?”

“不,謝謝。”山吹律理接過果汁,她俯瞰雲層間廣闊無邊的森林,攤開的俄羅斯原文書內頁朝下蓋在腿上。

航班還有兩小時到達俄羅斯。

機翼在蔚藍天空中留下長長的白色劃痕,太宰治收回投向落地窗的目光,繼續苦大仇深地應付辦公桌上的文件。

通宵加班,女朋友還跑了,他好恨。

山吹律理說走就走,離開酒店後立刻補辦了新手機,臨近天亮的時候給太宰治發了一條去度假的短信,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港口Mafia的大家原本對論壇上《震驚!某高層慘遭女友拋棄……》的帖子將信將疑,覺得不會吧不會吧居然連律理小姐都拋棄了太宰先生,她終於看穿他罪惡的真麵目了嗎?

有點點不信,又有點點希望太宰治翻車。

結果,眼睛雪亮的吃瓜群眾發現來加班的人真的隻有太宰先生!律理小姐人都不見了!顯然是對男朋友忍無可忍,一氣之下回了娘家!

“什麼什麼,我嗑的CP要BE了嗎?不要哇不要哇!”

“聽說他們是在酒店裡分開的……難道說,太宰先生他是不是不行……”

“草你小點聲不要命了?不過……我覺得很有可能!投你一票!”

“救大命,我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我好怕啊媽媽。”

“可是渣男惡女真的很好嗑,BE也好嗑!CP粉不會輕言放棄!”

“律理小姐還會回來嗎?”

“會吧,她上個月工資還沒結,不會走的。”

“有道理,安心了。憑太宰先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我們的CP還沒有BE!此等花言巧語的男人不會讓我們失望!”

太宰治:謝謝你們對我的信任:)

給他爬。

不知道自己和太宰治在港口Mafia群眾心中已經演完了分分合合三生三世破鏡重圓強取豪奪等一係列三流狗血偶像劇情節的山吹律理從機場轉火車再轉大巴,一路來到位於邊境的某個偏僻小鎮。

她兩手空空,隻帶了手機和一本俄文書,不像遠道而來的遊客,反而像是離開許久後歸鄉的旅人。

“我沒有在鎮上見過你。”小鎮人少,學校休假回來無所事事在街邊遊蕩的青年湊近搭話。

眼前的少女在偏冷的天氣依然是襯衫短裙的打扮,襯衫外套著一件男款的黑風衣,風衣不太合身,鬆鬆垮垮地掛在她肩頭。

她連一隻手拎包都沒有帶,隻帶著一本硬殼的俄文書,掌心握著書脊服帖地靠在腿側,書封印著燙金的花紋。

她漂亮得像一隻人偶!上帝要花多少心思雕琢才能得到這樣的美麗?好吧,雖然她看起來很冷淡很不好接近,但隻有主動就有可能!我是連俄羅斯的冬天都忍受過的強者,強者不畏懼任何困難!

小夥子自我鼓勁,露出笑容搭話:“你是從外地回來探親的學生?嘿,其實我也在放假。”

“我不住在這裡。”他聽見她平淡地答了一句,越過他向前走,“勞駕,老彭斯家的酒館還開著嗎?”

“呃,我就是老彭斯家的兒子。”小夥子撓了撓翹起的頭發,連忙跟上山吹律理,“你是我家熟客介紹來的人?這裡真的很偏僻,甚至沒有提供給遊客的賓館。我的意思是,你今晚住在哪裡?”

山吹律理偏頭看他,眼底帶著些許疑惑,不懂這個自來熟的陌生人為什麼要管那麼多。

“我隻是問問!絕對沒有惡意!”被那雙暗金色的貓瞳盯著,老彭斯家的兒子從心底湧現出一股寒意,仿佛回到壁爐熄滅的暴風雪天,致死的寒冷纏繞著四肢,毛靴上結晶一朵又一朵雪白的冰淩,他被美吸引,卻清晰明白自己將被美殺死的命運。

“我在度假。”或許是看出陌生人的害怕,山吹律理簡單解釋一句。

放在博多,人人都聽得懂她的言下之意:殺手也是有假期的!放假了不接單了!接單報酬三倍往上漲。

“哦哦。”雖然不懂上下文有何邏輯,小夥子立刻順著台階滾下來,不敢再提對方的身份問題。離到酒館還有些距離,他絞儘腦汁想找些話題,又不知道和身邊格外冷淡的少女說什麼。

“你,呃,穿這麼少不冷嗎?幸好冬天已經過了,這裡冬天非常非常冷,風衣根本不禦寒。但是風衣很好看啊!我一直很想要一件,家裡人老說不實用,讓我買件棉襖。”他絮絮叨叨地抱怨。

山吹律理在最冷的冬天也可以短袖短裙走天下,她扯了扯肩上太宰治的風衣,點頭道:“穿風衣是好看。”

反正太宰治穿著很好看。

“對吧!”小夥子得到認同,非常高興,“我改天一定要擁有一件。啊,我家的酒館到了,來點暖身體的伏特加怎麼樣?”

小鎮人少,現下是白天,酒館中幾乎沒有客人。老酒保握著玻璃杯慢吞吞地擦,聽見門口風鈴搖晃的聲音和自己兒子咋咋呼呼的吆喝聲,掀了掀眼皮:“摘點薄荷葉回來,再切點檸檬泡進冰桶。”

“知道!我得去乾活了。”小夥子側著身體讓門外的人進來,他極力推薦,“我家的伏特加真的很不錯,絕對不摻水,喝過都說好,你一定要試試。”

“那就來一杯。”山吹律理走進陳舊的酒館,對吧台後身體緊繃的酒保點點頭,“好久不見,老彭斯。”

“好久不見,山吹小姐。”老彭斯低下頭,拿起一個擦得鋥亮的酒杯,“伏特加是嗎?您稍等。”

“老頭,你們認識啊?”小夥子興奮起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和你沒關係。”老彭斯瞪了兒子一眼,“回你的房間去,敢偷聽小心你的皮!”

“剛才還說要我去後廚乾活……”小夥子嘟嘟囔囔,不敢抱怨地走了。

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回蕩在安靜的酒館中,山吹律理坐在木椅上,手肘撐著吧台,繼續看帶來的俄文書。

盛滿伏特加的酒杯輕輕放在她手邊,老彭斯擰開收音機,古老的俄文民謠流淌在酒館內。

接著歌聲的掩蓋,老彭斯嘴唇蠕動:“您這次回來,是需要我做什麼事嗎?”

“借一下你的車。”山吹律理喝了一口伏特加,“我回實驗室看看。”

“我一直看著這兒呢,沒有陌生人來。”老彭斯拿出一串鑰匙遞過去,“您要吃點東西嗎?我妻子烤了熱乎的蘋果派……抱歉,我忘了,葡萄糖在倉庫裡,我一直有為您準備。”

“我現在可以吃蘋果派。”山吹律理支著下巴,“你以前一直炫耀家裡的蜂蜜鬆餅,有那麼好吃?”

“當然,當然。”老彭斯重複兩遍,喃喃道,“很好吃,我一直希望您能嘗嘗。您願意吃些彆的東西,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請稍等。”

他用和年齡不相稱的速度拿回一盤淋澆蜂蜜的鬆餅和一盤甜香撲鼻的蘋果派。

山吹律理咬了一口鬆餅,濃稠的蜂蜜甜味混著熱乎的麥香,軟綿好似雲朵。

老彭斯看著她一點點吃完鬆餅,眼底浮現欣慰的暖意,仿佛又想到很久之前的往事。

他之前是實驗室外聘的人員,從小出生在這座偏僻的小鎮,這裡是距離實驗室最近的中轉點,老彭斯乾些運送物資的活兒,送酒和黑糖餅乾到基地。

酒水是山吹律理僅有的飲品,她喜歡品酒,久而久之和負責運酒的老彭斯混了眼熟。

老彭斯曾有個早夭的女兒,是個像雪娃娃一樣可愛的孩子,他克製不住地對與女兒同齡的小姑娘懷有同情和保護欲。在山吹律理清洗實驗室當天,老彭斯做了一生中最冒險也最值得的決定——他接到實驗室向外求援的電話後,狠狠割斷了電話線。

他或許隻為山吹律理爭取了兩三分鐘的時間,可這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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