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六十三天(1 / 2)

一小時前。

海鷗掠過波光粼粼的水麵,廢棄已久的倉庫如沉默的頑石駐紮在岸邊,投下的陰影遮住沿海道路的圍欄。

費奧多爾站在陰影下,聽見耳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留在他身後。

“歡迎。”費奧多爾一點不意外地說,“太宰君,好久不見。”

“為了見你一麵,費了我好大的力氣。”太宰治和費奧多爾一樣,目光停留在桅杆間飛翔的雪白海鷗上,淡淡地說。

“我們今天都很忙碌呢。”費奧多爾像是在和朋友般隨意地說,“無能的部下帶再多也成不了事。最後能找到我的,果然隻有太宰君你。”

——然而,當你找到我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無需多言,這是太宰治一秒能想通的事實。

半晌,海水潮漲潮落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寂靜。

“調虎離山……嗎?”太宰治輕輕地說,“我確實有所猜測。不過真讓我意外,橫濱居然有敢與你合作的組織,我以為你的惡名在這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好過分的指責。”費奧多爾無奈搖頭,“我姑且算個不錯的合作對象。至少拖住太宰君你這件事我不就做得很好嗎?”

“老鼠沒有誠信可言。”太宰治沒有接他的話,“我很好奇,與你合作的人不怕被你坑進溝裡嗎?出賣盟友的事,你做的不少,與你合作的對象也從來沒有好下場。”

“我有沒有誠信不重要。”費奧多爾側過身,暗紫色的眼眸看向太宰治,“隻要‘她’相信我有誠信。”

她。

“居然是位可愛的小姐?”太宰治語調上揚,“也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嘛,說不定她恰好是我命中注定的殉情對象,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魔人費奧多爾君。”

“我明明聽說太宰君有正在交往同居的女朋友,聽到可愛的小姐依然有出手的打算嗎?”費奧多爾歎息地說,“真是貪婪的男人。”

說話間,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費奧多爾不緊不慢地看了眼屏幕,抬起頭對太宰治微微一笑。

“我得去赴可愛小姐的約會了。”清雋的俄羅斯青年笑意加深,“告辭,太宰君。”

他轉過身,白絨絨的披風在空中劃過一道弧,落入陰影的懷抱中。

費奧多爾似乎一點不擔心太宰治對他出手,邁著從容的步伐閒散離去。

太宰治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淺色的鳶眸一點點冷沉,漠然得看不出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港口Mafia的追擊部隊才急匆匆趕來,早已看不見那道白色的身影。

太宰治眼眸低垂看著手機,在冰冷的屏幕上敲出幾個字符。

【姐姐在做什麼?】

發送成功的圖標閃爍兩下,紅色的未讀字體變為已讀。

對方正在輸入……

兩秒後,山吹律理的回複跳進太宰治眼中。

【在騙人。】

太宰治一怔,遲來的猶疑淹沒了他的思緒。

……

“來這裡之前,你去見了誰?”

山吹律理的問題讓費奧多爾接過紙質文件的動作滯了一瞬,他很快整理好多餘的情緒,神色不變地將情報拿到手中。

“我一直在好好的為你牽扯敵人。”費奧多爾說著絕對的實話,“一路上不是很順利麼?我選的彙合地址也很好吧,即使有直升機在附近飛行也不會被港口Mafia察覺。”

高明的騙子永遠不會把謊言掛在嘴邊。費奧多爾熱衷於沒有謊言的欺騙,他的態度真摯誠懇,他的言談無可挑剔,多少自詡聰明的人對他交付信任,又有多少自認狠辣的人到死也不明白他是何時出的手。

“是嗎?”山吹律理淡淡地說,“看來是我錯怪你了。”

她意外地沒有糾纏,反而讓費奧多爾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對山吹律理不算了解,隻偶爾從果戈裡口中聽說過:她是個不喜歡吃虧的人。

“因為小鳥很厲害嘛。”小醜搖搖晃晃地說,“你當然可以欺騙她利用她,隻要做好去死的準備就OK。”

“承諾?哦,她是個遵守承諾的人,前提是你也完完全全遵守了承諾。隻要你有一點點——撕毀承諾的意圖,她會比你撕得更快哦,是某種意義上很狡猾的女孩子呢。”果戈裡愉快地說。

如果是這樣,她……

費奧多爾的視線在手中的文件上停了兩秒,他抬起手,雪白的紙頁從他指尖劃過。

刹那間,無數雪花淹沒了費奧多爾的視野。

雪白紙屑如鵝毛大雪劈頭蓋臉襲向他,柔軟的紙綿化為殺人的利器,細密的疼痛與血氣染紅了白色,如一簇簇血花在風中綻放。

費奧多爾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細長的傷痕,血珠沁滲而出。

山吹律理冷漠地抬了下手,給出結束的信號。

直升飛機上,化紙為刃的異能者勾了勾手指,紙屑隨風而散。

他無聲地對山吹律理行了一禮,退回機艙內的陰影處待命。

“我警告過你不止一次。”山吹律理一字一頓地說,“彆做多餘的事。”

費奧多爾緩緩抹去頰邊血絲,他不見動怒,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應該沒有露出破綻才對。

演技,謊言,痕跡……明明萬無一失。

輕如薄霧的沉水香氣早已隨風散去,本就是談話時無意間沾染的一絲,了無痕跡。

“如果一個人喜歡的東西不算多,那麼當然每個細節都會記得很清楚。”山吹律理模糊地說,“你非想要知道的話,嗯……女友的直覺吧。”

肢體接觸是常有的事,相似的氣味縈繞她的肌膚,總會若有若無地嗅到,久而久之變得相當敏感。

“你撕毀了我們之間的協議。”山吹律理平靜地說,“你敢說,太宰找到你不是你故意為之的結果嗎?”

費奧多爾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隻是稍微有點可憐太宰君而已。”他假惺惺地說,“被女朋友和敵人聯手哄騙的滋味該多麼難受,於心不忍之下給他提了一個小小的醒,並沒有惡意。”

“況且,我沒有暴露你的名字,也沒有暴露你與Mimic的關係。”費奧多爾露出無害的笑容,“或許他非常非常信任你,一點都沒有懷疑你也是有可能的。多美好的愛情,我想,神明也會祝福你們吧。”

“我不知道神明會不會祝福。”山吹律理冷淡地挑眉,“但我很樂意送你去見你的神——免費。”

細綿如雨的殺氣籠罩了費奧多爾周圍,在某個瞬間,他確信山吹律理真的會殺了他。

裹在毛茸茸披風裡的瘦弱青年輕輕聳肩,食指橫向劃過嘴角,比了個拉上拉鏈的噤聲手勢。

再不閉嘴就要被殺了,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

山吹律理在認真思索要不要乾白工讓眼前這個討人嫌的家夥永遠沉默。

殺他是件很簡單的事情,隻需要一秒,頭顱滾地的咕嚕咕嚕聲便會愉快地響起,GameOver。

但山吹律理不喜歡做白工,很不喜歡。

縱觀這次行動,Mimic得到了港口Mafia一座儲備精良的武器庫和一份對他們也有極大好處的異能者資料。

這個過程中費奧多爾雖然又玩火又搞事,但牽扯敵人的工作還算稱職,沒給山吹律理添除了“後院起火”外彆的麻煩。

他是果戈裡的朋友,森鷗外的敵人,是山吹律理朋友的朋友、敵人的敵人。

在立場上沒有非殺不可的理由。

況且,她特意準備的餘興節目,可不能白白浪費……

“再有下一次,掏空你的腦袋,拿去做酒桶。”山吹律理漠然地移開鎖住費奧多爾的視線,“灌滿伏特加,是酒館的好招牌呢,會有很多客人喜歡。”

思想血腥暴力到完全與“可愛”無關了吧,她和太宰治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嗎?費奧多爾第一次發現自己不懂愛情。

“太宰君應該已經回到港口Mafia總部了。”費奧多爾出聲提醒,“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真的沒關係嗎?”

“原來你知道和你說話是浪費時間啊。”山吹律理不重不輕地刺了他一句,她走到天台邊,輕描淡寫地躍了下去。

“偶爾也會羨慕他們武鬥派獨有的下樓方式。”費奧多爾朝樓下看了看。

樓層的高度足以讓恐高症患者目眩頭暈,山吹律理甚至穿著高跟鞋,落地時不經起一絲塵埃,也不知道重力勢能被她消耗到哪裡去了。

頭頂的直升飛機隨著他們主人的離去而離去,費奧多爾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轉身下樓。

“差不多,也該到我去拿報酬的時候了。”

昏暗的樓道內,費奧多爾不急不徐地一步步走下台階。

靠在他口袋內側一晃一晃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不斷變化的四格監控錄像,灰色的船艙內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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