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七十四天(2 / 2)

仿佛一瞬之間,釣起的魚兒投入水中,連一絲漣漪都未驚起,迅速消失在透明的水波中。

港口Mafia的優勢是人數,Mimic的優勢是人才。很難想象,這個組織中的每位成員都足以被稱為幽靈,訓練有素,具有極高的服從性與團結性,從容消失在人海與叢林間。

“為他們提供武器的供貨商查出來了嗎?”森鷗外問。

港口Mafia頂層,首領辦公室,交談的兩人一站一坐。

“查不出來。”太宰治冷靜地說,“武器從不同地區的供貨商處出手,幾經輾轉賣入博多。武器投入博多就像魚食灑進水池,被魚群分得乾乾淨淨,查不出來是流向本地殺手還是外來勢力。”

博多是一座極其特殊的城市,過度發達的殺手業讓這座城市許多地方都擁有奇異的規則,警局形同廢紙,政府公信力趨近於零,自由與隱私是它的主旋律。

“博多啊……我們不是正好有博多人在這裡嗎?”森鷗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太宰君,為什麼不讓律理幫忙呢?”

明知故問到這種程度就沒意思了,太宰治麵無表情地看向森鷗外。

“太宰君,一晃都過去好幾年了。”森鷗外含笑說,“我還記得中也君被蘭堂君用異能困在椅子上,在這個辦公室和我交易的那天。”

“那時候中也君很討厭很憎惡港口Mafia。”森鷗外回憶過往,“劫機殺了我們的成員,說出過‘港口Mafia的人,我會一個不剩地全部殺光’的話,第一次見太宰君時也很暴力,和廣津狠狠打了一場。”

“但現在,他是我最優秀的下屬之一。”

森鷗外充滿暗示意味地說:“敵人與自己人的關係擁有自由逆轉的可能性,優秀的鑽石在眼前閃閃發亮,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爭搶不過來?”

“中也君身為‘羊之王’,不是照舊加入了我們?”森鷗外笑道,“可見身份不是問題,有沒有能吸引鑽石的另一顆鑽石才是重點。”

“我是非常欣賞律理的。”他緩聲說,“實力、效率、完成度,無一可挑剔。她性格獨行,但與她搭檔過的成員告訴我,律理擁有極佳的領袖氣質——不是指領導才能,她天然擁有能讓人甘願為她奉獻的氣場,深受下屬喜愛。”

“雖然是冷冰冰的模樣,但意外是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森鷗外感歎說,“我都有點驚訝,說不定有很多人願意為她去死。”

不,最後這句說錯了,太宰治在心裡否認。

是有很多人願意為她而活才對。

死亡是多麼容易的事情,活著才是艱難。

“太宰君,港口Mafia在歐洲的發展計劃正遭遇著極大的阻攔。”森鷗外俯視桌麵上的地圖,“鐘塔侍從對此樂見其成,黑衣組織正在觀望,Mimic則試圖全力讓我們滾回老家。”

“前代首領在臨終之際傳位給我,我卻無法引領組織更進一步,沒臉去見前代了。”森鷗外歎息地說。

你們兩個在地獄遇見的時候先打一架再說這話。太宰治懶得理會假惺惺的BOSS,神情晦澀地望著虛空一角。

森鷗外的態度很明確:Mimic肯定是敵人,山吹律理是不是敵人要看他的本事。無論她在Mimic是什麼地位,想辦法把組織摧毀把人搶過來,之前她做過的一切都既往不咎,大家以後依然是相親相愛一家人。

幾乎是太宰治設想中最好的結果。

港口Mafia對待叛徒的手段相當不留情麵,仔細想想山吹律理做過的事還真不少,武器庫被劫簡直讓組織顏麵財產俱損,真要計較起來彼此之間是有血仇的。

但森鷗外說了一筆勾銷,她的價值大到森鷗外願意既往不咎的地步。

太宰治已經非常明確自己該做什麼了。

他離開森鷗外的辦公室,把手頭的工作扔給不明所以的秘書,去情報部把沉迷加班無法自拔的阪口安吾拖了出來。

“太宰君?!”阪口安吾猝不及防,“你最近不是很忙嗎?”

作為異能特務科派遣進港口Mafia的潛入搜查官,港口Mafia和Mimic鬨得裡世界不得安寧的事情阪口安吾早早收到了消息,也是頭疼不已。

“我現在就是在工作啊工作。”太宰治一邊拽著阪口安吾一邊又把站在家屬間處理情感調理糾紛的織田作之助從口水戰的深淵中拉出來,氣勢洶洶地挾持兩個人來到Lupin。

“給他們兩杯檸檬水,放雙倍檸檬巨酸的那種。”太宰治對酒保吩咐一聲,“給我薄荷水。”

“上班期間不喝酒值得稱讚。”阪口安吾架好被弄亂的眼鏡,“但太宰君,為什麼你喝薄荷水,我和織田作先生要喝檸檬水?”

“為了讓你們酸。”太宰治不假思索地說。

阪口安吾決定寧死不碰這杯羞辱的檸檬水。

織田作之助喝了口檸檬水,在牙被酸疼之後默默放下玻璃杯:“太宰,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關乎我的人生大事。”太宰治雙手交搭,嚴肅深沉地說。

十八歲就升職加薪成為五大乾部的你還有什麼人生大事值得細細思索?篡位做首領嗎?也不是不可以支持你。

“是這樣的。”太宰治打了個比方,“我在樹林裡發現了一顆金蘋果,非常喜歡,光彩奪目。我和蘋果相談甚歡,她甚至允許我在她身上咬下一口,吮吸甘霖的果汁。味道真是非常非常好,我想她被我咬過,就是我的蘋果了吧?”

織田作之助:“或許要看蘋果的自我意願?”

阪口安吾:“你能換個人類可以理解的比喻嗎?”

“她當然喜歡我。”太宰治十足肯定,“她隻允許我咬她。”

“所以我想把蘋果移到我的花園裡。”太宰治繼續說,“園丁也覺得很好,可她棲息的樹林不肯放走她,沒有意義的醜陋的荊棘攔住了我摘下金蘋果的手,說她是屬於他們的。”

“我可以一把火燒掉荊棘,但他們拱衛金蘋果棲息的樹枝。”太宰治的聲音逐漸變輕,“我必須先讓蘋果自己跳進我的果籃裡,再讓她看我被荊棘刺破的受傷的手臂……她會發現我的花園遠勝於荊棘勾勒的簡陋王國,就此定居嗎?”

“如果太宰君去寫童話,不管多大的孩子都會嚇哭到崩潰。”阪口安吾嚴肅地對織田作之助說,“千萬不可以給你家的孩子講這種黑暗的睡前童話。”

織田作之助聽得很認真,他自己有在寫,所以對待太宰治的口頭故事創作的態度很認真:“在故事裡,金蘋果的決定是最重要的。如果她選擇你,太宰君就能得償所願;如果她選擇自己生長的樹林,她和太宰君會變成敵人關係。”

“我明白了。”阪口安吾恍然大悟,他悟了:“這不就是‘父母和戀人同時掉下河先救哪一個’問題的同素異形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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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可以這麼說吧。”太宰治沒有否認,“我想要她做的就是這樣的選擇。”

“太宰君,你忽略了一件事。”阪口安吾從太宰治的口氣中聽出了港口Mafia對Mimic和山吹律理的態度,與曾經發生過的羊之王事件基本一樣,而那次事件正巧是由他彙總報告交送異能特務科。

“對律理小姐來說,天秤兩端並不是等價的。”阪口安吾說,“她選擇你意味著Mimic的毀滅,選擇Mimic卻不意味著你的死亡。”

“當時羊之王事件,中也君提出了放過‘羊’的孩子們的要求吧?因為是未成年,又沒有給港口Mafia造成很大損失,條件很容易被答應了。”

“Mimic裡可沒有未成年。”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都是些身經百戰的戰場士兵,他們對港口Mafia造成的顏麵、財產損失絕對不是一句話可以抹去的存在。”

阪口安吾換位思考,他完全不認為山吹律理會如太宰治所願。

這得是多麼頂級的戀愛腦才能乾出的不負責任的事情?阪口安吾合理懷疑太宰治叛逃港口Mafia和她私奔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安吾說的事,我當然也有考慮到。”太宰治趴在吧台上,消沉地說。

“我隻是不甘心。”

不甘心她在他與旁人之間不選擇他,不甘心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比不過其他。

不甘心……他淪陷至此,她卻還是一副隨時可以脫身的樣子。

“喜歡”是輕易可以確認的情感,“愛”呢?

不舍棄一些什麼,不犧牲一些什麼,怎麼證明愛意的存在?

他可能是偏執,也可能是膽怯,第一次有了想用力抓住某個人的念頭,那個人卻不回握他的手。

“我會變得越來越過分完全是律理醬的錯。”太宰治小聲碎碎念,不講道理地抱怨,“一邊縱容我一邊不回應我,玩弄我的感情玩弄我的身體,結果我還像是最壞的大壞人,好不公平。”

他被壞姐姐狠狠拿捏了,患得患失都是她的錯。

“這就是戀愛嗎?”阪口安吾借著玻璃杯的掩蓋小聲對織田作之助說,“好可怕,我認為和工作結婚才是最安全的。”

壞姐姐會騙你,但加班不會騙你!那種累死累活拚儘全力熬夜禿頭依然無止無儘昏天黑地的感覺該死的迷人!

“原來安吾是已婚男性嗎?失敬了。”織田作之助認真地敬了阪口安吾一杯,隨後說:“不過太宰還沒發展到那一步,他們現在隻是隨時可以分手的關係,不是要去區役所辦理手續的關係。”

“如果是要去區役所辦理手續的關係呢?”

“那律理小姐就該對太宰君負責……太宰君!?”阪口安吾下意識地回答後才驚覺提問的人不是織田作之助。

“安吾,你提了個好主意啊。”太宰治一手搭一個好友的肩,陷入沉思,“有道理,很有道理。”

“首先,”他自言自語,“我得去搞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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