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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邱豪的話說完。

追根到底, 不過就是從玲尊敬的人,他也願意尊敬。

楚月檸則是仔細看完邱豪的麵相,瞬間明白他縱使不?信, 也願意等著她,親自來一趟的原因。

“從玲……”她頓了頓笑著說,“還不?清楚你的心意吧?”

邱豪的心思被戳破, 凶神惡煞的麵相竟然有了兩分不自在,嘴卻依舊硬:“糖水妹, 我奉勸你彆亂說話。如果傳到阿玲耳中,我不?會?輕易算數。”

邱豪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往常如果有人惹了他,三句不?離就是扔到大海喂魚。

這樣毫無壓力的威脅, 還算是頭次。

飛魚哥裝作不?經意往後看一眼, 偷偷衝楚月檸比了個OK的手勢。

意思就是沒問題,邱豪還不?算大怒,可以繼續算下去。

他打的就是邱豪可以避開劫難, 然後就能被重用的計劃。當然希望,算命可以繼續下去。

楚月檸自然看到飛魚偷偷比的ok, 收回視線,語氣淡淡,“既然決定?算, 不?如一切就聽算完再做打算。報上生辰八字吧。”

“算完我要和?阿玲交差。”邱豪反手抓了抓寸頭,大方將生辰八字報出。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八字, “好,先從你的家庭算起。”

守著糖水攤的一乾古惑仔,聽到自家大佬要算命, 也不?由個個好奇豎起耳朵。

飛魚更是悄悄退後一步,人離木桌更近兩寸。

十四幫的二當家, 很多?人都聽講過他年輕時的風光,還有打打殺殺的事跡,但身世始終都是謎團。

如今可以偷聽到自家大佬的八卦。

誰又?不?好奇?

邱豪聽說要算家庭,搭著的二郎腿擺下,手也從桌麵移走改為撐在兩大腿上深深,貫穿眉毛的疤痕也跟著皺起,考慮了一會?兒?。

“你算。”

楚月檸才緩緩道來,“觀你麵相,父母宮皆有塌陷,八字又?走的是倒運,能夠看出,你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失去父母。”

“沒錯,但不?奇怪,我在十四幫這麼多?年從未與父母聯係過,亂猜都能猜出。”邱豪手重新擺回桌麵,心底悄然鬆氣。

在他看來,算出父母雙亡並不?出奇。

“還沒完。”楚月檸繼續往下算,“結合八字。你應當是父死?母後,父親死?時你才剛剛兩歲,母親死?時,你不?過三歲。”

“六親緣淺,父母死?後。本以為爺爺奶奶會?將你帶回家撫養,但他們?拒絕了,外家因為不?喜歡你母親的原因,也沒接手。從你的父母死?後,徹底算是孤家寡人。”

邱豪好似被人刺中傷疤,麵無表情。

當人大佬就是要給人無堅不?摧的感覺。這一段被當眾爆出,實在對狠毒的形象有礙。

邱豪又?難掩飾驚訝。

因為這些?事,他從來未從和?其他人講過。

曾經有人講過,他天煞孤星,父母都是被他的過硬的八字克死?,注定?沒有親人會?留在他身邊。

楚月檸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微微歎息,接著說:“因為三歲的小孩也沒辦法?獨自生存,本家和?外家都沒人撫養孩子,被鄰居指指點?點?。在爺爺和?外公?的商量下,你最?終被送了人。”

“是偏遠山村裡?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婦,大陸過收養手續很麻煩,你原本的親人並沒有往上報。夫婦把你抱回家,對外也是說親生的。”

邱豪滿是戾氣的刀疤被扯起,笑容滿不?在乎。

“本家的人講我在外家,外家的人又?講我在本家。根本沒有親人在乎我的死?活,都隻是把我當成累贅。”

三歲的小孩能有什麼記憶?但因為這件事過於痛苦,他永世都不?能忘記。被親人拋棄的印記早已深深打在靈魂上。

飛魚驚訝無比,不?由轉頭看著自家老大。

小弟們?隱隱躁動,他們?是真沒想到凶神惡煞做事狠絕的邱豪竟然有如此悲慘的一麵。

“本來,養父母沒有親生孩子,領養你也算是一件好事。好歹有飯吃,有書讀。可惜。”楚月檸歎氣,“他們?收養你,不?過就是想借有子的福氣帶來真正的孩子。”

“事實上,他們?領養你四年後,也確實如了願。頭胎是女孩,你地位還算穩固,等到二胎男孩落地時,你就徹底被養父母當成了外人。”

“在你十一歲的時候,養父母覺得多?養一口人很浪費錢,於是把你帶到偏遠的地帶……”

有小弟偷偷討論:“帶到偏遠的地方做什麼?”

“肯定?是想將人遺棄,然後偷偷溜走。”另一個小弟接話。

飛魚哥歎氣,一向為名利的心也難免動容:“可憐,十一歲的小朋友就已經被遺棄多?次。”

“養父母確實不?再想撫養他,不?過不?是遺棄。”楚月檸頓了頓,“是故意謀殺。”

“他們?將人帶到河邊,然後推下了河。”

楚月檸看到十歲的男孩在洶湧的河流中拚命掙紮。

看到十歲的男孩扒著岸邊的枯木,哀求養父救他上去,本就餓的麵黃肌瘦的孩子更是保證以後再也不?多?吃飯。

養父卻無視一切,轉身離開。

男孩也被河流衝走。

“好在你命不?該絕,在下一段河爬上了岸。此後,你就風餐露宿再沒了家,緊跟著就是跟人偷渡到了香江。”

邱豪沒有出聲打斷。

這段被刻意塵封的回憶再次被打開,他的戾氣又?被激起,恨親人的拋棄,更恨養父母的蓄意傷害。

他就好像一塊垃圾,被人丟來丟去。

“偷渡到香江後,你一直在鮮血中拚殺。如今的地位,都是你曾經用鮮血換來的。”

楚月檸算到這裡?,總算清楚為什麼邱豪似乎不?在乎劫難的事。

每一日都生活在未知生死?中,又?怎麼還會?在意生死??

邱豪扯出笑容,伸出手鼓了掌:“果然名不?虛傳。”

“劫難對於我來說,猶如家常便?飯。從前火拚打架時,我躺在血泊中危在旦夕,再到帶著氣看到第二日的日出,有哪一次不?是劫難?活到這麼大人,劫難仿佛才是我本身。”

雖然楚月檸還沒告訴他,下一個劫難是什麼。

能算出這麼多?,並非常人。楚月檸是真有本事,不?像那些?算命館的江湖騙子。

邱豪放下偏見,對於真正有本事的人,他都是極為推崇尊敬,語氣也正經了不?少。

“楚大師,你曾說我會?斷手斷腳,具體是在哪日?”

“三日後。”

楚月檸又?掐了掐八字,肯定?:“一生大坎,避得開,此後就是苦儘甘來。”

三日後……

邱豪反應過來,三日後,他剛好要和?另一個黑社團談地盤。難道就是這次?

他從前不?怕死?,是因為沒有軟肋。如今,他還想和?從玲一起好好生活下去,自然也會?害怕。

“大師,我應該怎麼辦?”

“容易辦。”楚月檸起身,走到攤車旁彎腰提了個紅色塑膠袋,轉身走回來,“我給你寫張平安符。”

她將紅色塑膠袋打開,邱豪看了一眼,塑膠袋裡?隻簡單的放了黃符紙、炸了毛的毛筆、還有小藥瓶裡?剩下的一點?點?朱砂。

上次踢算命館的時候,邱豪曾經打量過江湖騙子使用的東西,都非常高級。

楚月檸的竟然……如此簡陋。

尤其那支毛筆,怕是扔在街上都沒人願意撿。

楚月檸不?在乎邱豪想的什麼,提起毛筆,炸毛的筆頭在蓋子上順了順,才沾上朱砂,屏息寫了一串符文。

金光快速閃過。

自從法?力逐漸恢複,她的天眼以及功底也回來不?少。符上的金光越明顯,功效也就越強。

邱豪看著金光,都以為剛剛是看走了眼。不?等他抬手去揉眼,楚月檸就已經將符紙疊成三角形遞給他。

女孩微微一笑:“不?能沾水,麻煩收好。”

邱豪想了會?兒?,才接過符,然後去看奶撻攤的林家樺,伸手將墨鏡戴上臉,遮住那道滿是戾氣的疤痕。

“多?謝。”

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討論林家樺的事情。

楚月檸任由邱豪起身,在對方要付卦錢和?符錢時,她抬手拒絕再度淡然一笑:“我想要的,邱哥應該清楚。”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以你和?我的緣分,我並不?會?出手為你算卦。”

邱豪本身就不?信算命,根本就沒機會?到她的攤子來。更彆提會?擁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楚月檸點?到即止。

邱豪也明白過來,將錢重新收起,態度與之?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如一頭被馴服的惡狼,收起周身戾氣。

他說:“如果卦驗,沒問題。”

林家的債,不?再追究林家樺。

至於林家的債還債日周期長,十四幫年末對不?上賬。

不?算利息堪堪二十萬,他不?是沒有。

邱豪就帶著浩浩蕩蕩的一幫小弟離開,旁邊的飛魚小聲問:“邱哥,二十萬隻為算一卦真的不?虧嗎?”

邱豪細品著那句苦儘甘來,路過指壓店時他停下看著二樓的窗台若有所思,按照他的心性,如果真的出了事,斷手斷腳廢了的話,絕對不?會?再連累他人。

二十萬,博一個安穩。

避開這一劫,如果真能換得苦儘甘來,似乎也不?錯。

邱豪看著小弟們?,擔憂剛才的事會?被透露出去,“你們?等在樓下,飛魚。”

飛魚往樓上的日式指壓店看一眼,會?心一笑:“邱哥,你先上去等下我就會?送花上來。”

等邱豪上了樓,小弟們?才敢說話。

“看不?出邱哥以前這麼慘。”

“聽的我都心痛,唉,難怪這麼拚命。”

“一個個背著大佬討論什麼!”飛魚聰明,抓著最?近的一個小弟嗬斥,“今天廟街發生的事不?準透露出去,要是明天讓我聽到其他人有講這件事,小心你們?的手腳!”

剛剛邱豪的眼色,他不?是沒有看明白。

如此淒慘的身世,很容易讓其他黑社團的人看扁。但凡廟街的事情傳到其他大佬的馬仔耳中,明天就會?有人被扔進大海喂魚。

自糖水攤圍著的古惑仔離開,林家樺也抓緊走過來,提著的心也放下,他剛剛為了不?添亂,都沒敢往這邊湊。

凶神惡煞的一幫人,他看著都害怕,楚月檸卻能遊刃有餘的周旋。

“你有沒被嚇到啊?”

“沒啊。”

陽光下,楚月檸荔枝眼彎彎,白皙的臉上都是恬靜的笑容。林家樺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突然鬆了一口氣。

“檸檸,多?謝你。”

“朋友之?間,何?必言謝。”

“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們?謝來謝去真是囉嗦。”說話的是張見德。

張見德提著魚從中間插進來,他剛剛收到風聲,說是檸檸在給十四幫的二當家批命,害怕檸檸吃虧,丟了餐廳的一堆事,又?去喊了啊山婆帶了餐廳的幾個員工過來。

他轉頭看了一圈,發現糖水攤空蕩蕩,奇怪:“人嘞?”

“都走咯。”楚月檸聳聳肩膀,“還不?走,廟街的攤主們?都要腳打顫。”

果然,就見隔壁檔的攤主小聲抱怨。

“十四幫喔,出了名的□□。十幾個古惑仔站在這邊,分分鐘有可能劈人的嗎?誰不?怕。”

“就是,影響人做生意。”

“站在這裡?一幫凶神惡煞的門神,簡直可怕過收保護費的那幫人。”

張見德挺著大肚腩凶回去:“點?啊!不?服氣啊!不?服氣你們?去找剛剛那位二當家要說法?啊!”

肚腩因為動作,來回顫動著。

“一個個隻知道窩裡?鬥。”張見德諷刺,“還好剛那位二當家不?收保護費,要是一排人站在這裡?收保護費,你們?多?少都肯給。”

隔壁檔口的兩個攤主都神情尷尬,“德哥,話又?不?是你這麼說的。”

“我們?就是太不?會?講話,才讓你們?在這裡?發牢騷。”阿山婆也出麵維護。

抱怨的攤主們?才徹底閉嘴,她們?目光不?停看坐在木桌旁不?講話隻偶爾拍拍衣服灰塵的楚月檸。

開始隻是覺得是一個弱女子。

沒想到護著的人卻這麼多?。

不?是她們?能夠惹得起的。

張見德微笑著,講了件大家都開心的事情,“呐,彆說我沒同你們?講啊,檸檸已經搬了新公?寓,正宗海景房來的。”

林家樺卻非常驚訝:“竟然悄無聲息就搬屋?檸檸,大家還是不?是好朋友啊?”

阿山婆聽到海景房時,眼睛都亮了不?少,抓著楚月檸的手,“幾時搬的啊?傻妹,搬屋要幫手的嘛!怎麼不?喊人幫忙?”

“有人幫忙。”楚月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再加上東西也不?多?,一車就全部搞定?。”

林家樺提出一句:“喬遷是大事嘛!不?如我們?去新房開夥,添添喜氣嘞?”

“還用你講。”張見德提起新鮮的魚,笑的不?懷好意,“早就已經準備好,就這麼決定?,去公?寓開飯!德哥藏箱幾十年的好廚藝,乾脆今天就全曝光出來。”

楚月檸被逗樂,“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真咯。”張見德沒拎魚的手拍拍林家樺的腦袋,“真過阿樺的頭骨。”

林家樺猝不?及防被拍,眼鏡跟著動作溜下鼻梁,兩指將眼鏡推上去,回頭笑:“德哥,你講就講,彆拍頭啊。”

“咦,全場人不?就你性格最?真,不?拍你拍誰?”張見德拍完不?忘提醒,“記住啊,檸檸幫忙解決這件事後,你不?準耳根子軟再被林家兩公?婆拿捏啊。”

阿山婆接嘴:“沒錯,兩個沒人性吸血鬼,你不?準再管。彆人養小孩都是欠債,隻有他們?兩個是討債,你養了他們?這麼多?年,已經夠還了。”

林家樺摸著頭,晦澀笑:“好好好,全都聽你們?的。”

楚月檸手撐著下巴,看著打鬨的幾個忘年交,心情也非常美麗。直到一聲楚大師,將她的目光又?拉了回來。

袁天博提著兩大袋禮品袋,站在糖水攤側,旁邊還帶了個人。

“楚大師。”袁天博笑眯眯打了下招呼。

楚月檸看過去,非常驚訝:“袁老板?是剛巧路過嗎?”

袁天博帶著兩大袋禮品走進來,將東西放到木桌上,家中剛得到一個孫女,他開心到精神煥發麵露紅光,“這次是特意來找楚大師。”

“上次太過匆忙,楚大師又?沒有收算卦錢。這次特意帶來禮品,還請楚大師不?要嫌棄。”

中年男人就在一旁,見袁天博對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如此恭敬,覺得驚訝。

本來以為算出袁天博有孫女的人,怎麼也是個上了年齡的大師。畢竟風水大師靠經驗的活,不?就是越年長經驗更豐富?

竟然年齡還這麼小。

中年男人還在打量楚月檸,袁天博已經打開禮品袋,第一露出來的是品相非常漂亮的四個乾鮑魚,個個顏色靚麗、肉質飽滿。

張見德餐廳做了幾十年,到底是行家,見到鮑魚的第一眼就讚不?絕口:“袁老板,大手筆啊。”

阿山婆看不?懂,低聲問:“不?就幾個鮑魚,用不?用這麼誇張?”

“六品鮑魚啊,市麵上想買都買不?到。”張見德看著就流口水,“五千一個都不?知買不?買的到。”

不?說其他乾貨,光鮑魚就頂的兩萬塊錢。

袁天博謙虛笑了笑:“比起楚大師算的卦,這些?東西都太微不?足道。”

楚月檸耳力好,聽說四個鮑魚市場價格竟然這麼高,將禮品袋攏上想要推辭,“袁老板,那天已經說好我借用你的場地,算一卦就當相抵了費用。”

袁天博深怕禮品被退回,擺手笑了笑:“大師算命如此準,我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再者,我好歹有個乾貨店,哪裡?能連鮑魚都送不?起?”

他絲毫沒有提,四個鮑魚是作為藏品已經收藏了多?年的事情。

乾鮑魚越收藏就價值越高,也越好吃。又?何?況是市麵上都難得買到的六品鮑魚?

“好吧。”楚月檸拗不?過,隻能點?頭:“那就留著吧。”

袁天博見送的乾貨禮品被收下,也非常開心掏出了個小小的本子,遞了過來。

楚月檸接過本子,看向他,微笑:“是想讓我幫忙選名字嗎?”

“是。”袁天博笑眯眯,“楚大師妙手神算,都瞞不?過。麻煩幫忙看看,哪一個名字更適合我的小孫女?”

楚月檸打開本子,驚訝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名字足足占了有六大頁,其他人取名備選也就隻有十幾個,光是名字的數量就能看出袁家對於孫女的用心。

她又?問了袁天博要來詳細的時辰八字。

“八字屬木,需要水來相助,所以名字最?好帶有三點?水。”

楚月檸剛說完,袁天博就翻過一頁點?點?那頁紙,“這一頁全部都是帶水的名字,每一個都是我們?全家人精挑細選,重名率非常低。”

名字契合八字,就能助人生運,保人平安逢凶化吉。

楚月檸從眾多?的名字裡?,挑選出一個最?契合袁家孫女的,指了指它說:“這個名字最?適合它,水滿則溢,不?多?不?少剛剛好。”

“對了。”楚月檸提醒,“你孫女八字帶文星,以後讀書很厲害,你們?要細心培養啊。”

“一定?一定?。”袁天博驚喜不?已,完全沒有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沒有家長會?在聽到孩子會?讀書有出息的時候不?高興的。

取好名,袁天博又?指了指站了許久的中年男人,詢問:“這位是我的朋友,不?知道今天楚大師還能不?能算命?”

當時就聽說了楚大師一天隻能算兩卦。還想過,怎麼一天不?多?算幾卦,也能多?賺錢,就像其他算命館一天幾十卦都沒問題。

現在才明白,楚月檸的卦有多?靈。

兩百一卦實在太便?宜。

可惜,太多?市民愚昧。袁天博沒見過廟街排長隊的場麵,擔心楚月檸沒生意,於是想將朋友介紹過來。

楚月檸看向打量已久的中年男人,一眼就看清楚對方的麵相,“還有一卦。不?過,你真的想算?”

中年男人叫呂民,是袁天博的同學,一個小時前兩個人才遇上,恰好有事想要拜托袁天博,碰到袁天博要來廟街就跟著一起過來。

他看向袁天博。

袁天博忙說:“你不?是說也好奇算命?大師真的很靈,正好你這幾年做生意不?總是虧本?讓大師指條明路。”

袁天博現在是無腦粉絲,恨不?得滿世界張揚大師的厲害。

呂民坐下,訕笑:“既然大師厲害,當然要算一個。”

楚月檸淡聲說:“開弓沒有回頭箭。”

呂民看著楚月檸,狐疑,但想了想,覺得她有真本事能算出袁天博添孫女,至多?也是人生道路上的事情。

有些?私密的……隱秘的,可能也沒辦法?算出。

想到此,呂民給了生辰八字。

楚月檸掐了掐八字,開口道:“你今年45歲,已經結婚,有老婆和?女兒?。”

“個性好強,小時候生活在農村,生活很困難。也正是這種困難讓你對金錢有相當大的欲望,一直拚搏。”

“做了好多?次生意,都以失敗告終,欠了不?少款項。”

糖水攤因為古惑仔的離去,漸漸圍了一些?街坊過來吃瓜。

這些?街坊,平時無事最?喜歡的就是到廟街看楚月檸算命,簡直好看過八點?檔狗血劇。

本以為今天沒有生意,誰知算了一個二當家,又?來一個生意人。

呂民皮笑肉不?笑:“大師,剛剛這些?天博已經講過,可不?可以算些?彆人不?知道的事情?”

做生意虧本肯定?就會?有欠款。

他開始有點?懷疑楚月檸的本事。

“好。”楚月檸笑了笑,“我滿足你。”

“你在30歲那年開始創業,開的第一家公?司是間皮鞋廠,規模不?算大,員工+技術骨乾總共也隻有15人,除你之?外還有一個合夥人。”

“皮鞋廠的訂單主要是供給外貿,開始生意也算可以。但盈利填充完本金後,皮鞋廠的生意卻急轉直下。”

“合夥人撐不?住,退出了皮鞋廠。你又?撐了一段時間,最?終宣布皮鞋廠倒閉。”

呂民沒想到真被算了出來,他點?了點?頭,歎氣:“沒錯,最?後事情以我欠了一百萬告終。”

楚月檸接著說:“但你似乎不?怕打擊,很快就開始了第二次創業。”

“人要有信念,不?怕死?。”呂民回憶當初,“我當時才三十歲,欠款一百萬又?如何??我要做打不?死?的小強,持之?以恒。我相信老天,一定?能讓我在創業的道路上成功。”

圍觀的街坊讚賞不?已,大多?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創業,一派則反對。

“這個後生仔不?錯,雖然創業失敗,但也懂得不?放棄。”

“欠款一百萬都還敢下海,真夠膽。”

“要我說欠款一百萬還要創業,完全是將家人置之?不?顧,是自私的行為。”

“自私?”楚月檸意味深長,“不?,呂先生的妻子不?覺得他自私,反而非常支持這件事。”

呂民也說:“我是有位好妻子。”

楚月檸繼續算。

“第二次創業很快開始。這次,你做的是Call機生意,將Call機銷往大陸,也是有位合夥人。你們?壯誌滿滿,想要做大市場,卻在生意開始沒有半年後,再度宣布倒閉。”

“這次,你和?合夥人分彆又?欠下一百萬。”

呂民苦笑:“可能,我真的就是倒黴,沒有行運。”

袁天博聽了,深深歎氣,拍了拍呂民的肩膀,“我曾經也多?次創業失敗,但最?終成功,一定?不?要放棄。”

呂民聞言,“天博,你知道我還有妻兒?撫養。如今已經45歲了,如果再不?成功,人生就這樣過去了,我實在不?甘心。”

這位老同學的境地實在太艱難,一把年紀都還要拚搏。

袁天博不?禁也同情起來,點?了點?頭

楚月檸等呂民說完,才又?繼續算:“第三次創業,在36歲。你開了一家藥店的生意。”

話音剛出,街坊的聲音就四起。

“藥店生意一般都是穩賺,不?會?又?倒閉了吧?”

“是呀,做藥店的生意還需要人脈,有人脈做起來生意一般不?用愁。”

這回,呂民倒是主動說,“沒錯,這次我又?虧了。藥店是合夥人的關係幫忙做起來的,兩個人都以為會?盈利,哪裡?想到結果又?是虧本。”

街坊們?看著呂民黑絲中摻雜的白發,也覺得唏噓。

“呂生(呂先生)啊,你也太背時(倒黴)。”

“是啊,很少看到這麼背時的人,趕快讓檸檸幫你看看,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聽講有人會?下降頭,專門詛咒人,讓人倒黴。”

呂民也順著台階下:“對,大師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我改一下運?難道我這輩子都注定?不?能發達?”

楚月檸卻緩緩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說:“其他人創業就能成功,你創業前前後後十幾次,一次都未成功。”

“原因不?是應該在自己身上找?”

話音剛落,就像有一個巴掌狠狠甩在呂民的臉上。

呂民強顏歡笑,“大師,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袁天博也不?明所以,但沒有出聲詢問。因為他明白,楚大師這麼說,一定?有原因。

“你不?懂?”楚月檸微挑眉,狀似驚訝。

“第一次創業,你開始是真心想要做生意的,但哪裡?知道開廠並沒有想象中的簡單。外貿的業務,你隻談了一小部分,後麵還因為縮減材料,用次品充好,小部分的外貿業務也解了約。”

“但你實在太想要錢,於是看著合夥人,生出一條計。你做了無數的假合同,騙合夥人要投錢。生意要用錢的事情,本就是一人投一半,合夥人掏出應該掏付的一半,你卻做了張假支票應付過關。”

“實際上,合夥人的錢根本就沒投進去,而是全部到了你的手裡?。”

“你用這個借口整整騙了一百萬,合夥人頂不?住主動離開,你才又?堅持半年假裝工廠倒閉。”

呂民瞬間麵色蒼白,這種都是他一個人偷偷經營的,從沒有告訴過第二個人。楚月檸怎麼會?知道這麼詳細?

就好像當時她也在現場。

呂民看到袁天博狐疑的神色,馬上反駁:“她講的都是假的,你彆相信她!”

“至於第二次創業。”楚月檸不?耐煩的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這次,你甚至連假樣子都不?想擺,直接就搞空殼公?司,以同樣的方法?騙走合夥人的錢。”

呂民腦子轉的極快,找到漏洞馬上反駁,“第三次的人脈全都是合夥人找的,沒有他藥店根本開不?起來,很多?事他都清楚。”

“但是藥店依舊破了產。第三次又?怎麼解釋?”

“對呀,怎麼解釋嘞?”楚月檸反問。

“所以,第三次你花了大心力,與進貨藥品供應人狼狽為奸,兩個人一起把人騙了。”

“可憐你的那位合夥人,供應人和?他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關係吧?這種關係,對方也能下手,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楚月檸不?喜歡貪得無厭的人,開始,她就已經講過開弓沒有回頭箭。

自己撞上來。

算了算因果,她覺得就乾脆拆穿。

“後麵的創業,你每次都裝作窮困潦倒但依舊沒被現實打敗,不?斷的拉人合夥。開空殼公?司,用一張張的假合同騙錢。”

“你的第一位合夥人,借了一百萬搞到傾家蕩產,妻離子散。”

“你的第二位合夥人,欠了高利貸一百萬,最?後跳樓身亡。”

“第三位合夥人,至今都還在一日打三份工,湊錢還賬。”

“你的妻子雖然看到你明麵上破了產,但家中卻有源源不?斷的錢用。不?愁生計,她又?怎麼會?不?支持你呢?”

街坊們?隱隱騷動,完全沒想到一開始看著持之?以恒、不?怕磨難的生意人竟然是金融詐騙犯。

人群嘩聲不?斷。

“照這樣說,這個人豈不?就是騙子?”

“騙子?簡直就是殺人犯,有個受害者不?就跳樓自殺?”

“明麵上,我是你的好兄弟一起創業吧。暗地裡?,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呸!人性真是可怕。”

“保佑我這輩子都彆有這種好兄弟。”

呂民已經渾身開始冒汗,但想到這裡?反正沒有人認識他,又?死?不?承認,“看來,你這個神算的名頭就是靠亂猜猜中的。但是猜出來的並非事實!我沒做過這些?事!你誣賴我沒用!身正不?怕影子斜!”

楚月檸覺得非常精彩,簡直想為呂民精彩的演技鼓掌。

她起身,說:“冤有頭債有主。呂民,是時候要還債了。”

呂民嚇到渾身打顫,他也不?打算再拉著袁天博入夥做生意,起身就要離開現場,卻被人群中飛出來的一道身影壓在身下。

“呂民!果然是你設局騙我!”

呂民掙紮,與對方搏鬥中一把將帽子扯下,看到對方麵容後,愣住:“啊鵬?”

阿鵬正是第三次創業的合夥人,他剛好在送快餐店的點?餐,恰好路過算命攤,恰好聽到一番話。

越聽,阿鵬就覺得越熟悉。開藥店倒閉,不?就說的他嗎?擠進人群一看,被算命的人果然就是化成灰,他都會?認識的呂民!

阿鵬越想,就越氣,就越恨!

藥店倒閉後,阿鵬就欠了兩百萬,十多?年都在苦苦打工還債。期間更是被勞累到數次吐血住院,婚不?敢結,家不?敢回。

夜深人靜時。

阿鵬也不?斷在回憶,如果當初沒有聽呂民吹得天花亂墜,如果再穩妥點?,他是不?是就不?用這麼辛苦?

是不?是他早就已經結婚生子?

是不?是阿爸阿媽也不?用跟著起早貪黑的勞累?

結果……

原來一切都是為他量身打造的騙局。

第42章

“阿鵬, 你彆聽那個三八亂講!”

呂民被阿鵬死死的掐住脖頸,臉部因著缺氧的漲的通紅,使勁拍打阿鵬的手, 艱難出?聲。

阿鵬再度加重?掐人的力氣?,雙眼通紅,“亂講什麼?是你沒設局?還是沒和供應商一起騙我?”

“你知不知道害的我多慘!十多年來, 我沒睡過一次好覺。一天打三份工,飯不敢吃, 衣不敢買!你呢?口口聲聲破產,卻暗地裡藏著我的錢在用!”

街坊們?齊齊往後退一步,給兩個人騰地方, 沒有一個人出?麵?拉架。

呂民見阿鵬真的會把他?掐死, 連忙認了下?來:“你放開我,我承認!我承認是做局騙了你!”

阿鵬才鬆了手。

沒多久,現場就來了O記的人。

施平之O記的職業黑色西?裝, 掏出?證件,“O記, 現在有人舉報你涉嫌金融詐騙,麻煩你和我們?回警署一趟。”

施平之接到報警就帶同事出?警,路上?已經聽完報案人說完案件經過。

他?喊同事幫忙把呂民押走, 才看向糖水攤,女孩已經沒有理會現場的混亂在收拾攤子, 旁邊還有朋友幫忙,隱約能聽見他?們?喜氣?洋洋的在討論什麼喬遷飯。

楚月檸感覺到被人打量,看了過去?, 感覺施平之和施博仁的長相有些相似,禮貌地給了個笑容。

施平之也點?了點?頭。

呂民還想狡辯, “阿sir,你說我金融詐騙有沒證據啊?沒證據不能亂抓人!”

施平之收回視線,猛地推向他?背心,“有沒證據輪不到你來質問!放心,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去?坐牢。”

經濟犯罪,尤其藥品供應商那個人,與呂民同流合汙更是會被判很重?的刑。

呂民直到坐進監牢,都沒明白,他?隻?不過是想再空手套白狼一次,隻?不過是路上?算了一次命。

怎麼就讓蹲上?下?輩子都坐不完的牢?

鬨劇結束,呂民被O記帶走現場空曠下?來。

袁天博羞愧不已,本來是想給楚月檸介紹生意,沒想到反而給人家?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楚月檸擺手,表示並?不介意。

“大師,如果沒有你的發現,我是不是也會被騙走一大筆錢?”袁天博想起,還膽戰心驚。

“不會。”楚月檸說,“你本來就有多次創業的經驗,呂民的空殼公司騙不了你,在還沒投錢的時候,你就發現了裡麵?的漏洞,即時抽身離去?,並?且再也與他?沒有來往。”

袁天博才鬆氣?,笑了笑:“想來,我也不是莽撞人。”

林家?樺幫忙把木桌疊起,“等會我去?買飲料,檸檸啊。”

楚月檸歪頭,“咩事?”

“你和怡妹還鐘意吃什麼?”林家?樺笑眯眯,“順便再買點?零食慶祝。”

阿山婆也接話:“我再去?買點?家?養雞,燉個靚湯給檸檸補身。”

“都可以,不挑食。”楚月檸笑了下?,又將視線轉向旁邊,“袁老板可以一起來吃個便飯。”

袁天博忙搖手:“家?中還有事,我就不去?了,你們?喝好吃好。”

一幫人喜氣?洋洋地收拾各自的攤子,然?後聚在一堆去?買食材,準備去?公寓做飯。

這邊。

O記將人帶回警署,施平之將人交接後,就急忙去?D組辦公室傳播八卦,推開辦公室,人還未進,聲音就已經進來。

“大家?猜一下?,知不知道我剛剛帶回了誰?”

施平之進來,發現沒人理他?。

施博仁正盤腿坐辦公桌上?嗦泡麵?,抱怨:“旭哥,剛剛破獲一件窮凶惡極的凶殺案,滿漢全?席沒就算,一頓像樣的餐飯也沒也算,但吃公仔麵?喔……是不是過分了點??”

“你可以閉嘴不吃。”周風旭冷冷瞥他?一眼。

“好,更過分,喊我們?吃西?北風。”施博仁忍淚吞下?一筷子泡麵?。

施平之進來拍拍施博仁,“知不知O記剛帶回誰?”

施博仁最討厭賣關子,抖了抖肩膀,“我如今隻?想去?外?邊嗨皮放鬆一下?,人皮案都已經讓神經緊繃了很久。”

倒是整理文件櫃的甘一祖捧了場,探頭出?來:“施sir,你帶回誰啊?”

“你們?肯定感興趣。”施平之意味深長,“一個金融詐騙犯。”

“那你就錯啦,我們?都隻?對窮凶惡極的殺人犯感興趣。”施博仁話音剛落。

“但是。”施平之久接上?一句:“金融詐騙犯又是大師算出?來的。”

“糖水妹?”施博仁將筷子往泡麵?碗中一插,跳下?了辦公桌,八卦催促:“快快快,究竟怎麼回事,講來洗下?耳朵。”

施平之將事情講了一遍。

“好勁喔!簡直令人不可疏忽。”施博仁點?評。

甘一祖停下?抹台,說:“楚大師究竟是怎麼做到,隨便算一命都如此準?”

忠叔靠著窗看報紙,也抬起頭:“碰到她,算那個詐騙犯倒黴。”

三個人齊齊去?看周風旭,周風旭正在寫槍殺案的結案報告,施博仁過去?將筆拿開,嬉皮笑臉。

“旭哥,我記得檔案室不是還有很多陳年舊案?不如全?拿去?廟街?”

施博仁想到那個畫麵?,覺得很爽。

“想想,糖水妹邊看檔案邊算命,我們?就負責抓人。幾舒服?”

施博仁的意見提出?來後,甘一祖也配合點?頭,“對喔,這樣一來,警署不就沒有陳年舊案?凶手被抓,受害者沉冤昭雪,好喔!”

“好你們?個頭。”忠叔放下?報紙,“大師那邊一天都隻?可以算兩卦,你們?以為是自來水啊?時放時有?東西?擠多傷身啊!”

“算命都有五弊三缺,輕則累及自身,重?則累及家?人。你們?端著皇家?警察的飯碗,不好好做工作卻想著事事求助人?不如彆當警察,去?學算命不會更快?”

見沒戲,施博仁歎氣?,“我都知道沒可能,隻?是做個假設。”

周風旭坐在辦公桌旁,抽過文件夾將寫好的報告放進去?,合上?文件夾。

“你也可以假設一下?丟掉飯碗回家?撿垃圾。”

施博仁嬉皮笑臉,“都說隻?是假設。”

施平之臨走前,又掉頭補了一段:“還有,我聽了個八卦。楚記糖水還給十四幫二當家?算了命!說他?三日之後會有大劫難!”

“十四幫?不就是你們?最近在查的那個黑社團?是不是和洗錢有關?”施博仁依稀記得這件事。

施平之點?頭:“十四幫的頭目應該參與了一宗特大洗錢案,目前還沒有找到證據。”

“他?們?社團的古惑仔抓過不少啦,個個都是窮凶極惡的罪徒。”施博仁看向抬首的周風旭,“喊打喊殺,那什麼鬼二當家?應劫之後豈不是要砍了糖水妹?”

周風旭將文件夾遞給施博仁,“去?送給madam。”

“Yes,sir!”施博仁敬了個禮,嬉皮笑臉的神情瞬間嚴肅。

等送完文件夾回來,施博仁透過窗戶去?看停車場,越野車已經消失。回頭問:“旭哥放工這麼早?去?哪裡了?”

甘一祖聳聳肩膀,將文件櫃裡的資料都一遝遝疊好,“不知喔。”

天色漸晚,桃花色的雲朵被夕陽烘烤著,金輝色的光芒灑在高棟彆墅上?,仿佛鍍上?一層金粉。

周誌在花園拿著水管澆水,聽見悍馬車的聲音,連忙扔下?水管走向後院,“差館不忙嗎?怎麼有功夫回來?”

周風旭在警署對麵?的平層樓房有置物業,平時回家?的時間少。周誌正想著有時間就去?給兒子送趟東西?。

“回來拿東西?。”

一會兒,周風旭才上?樓推開窗,白襯衣靠在了窗邊,“丹姐去?英國,幫忙帶回來的香水呢?”

“沒在房間的衣櫥嗎?”周誌也覺得奇怪,乾脆上?樓幫忙找,最後再娟姐的主臥室找到了香水。

香奈兒的女士香水,還用上?了粉紅色的禮物袋。

周誌探頭八卦:“可以喔,還會送女仔香水,終於開竅,想來我和丹姐娶新抱(兒媳婦)的計劃也可以提上?日程。”

周風旭拿過禮物袋,瞧著周誌跟在身後還十分八卦的模樣,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解釋。不然?照著周家?的調查速度,女孩身份很快就會被扒出?來。

免得拖累對方清白。

“彆想太多,人搬新居所,單純謝禮來的。”

“謝禮?”周誌腦筋也轉得快,想起上?次子彈事件,心就猛跳一下?慶幸不已。

“是否上?次給平安符的大師?如果是那就真的要好好多謝人家?。還好當時的符你帶在了身上?。不然?現在你的神位都已經和爺爺太公坐在了一起。”

周誌那天心臟就跳的好猛。翌日,思來想去?,都不放心兒子就去?了警署,結果剛到,就碰到石玉冰收到周風旭被凶徒襲擊進醫院的事。

那可是子彈啊!如果不是被符擋住,周風旭哪裡還能有命。對方是周家?的大恩人,周誌當然?也明白該怎麼做。

“人家?救了你的命,單送香水哪裡夠啊?等下?先?。”

“我和你媽早已經準備好。”

周誌邊說邊拿了個很大的禮物盒過來,打開一看,盒子裡竟然?是一套鑽石首飾,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珍藏品來的,大師是女孩嘛!女孩一定會喜歡的。要我說,還是金條實在,丹姐非講俗氣?,講大師是絕世高人早已視金錢如俗物。”

周風旭想到楚月檸為了賺錢,不僅算命還得擺糖水,接過盒子笑了下?。

“嗯……我認識的這位大師可能比較特彆。”

說她缺錢吧,她定價又非常公道,以免窮人算不起。

說她有錢吧,準備糖水又非常麻煩,為了多賺兩百塊錢起早貪黑。

簡直是個迷。

第43章

一幫人浩浩蕩蕩來到公寓樓下, 公寓前有海灣,後有綠化樹林。朝向海灣的地方?統一都是大玻璃窗,迎合著太陽光閃閃發亮。

林家樺搬著零食, 特意為了楚怡買的零食壘高甚至已經遮擋住視線,側出?去見高端的公寓大廈,驚歎:“好高級啊!”

阿山婆伸伸沒怎麼活動的腿, 揮了下手,“高差點把眼睛給照瞎啦!”

“不過有一講一。”阿山婆扯著皺紋笑, “住在裡頭?,感覺命都會長點。”

“洗咩講。也不看看是誰找的地方?。”張見德得意洋洋,他也搬了個大紙箱。

考慮到剛搬公寓的問題, 很多食品調味料都沒有。他不禁帶了菜, 還帶了許多未拆封的瓶瓶罐罐,立誌要亮出?廚藝,讓吃過的人回頭?難忘。

楚月檸也眉眼彎彎, 笑著接話:“對,一切都要多謝德哥。”

如果沒有張見德的幫忙, 她確實找不到這間房間。就算找到,她也不能以低於市場的價格租下。

聽?房東說?,張見德從前幫助過他們家, 所?以才放心?的把房子交出?來。

許久沒露麵的曹達光也漏了臉,抬頭?看看公寓接話, “彆囂張,如果我不是先前去了廣東,找房這事?, 我都有份啊!”

“你?肯定想有份,上?次檸檸幫你?算完命, 人就消失到無影無蹤。錢記得給沒啊?”張見德刺他。

“那肯定。”曹達光笑眯眯。

楚月檸被他盯得摸了摸臉上?,眨眼,“莫非我臉上?有蒼蠅?”

“不是。”曹達光說?起上?次那算命,語氣?中還有兩分後怕,“多得有檸檸幫我批了一卦啊,原來那間工廠是真有問題,如果我接手一定會被拖累虧到沒眼看。算完卦之後,就親自飛了一趟東莞,好彩,我還沒投錢。”

曹達光就差簽合同放款就能接手茶具廠,多虧了楚月檸的一卦,才避開了損失。

沒有接手那家茶具廠後,他又?去看另外一家茶具廠,考察過後發現廠子不錯,用最優惠的價格接手,如今已經開始盈利。

如果沒有那一卦。

他彆說?賺錢,虧進去上?百萬都有可能。

於是,曹達光把茶具廠的事?情交接好後,就飛回了香江,剛到廟街就聽?說?了楚月檸搬公寓的事?,也屁顛顛跟著買菜的張見德一起過來。

“找房我沒份,但是添家具這種事?就肯定少?不了!”

話落,曹達光就笑著招呼小區門口的員工先將東西搬上?去。

員工們收到老板指令,個個搬著大紙箱小紙箱,陸陸續續往電梯門過去。

楚月檸看到大紙箱小紙箱就咂舌,“曹老板,不然……算了?這麼多東西,公寓不一定能放下房間不大。”

“沒事?,放客廳就可以。”曹達光興衝衝往前走,後邊還拖著楚月檸幾個人。

楚月檸拎著乾貨袋感慨:“德哥負責煮飯,阿樺負責搞衛生。”

就連乾貨家具都有人送。

其他人喬遷拜酒不都是主人家忙嗎?她好像沒什麼存在感噢……

不過,楚月檸想了想又?眉眼彎彎。

不用操心?事?情的感覺可太好啦!

開了公寓門,楚月檸就先把乾貨搬進廚房,等她再出?來時?,客廳的紙箱全部都已經拆開,曹達光指揮著工人把一張近兩米長的功夫茶台搬到客廳的大玻璃窗旁。

張見德在廚房拿把刀準備切菜,探出?頭?往客廳看一眼:“興師動眾,送的什麼東西啊?”

“功夫茶桌啊。”曹達光笑眯眯:“紫檀木的,熱水澆上?去都有淡淡的檀木香。”

紫檀木的功夫茶桌有價無市,簡單一套功夫茶桌就要幾萬塊。

楚月檸聽?到紫檀木就知道價格不菲,有點不好意思?。張見德忙說?:“你?幫他避開一劫,應該的啦,檸檸我們放心?用!”

“對喔,千萬不要有壓力。看厭了達哥又?會幫你?換新的!”

楚月檸才不好意思?笑了笑。

林家樺放完零食,就過來推著她的肩膀,帶人去客廳,“廚房的事?交給我們。你?乖乖在客廳看一下電視。對了,阿怡咩時?放學?”

楚月檸被推著走,看向牆壁上?的掛鐘,“應該快了,我通知她不要去賣礦泉水,晚上?回家一起吃飯。”

“對了,喊德哥記得把鮑魚拿出?來,還有那些乾貨,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趁著人多都消化掉。”

阿山婆笑的合不攏牙齒,“阿婆這麼大人,還沒吃過那麼貴的鮑魚,粘了檸檸的福氣?。”

飯全部上?桌後,公寓門鈴響起。

楚月檸去開門,就看到一個粉紅色的袋子遞進來,看清楚人後,她非常驚訝。

“周Sir?”

周風旭將兩份禮物交給她,目光往屋裡準備吃飯的眾人身上?掃了一圈,“阿星說?你?搬了新屋。”

“會不會打?擾你?們吃飯?”

楚月檸還沒說?話,張見德就笑盈盈的招呼:“周Sir,來得巧就不如來得好,飯菜已經上?桌一起來。”

“恭敬不如從命。”周風旭很熟練的接過筷子加入了大部隊。

晚餐過後。

周風旭在陽台坐著。天?空已經染成了紅色與遠處的海水連成一片,漁船在海岸上?停靠站,一艘連著一艘,偶爾能聽?見歸家的喊聲。

晚霞打?在他的側臉,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陰影。

楚月檸端了杯茶從客廳出?來,遞給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海邊,好奇地問:“怎麼突然想著過來找我?”

周風旭端著茶杯,在寬大的手掌中轉了兩圈,想到下午聽?到的事?情,他考慮了一下才問:“聽?說?你?給十四?幫的人批了命?”

“哦,原來是這個事?情。”楚月檸恍然大悟,難怪會過來一趟。

周警官,這是擔心?她會和犯罪的人為虎作倀?

她拍著胸部保證:“周Sir放心?吧,我不會幫有罪惡的人逃脫天?道,或者是法律的製裁。”

“倒是不擔心?這些。”周風旭不知怎麼就聯想起人皮案的凶手,懷疑她會讓罪犯好過,還不如懷疑施博仁是間諜。

前段時?間,丹姐去英國,他想著好歹命被人救了,一份像樣的謝禮卻還沒準備,才讓丹姐挑一份香水回來。

今天?本來就是打?算送完禮物就走,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十四?幫的勢力在香江盤根交錯,黑.道白道都有份,勢力非常複雜。尤其邱豪這個人,做事?風格更是心?狠手辣。

楚月檸和他打?交道,對方?萬一不開心?很容易吃虧。

“如果有問題,你?可以隨時?聯係我。”

楚月檸笑了笑,打?趣:“看來周Sir 的命沒有白救,還能夠得到事?後福利。”

圍坐在功夫茶旁邊的眾人,個個目光都在往陽台看。

阿山婆努力睜著老花眼,“剛剛看那個後生仔不錯,靚仔過黎明、金城武,要我講,勉強夠格當檸檸的追求者。”

林家樺則一副兄長給妹妹挑妹婿的眼光,不滿意道:“帥有什麼好?沾花惹草招蜜蜂,還需要再看看多對比一下。”

楚怡撐著下巴,犯花癡:“不會呀,郎才女貌很登對。以後我的男朋友有周警官一般帥就好啦~”

林家樺點了點楚怡的小腦袋,無奈搖頭?:“八字都沒一撇,講這個是不是還早啊?”

“不早了喔。”楚怡撅著嘴揉了揉腦袋,“同學的姐姐都已經結婚了,家姐卻連男朋友都沒。 ”

“其他不說?,周家公子這一條已經強過很多男人。”張見德把茶杯放台上?,又?插嘴一句,“有錢有顏,不僅可以繼承家業,還可以撈公家飯碗。雙喜臨門,我看不錯啊。”

周家人?!!!

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周家人是我想的那個周家嗎?”阿山婆小心?翼翼問。

“香江最有底蘊的家族周家?”林家樺接一句,目光再度看一下陽台,眼神?不可置信,“周警官背景這麼大嗎?”

周家在香江興旺了幾百年,戰火連天?的當年,周家不知道給大陸輸送過多少?物資,背景又?紅又?有實力。

這種都不是單純的富二代,周警官如果在大陸發展,他的身份早就不止如此。

張見德意味深長地說?:“不然你?以為呢,平時?都讓你?們多看財經新聞啦!”

“算了,不討論了。八字沒一撇,而且我看檸檸壓根沒將心?思?放在感情上?麵。”

張見德搖搖頭?,又?喝了一口茶。

三日後。

某個碼頭?,兩隊浩浩蕩蕩的人分彆上?了碼頭?。

雙方?的人握手。

對方?幫派的老大,笑容爽朗的說?:“邱哥,聽?說?你?的大名很久了。今天?終於見麵。”

邱豪麵無表情,半晌才哦了一聲,“你?們斧頭?幫名氣?也不差啊。”

對方?客套的說?哪裡哪裡。

飛魚哥在前麵率先上?船,打?開門,回頭?看了一眼後方?的人馬,才低聲說?:“邱哥,放心?都已經安排好。”

邱豪叼著雪茄,再度想起廟街的批命。今天?剛好是他和斧頭?幫談地盤的日子,雙方?約好了不帶殺傷力武器還有大批人馬。

他看著後方?臉上?紋著斧頭?刺青的胖子,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這幫仆街不守信用就全部給我留在海上?!”

“隻欠東風,就看他們夠不夠膽。”飛魚哥接話,心?裡不免激動。

他們已經部署好一切。

驗證楚月檸批命的時?候到了。

平步青雲,拿下社團三當家的話事?權的日子就在眼前。

第44章

雙方人馬陸續進了船。

飛魚招呼人坐下, 掃了一眼斧頭幫的人都穿著黑色中山裝,左邊臉上?還都紋了巨大的斧頭文青。

他暗聲碎了一聲:“上墳啊?個個都穿喪服一樣。”

邱豪落坐後,飛魚親自給布施碗筷。反覌斧頭幫的頭子使了個眼色, 也?有小弟端著被紅布蓋著的托盤,上?前鞍前馬後。

“邱哥。”

龍三半邊臉的斧頭紋身橫肉都被?笑容堆起,又?使了個眼色, 一個小弟掀開紅布,另一個則端出?酒瓶倒酒。

“這瓶是白酒, 茅台酒在大陸很出?名,有朋友特意從貴州帶過來,我請你試試。”

白酒剛倒出?來, 船艙內就?四溢著一股清香。

邱豪雙指在酒杯前隨著倒酒的節奏叩響玻璃台麵, 評價:“比起鬼佬的洋酒,到底是中華美酒更適合我這個中華胃。”

龍三早就?聽說過邱豪是大陸人,看來拿白酒還真是拿對了。

斧頭幫的小弟倒完酒, 放下就?酒瓶想走,被?龍三嗬斥一句。

“端酒給邱哥都不知道喊人?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們的?”

小弟骨瘦如柴, 個子隻一米六,年齡也?不大,被?罵之後雙眼通紅似乎忍受了很多委屈, 然?後才向邱豪道歉。

“不必。”邱豪明白對方無非就?是想用小弟顯示一下威風,抬手:“大家都是談事?, 不用在乎這麼多。”

不過,邱豪還是暗自不爽。

其他黑社團不清楚,但十四幫的未成年幾乎沒有。

斧頭幫的名號, 邱豪也?有所耳聞,是近幾年在旺角發展起來的幫派, 竄起來的勢頭非常快。道上?的人都取笑龍三,說他是靠著一幫未成年打天?下。

放眼看斧頭幫,一大半的人卻全都是未成年。未成年性格衝動,又?年輕又?熱血控製起來也?容易。

轉眼幾年時?間過去,如今斧頭幫的勢力早已壯大到和十四幫差不多。

“邱哥講的對。還好你這次遇到的是邱哥,做我龍三的小弟這麼不懂事?,回去再多學學!”龍三裝模作?樣念叨了幾句,才讓小弟下去。

那位小弟下去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邱豪,眼神之中充滿了恨意。

龍三見邱豪酒喝了,卻還沒有說正事?,不由升起急躁的神色但又?按耐住,不停地轉動著大拇指上?的金戒指。

今天?兩邊人馬之所以會坐在同一桌,完全都是因為地盤的事?情。

斧頭幫有幾處地盤剛好和十四幫的挨著邊,他們經?常因為這件事?產生摩擦。

今天?,主要就?是談談要交換地盤的事?情。

邱豪裝作?沒看見龍三的神情,飯局才剛剛開始不急著表態。

“老板,可以開始上?菜。”飛魚將船老板喊過來。

船老板偷偷打量雙方的人,再看到斧頭幫成員臉上?的文身時?嚇了一跳,連連符合。

“這麼多位老板等?等?,菜即刻上?桌。”

空蕩的轉盤餐桌很快被?菜擺滿,但直到擺滿,邱豪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龍三暗暗著急,主動起身端了盤海鮮過去,臉上?堆滿笑容:“來,試一下丁香魚刺身,出?了名的好吃。吃過,也?可以談談地盤的事?情。”

邱豪筷子擋著端過來的刺身,“不必了,東西這麼好,不如留下自己吃。”

“早就?聽聞二當家風趣,果然?平易近人。”龍三話鋒一轉,直接點名,“隻不過,東西雖好,路程卻離家太遠,不如我們換一碗菜。”

“銅鑼灣這塊地方不錯。不如,我拿灣仔來換?”

說著,龍三擺動轉盤。

兩道菜被?調轉方向,一道醬焗龍蝦被?轉到邱豪麵前。

邱豪看著刺身,被?刀痕貫穿的眉骨染上?戾氣,“灣仔是不錯,但龍蝦我也?不喜歡吃,送過來還差不多。”

意思就?是灣仔可以收,但不可能用銅鑼灣對調。兩邊地盤剛好銜接在一處,全部?都留下,才是他的本意。

“邱哥彆開玩笑。”龍三的眼神都變了,皮笑肉不笑,“你們總要有個地盤換過來。”

邱豪看了下餐盤上?的菜,筷子推了一道白灼菜心回去,“灣仔我要,紅磡可以讓出?來。”

十四幫在紅磡的地盤,龍三明顯清楚,怒火上?升聲音也?不再壓著:“魚肉就?想換走我的熊掌?你們十四幫就?是這樣出?來和人談生意噶?”

“我們願意和你們談,已經?給足了誠意。”飛魚雙手抱胸站在旁邊嘲諷,“地盤就?那麼一點點,紅磡都是它兩倍,給了還不知好,不如拍掌散夥啦!”

龍三咬牙切齒,將刺身碟子扔在地上?直接掀桌,台麵的菜肴全部?砸到了地上?,一地狼藉。

龍三冷笑:“死大陸仔!你們上?了船,就?由不得你們說了算!”

“話我今天?放在這,銅鑼灣的地頭我要定了,不然?十四幫的人彆指望能夠活著出?去!”

十四幫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主。

飛魚一巴掌將龍三推開,“夠膽就?放馬過來試試!”

兩邊的人猶如一秒點燃的炮仗,你抄凳子,我抄啤酒瓶。外麵還有不少穿著潛艇服的人爬上?船,拿著斧頭見到十四幫的人就?砍,場麵瞬間混亂,嚇得上?菜的老板帶著老板娘跳進海裡遊泳上?岸。

“飛魚!”邱豪沒有慌亂,捏了捏貼身放著的平安符,斧頭幫的人拿著斧頭砍過來,邱豪按住斧頭,一腳將人踹開,搶過斧頭徑直對準旁邊過來的人砍去。

飛魚拳頭將一個人放倒,翻了窗戶出?去。不出?兩分鐘,十四幫大批人馬從碼頭趕來船上?,喊打喊殺的聲音震天?。

龍三麵色鐵青裂眥嚼齒:“原以為江湖人都講信譽,十四幫的人竟然?出?爾反爾!”

邱豪冷笑:“先不講信用的那個人是你!”

接到洽談的消息,他就?讓飛魚盯著碼頭看看龍三有沒有安排人埋伏。結果明麵上?沒查到人,哪料到埋伏會躲在水裡!

如果不是算了命。

他起了疑心帶好人,按照十四幫往日重信守諾的做事?風格,還真得栽在這裡!

將衝上?來想要劈人的小弟踢開,邱豪準備過去找龍三時?,忽然?,有人從後麵鎖住邱豪的脖頸。

是剛剛倒酒的小弟,他雙眼通紅死死的鎖住邱豪的脖頸,恨道:“邱豪!十四幫要了我大哥的性命!今天?我就?殺了你,替他報仇雪恨!”

龍三抓住機會,抄起斧頭對準邱豪的雙腿。飛魚一直盯著邱豪生怕出?意外,變故發生的時?候,想要衝過去都已經?太遲。

就?在斧頭要劈下的時?候。

不知從哪裡飛過來張木椅,剛好砸在邱豪身上?,一斧頭劈下木椅就?被?砍成一半,應聲裂開。隻剩下另一半椅子還殘留在邱豪身上?。

龍三冷笑:“你今天?不死都是殘廢!”

說完,龍三狠辣的再次揮動斧頭。邱豪死死咬著牙,原以為剩下半張椅子也?會被?砍劣,卻硬生生承接了斧頭的一擊,木板紋絲未動。

“什麼鬼!”龍三一斧頭沒劈開木椅,震驚到目瞪口?呆。在預想中,木椅裂開後,應該跟著邱豪的雙腿一起被?砍下來。

沒可能啊。

明明剛剛就?能劈開!

飛魚過來將小弟扯開,邱豪脫困之後,起身一腳將龍三從窗戶踹進海裡。

飛魚迅速過來,語氣焦急:“邱哥,沒事?吧?”

海風帶著淡淡的腥味吹過,邱豪去摸口?袋裡的平安符,卻摸了個空。

挼搓著符灰,邱豪一背的汗水徹底冷透,“沒事?。”

剛剛如果不是這張符,他一雙腿早已經?被?砍下,緊跟著就?會是一雙手。

豈不就?是中了開始批命裡的預言?

“飛魚,我們去搵楚大師。”

大喜報社的記者曾芳心一早就?蹲守在廟街,拿著碗咖喱魚丸,時?不時?看向遠處糖水攤檔。

時?間還早,攤檔空無一人。

曾芳心決定利用空閒的時?間,打聽情報。她將簽插在魚蛋上?和後邊的魚丸攤販聊天?。

“老板,聽說你們廟街有位算命師傅很靈?是不是真的啊?”

魚丸老板在煮魚丸,聽到要找算命師傅,直接就?指了糖水攤的位置,“有啊,不就?是糖水攤咯?”

“至於真不真準不準就?不清楚。平時?生意忙也?沒功夫去看。不過有很多客人來找她的啊,還上?過報紙。吸引來的客人也?帶動了廟街的經?濟,我覺得不論?如何,有個這樣的算命師傅都是好事?。”

魚丸老板話還沒說完,就?有個水果攤的老板插話。他和阿山婆都是同行,廟街一畝三分地,平時?賣水果就?沒少搶客源。阿山婆平時?又?和楚月檸關係好,他自然?連同楚月檸也?看不慣。

“都是弄虛作?假。上?過報紙又?怎麼樣?”水果老板嘲諷,“請兩個人來炒作?一下,花錢上?一下報紙,這種事?有腦子的人都會做啦!”

“預測未來?簡直就?是騙子!”

曾芳心非常認同,她早就?猜測過李慧雯就?是為了升職才搞這些事?。一個算命師傅要裝神弄鬼,一個報社記者想搞出?大新聞想要升職。

一拍即合,不就?才有如今的廟街神算?

曾芳心曾經?看過報紙,知天?命測神死。一個普通的算命師傅靠背了幾本書賺錢,楚月檸以為她是救贖主麼?

“老板說的有道理?,我同事?就?是做了廟街神算的專欄才升級成為副編輯。”曾芳心講副編輯的時?候,眼睛裡都是不甘心。

本來這個位置是屬於她的,主編還找她談過幾次話。誰能想到後麵還能殺出?一個神算,讓李慧雯撿了便宜。

“呐!我說了吧!真相?隻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水果老板譏笑,以為自己看穿了楚月檸玩的把戲。

“老板,既然?你這麼清楚內幕,不如做次采訪?就?當是維護香江新聞的真實性,打假一些胡編亂造的假新聞。”曾芳心表麵也?不想做的太明顯,裝作?好像被?水果老板一番話敲醒般,趕緊將人帶到旁邊。

水果老板一聽也?能夠上?報紙,頓時?精神抖擻,抓著曾芳心數落了好久糖水攤檔,還抱怨吸引那麼多客人來廟街,卻沒幾個客人願意買水果,還摸壞了水果導致他虧本。

曾芳心看著旁邊水果攤上?明顯不夠新鮮的水果,上?麵插的價格牌卻是新鮮水果的價錢。

她移開視線,微笑符合:“確實過分。”

水果老板見有人符合,更是火氣上?來數落了不少事?情,不少都是關於水果攤的事?。曾芳心耐心漸漸失去,水果老板才說。

“如今啊,楚記糖水惹了山貓看來在廟街也?呆不長久。”

曾芳心終於等?到了重點,連忙將山貓的事?情問清楚。直到了解到楚記糖水拒絕給保護費,山貓更是揚言近兩日會報複時?,她激烈跳動的心跳動到了極點。

水果老板見她關心這個事?情,又?加了兩句:“反正呢,山貓下午就?會帶人來找麻煩。記者朋友,我勸你沒事?就?快點離開廟街。介時?,這邊都是腥風血雨啊!”

曾芳心表麵應好,背地裡卻笑了起來。

簡直老天?都助她。

離開廟街?怎麼可能!

楚月檸每日都替人算卦,清楚他人命運。如果真有本事?,自己怎麼沒辦法避開山貓這個劫難?

她一定要蹲到這個新聞,然?後拆穿廟街神算的真麵目!

第45章

日上三竿。

曾芳心?抓著部相機, 總算等到了人。女孩推著攤車出現在巷尾,穿著簡單的?T恤,樣貌絕麗。剛出現, 就?吸引走廟街不少人的目光。

靈機一動,她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躲起來,相機頭則對準了糖水攤。

楚月檸剛到, 就?發現有道目光鎖住了自己,順著方向看?過去, 看?到街巷轉彎的?地方有個鏡頭,然後移開了視線。

暫時沒有影響,她就?懶得理會?。

糖水攤傳來嘈雜的?吵鬨聲, 遠遠就?看?見林家樺在和?人吵架, 她的?步伐快了兩分。

等到了攤子,戰局已經結束。

“怎麼回事?”楚月檸將攤車停入攤口,去看?準備烤奶撻的?林家樺。

林家樺將手套取下,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有個人昂龜龜(傻乎乎),說什麼要租我檔口, 還要給管理員加錢,當然不可能同意啊!”

楚月檸往右側看?去,還能看?見攤主之間有多?餘的?攤位, 覺得奇怪。

“廟街空的?檔口很多?,無緣無故要租你的?乾嘛?”

林家樺非常清楚其中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你咯。”

“天?天?找你算命的?人那麼多?,周圍的?街坊呢也最喜歡聚在這裡?。放眼整條廟街,就?糖水攤人氣最旺, 彆人怎麼可能不眼紅?”

廟街本?來就?是旅遊大街,本?地人很少往這邊逛, 雖然有人流量,但也是有限。

自從楚月檸登報之後,來找算命的?人越來越多?,也側麵帶動了廟街的?經濟。

林家樺笑的?意味深長。

“對方要給我一萬塊錢讓‘位’,可惜,他?低估了我們的?友誼。”

區區一萬塊,就?想讓他?離開朋友?再者,對方品行不佳,放個這樣的?人在檸檸旁邊,大家都不放心?。

“友誼?”楚月檸驚訝,“給我行不行?攤位即刻讓。”

一萬塊!

整整一萬塊啊!

可以?交兩個月房租了。

林家樺被逗笑:“如果你走啊,彆說我,就?連其他?檔口的?攤位不漲反跌啊。”

話落,兩人都注意到檔口非常冷清。

往日這個時候,糖水攤早已經大排長龍。

今日,卻冷冷清清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奇怪。”楚月檸左看?右看?,都沒看?到有人來,“莫非是有比我更厲害的?算命師傅出現?”

不然,沒法解釋這種冷清的?現象喔。

“檸檸啊。”林家樺露出擔憂的?神情:“有件事我沒告訴你。”

“咩事?”楚月檸將小木桌搬出來,林家樺見狀搭了把手,思?考再三才緩聲說。

“之所以?沒生?意是因為山貓。”

“山貓?”楚月檸抬起頭,四處打量,“他?又過來找茬?”

“不是啊。”林家樺說,“德哥說,山貓到處放風說要找你麻煩。誰敢來你攤子算命,就?是和?他?過不去。”

張見德黑白兩道都有朋友,消息靈通,收到風聲第一時間就?是告訴了林家樺,讓他?提醒楚月檸小心?。

林家樺也為此煩憂著,“古惑仔狠起來個個都不要命。客人都怕,誰還敢來?”

楚月檸倒是不緊張,將小木桌擺好,又彎腰從底下打開紅色塑膠袋,拿出桃木劍掛在玻璃櫃上。

將楚記糖水的?字樣朝向街巷。

林家樺著急:“檸檸不急嗎?”

“不急啊。”楚月檸心?態良好,看?著林家樺急的?火上澆油,又解釋說,“放心?吧,有人來就?算卦開工,沒人來就?正好當休假。”

反正她心?態穩得住。

加上之前喬家給的?那筆錢,她這段時間都不用太過憂慮錢財的?事。

忽然,側邊傳來譏諷的?冷笑。

“我看?,是有人發現騙人的?手法,生?意都跑了吧。”

方佳佳陪同一位穿著阿瑪尼高定淺白色套裝的?名媛,出現在廟街。

她提著一堆奢侈品的?購物袋,嫌棄地掃了一眼攤口,“地方又小又擠,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願意來這喝糖水。”

名媛卻非常好奇,問?:“佳佳,這位是你的?朋友?感覺那把桃木劍很得意(可愛),糖水應該不差吧?”

名媛叫許從露,是許氏集團掌權人的?掌上明珠,涉及地產和?娛樂圈行業。方佳佳得到父親的?授意,特?意接近許從露,想與許氏交好,讓許氏出麵幫助方家。

方佳佳生?怕許大小姐要買糖水,馬上否認:“彆喝啊,否則要鬨肚子進醫院。她那些糖水,送給我都不喝。”

林家樺曾經聽說過楚家的?事情,表情不由帶上了嫌棄,“檸檸,她就?是你那便宜死鬼老豆的?私生?女?”

私生?女一詞出來。

方佳佳炸了:“咩私生?女?我是堂堂正正的?方家人!”

“是,你是方家人。”楚月檸笑了笑,“但方經國卻是楚家的?上門女婿。他?與我母親婚姻存續期間就?生?了你。請問?,你不是私生?女?誰是私生?女?”

一通話問?下來,憋得方佳佳滿臉通紅,臉麵都已經丟儘。

“私生?女?”許從露感到匪夷所思?,去看?方佳佳,“是真的?嗎?”

香江很多?權貴都有三房四妾,許從露父親卻是個例外。他?非常專情,從不在外沾花惹草,還異常疼愛妻女。

許從露脾氣雖然驕縱,三觀卻被教養的?極好,愛情觀更是獨特?,久而久之,她也對私生?女對小三也戴上有色的?眼鏡。

方佳佳卻狡辯:“父親根本?不愛大媽,他?和?我母親才是真愛,兩個人曆儘艱難才在一起。”

上門女婿香江並非沒有,往往都是女方家世顯赫又是獨女,父母不忍心?讓女兒嫁出去受苦,才會?招一個女婿。

許從露皺眉:“既然方叔叔並不愛原配,那他?為什麼要當上門女婿?”

方佳佳尷尬無比,她原本?想來找楚月檸的?晦氣,沒成想反被找茬,腦子飛速運轉著。終於,還真讓她找到了個借口。

“當時父親還在大陸,大陸的?婚姻大多?數都是父母包辦,從來都不會?問?子女心?意。父親和?大媽結婚時,他?都還沒和?大媽見過兩麵,又怎麼會?喜歡對方?”

方佳佳儘量讓人聽起來,這是一段強買強賣的?故事。

許從露若有所思?,看?到方佳佳幫提著許多?奢侈品袋子時,沒再追問?下去。

“大媽?”楚月檸挑眉,“你媽和?方經國一起還沒離婚。我媽根本?不知?情。她的?婚姻裡?隻有一個死在香江不知?回的?丈夫,沒有小三,就?更擔不起大媽這個稱呼。”

香江這邊,被稱為大媽,就?代表了認可三妻四妾的?做法。

方佳佳氣的?嘔血,又隻能維持名媛淑女的?風度,“隨你怎麼說,爹地說過,不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就?算你不認我們,我媽也是和?爹地有結婚證的?人,她也依舊掛念你。”

方佳佳知?道許大小姐很介意三妻四妾的?家庭,隻能夠儘力挽回形象。

看?吧,是楚月檸大逆不道不孝不回家。

而且,她父母可是打了結婚證的?人!前麵那段頂多?算是離了婚。

楚月檸翻了個白眼,“那可謝謝你們方家掛念,麻煩你們儘早還錢。”

許從露詫異:“方家也有錢啊,為什麼還會?欠錢?”

方佳佳低聲解釋:“是誤會?。”

然後,方佳佳看?向楚月檸,大發慈悲般,抬手將發絲撥到耳後,“對了,大哥過兩日就?從英國回來了,你們還沒有見過麵,到時一起來吃家宴吧。”

方佳佳背刺完,就?勾起唇。

在她看?來,以?當初楚月檸的?性格,一定會?和?她大吵一架,然後罵所有的?方家人。

家宴根本?不可能來。

誰知?,楚月檸語氣淡淡:“放心?,我一定到。”

方佳佳笑容落下:“你要來?”

楚月檸淡笑不語。

既然有膽子請她過去,那還真要好好會?會?。

林家樺一桶冷水衝出來,許從露尖叫著往後退,花容失色。林家樺見沒衝到方佳佳腳下,反而衝到許從露那邊,頓時不好意思?。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歉意笑了笑:“不好意思?,但你可不可以?讓讓?”

說著,林家樺擺了擺手示意。

許從露冷臉,踩著小高跟噔噔噔瞬間靠近奶撻攤,卻沒有罵人。

林家樺又提一桶水衝向方佳佳。

是他?特?意進茶餐廳提的?一桶飯渣汙水,又餿又臭。方佳佳高跟鞋瞬間湧進了臟水。

“啊——”方佳佳尖聲大叫。

林家樺潑完,麵對盛怒的?方佳佳表情無辜:“潑之前我說過了,讓你挪個位置,沒聽到就?不要怨人。”

方佳佳氣的?跺腳,卻拿林家樺沒有辦法。

楚月檸偷偷給林家樺點讚,林家樺也衝她眨了眨眼。

“慢走不送。放心?,方家的?家宴一定準時到。”

方佳佳氣的?在旁邊整理衣服。

楚月檸不理會?她們,繼續收拾糖水攤,就?算沒客人,攤口還是要保持乾淨整潔的?。

林家樺又提了兩桶乾淨的?水,將地麵衝乾淨。

沒多?久。

糖水攤來了一位女孩,年齡大概剛成年,紮著兩根粗粗的?麻花辮,青色的?褲管被紮起,踏著破舊的?波鞋露出精瘦的?腳後跟。

她站在攤口前,看?著算命的?紙板。

許久之後,她看?向楚月檸,乾涸的?唇皮扯出笑容:“我隻有五十塊,可以?找你算個命嗎?”

說著,女孩從破舊的?帆布包裡?翻出一張五十元麵值的?港幣,雙手捧著遞進糖水攤。

方佳佳還沒離開,見麻花辮女孩隻遞了五十塊錢,“你看?吧,我這個姐姐太過貪心?。平時算卦就?要兩百一卦,五十肯定不會?算。”

許從露去看?糖水攤裡?的?女孩,秀眉微挑似乎有些詫異。

楚月檸沒有急著收錢,“天?倉凹陷是即將要破財的?象征,花光身家,隻為算一個命,值嗎?”

“五十元是全?幅身家?”

方佳佳輕哼一聲:“街邊的?乞丐都不止這點,騙鬼麼?”

許從露終於不耐煩,若是以?往,她早已經離開這裡?。在外邊,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許家,保不準哪裡?就?會?竄出媒體記者,隻能依舊維持著好脾氣。

“香江其實並不像看?起來那般繁華,很多?人的?苦難都藏在這座城市腐爛的?淤泥之中。”

“五十塊可能付不起你一頓西餐費,但卻能讓窮困的?人吃飽好幾頓飯。”

方佳佳口口聲聲說,楚月檸不過就?是個神棍,靠背了幾本?書就?出來裝神弄鬼騙人。

許從露卻覺得,楚月檸和?其他?神棍並不一樣,她大可以?收了五十塊算一卦,然後賺下五十塊讓這個女孩走人。

楚月檸沒有這麼做。就?說明她並非是為錢。

——

糖水攤外。

麻花辮女孩果然覺得驚訝,眼睛裡?都盛著不可思?議的?目光,“你……”

她窘迫地捏了捏空空如也的?帆布包,點頭,“五十塊確實是我所有的?身家。”

麻花辮女孩看?向紙板上寫的?兩百一卦,更是覺得難堪,以?為是在暗示錢少,雙手往後縮,“對唔住,算了……”

“為什麼要算?”楚月檸伸手,一手按住女孩的?手接過錢,“今天?生?意不好,你來算卦是幫襯生?意。我願意為你打折,請進來坐。”

林家樺幫著抽開椅子。

路清落坐後,不自在的?雙手撐著木椅,再看?到對麵女孩溫暖的?眼神時,淺鬆一口氣。

其實,她也說不明白為什麼想要來算命。

五十塊,已經是她未來兩天?的?飯錢,就?這樣貿然全?拿出來,實在冒險。

但……

她真的?太想為自己?找個活路。

許從露覺得驚奇:“她真的?隻有五十塊。”

方佳佳也如五雷轟頂般,真的?算準了!

竟然真的?有人全?身上下隻有五十塊錢。

但,很快,方佳佳反應過來,“從露,這有可能是場騙局。如果不唱雙簧戲,她哪裡?來的?下一單生?意?”

許從露沒說話,決定看?下去,是不是騙局到後麵就?會?一目了然。

攤內。

楚月檸看?完路清的?麵相,說:“可以?將生?辰八字一並給我。”

路清報出了生?辰八字,楚月檸掐指算了算又看?清路清的?麵相。

“麵白而乾枯無潤,結合八字來看?,金命卻多?火。早年家境貧困,經濟情況應當一直不好。”

路清詫異,沒想到楚月檸第一句就?算出來了家中情況,點了點頭。

“家中情況確實不好。”

“母宮位置豐盈,你和?母親關係更好,但與父親關係不佳。七歲時,父親曾想將你賣給人販子,都已經把你偷抱到了半路上,是你母親一路發瘋將你找回。”

“十歲時,家中添了男丁,是你伯父家的?兒子。你父親罵你賠錢貨,並將好吃的?都留給了堂兄,揚言你母親是不能下蛋的?母雞,堂兄才是你們家族的?香火。”

路清苦笑:“姐姐,你真的?很厲害,全?都讓你算中了。父親重男輕女,好的?東西寧願留給堂兄,也不願意留給我。我和?他?關係確實不好。”

許從露不能夠理解。

為什麼會?有父親寧願對彆人好,也不願意對自己?女兒好?

許家也隻有一個女兒,許父卻從來沒有對堂兄比對她更好。

許從露覺得路清父親一定是有精神病。

楚月檸繼續算:“十四歲時,父親不讓你再讀書,要將你許配給隔壁村的?一個鰥夫做續弦。”

許從露見路清點了頭,氣的?終於忍不住:“這還是父親?十四歲都沒成年,就?要嫁給彆人做小老婆,簡直沒人性!枉為人父!”

方佳佳卻覺得沒什麼:“但是他?們家很窮,嫁過去能夠換來彩禮讓家庭生?活,有不對嗎?”

“當然不對。”許從露不喜,“窮有窮的?過法,少吃點不就?行?非得為一口飽腹就?賣女兒?”

沒錯。

將十四歲的?女兒嫁給年老的?鰥夫做續弦,就?是賣。

“好在,你母親清醒,在鰥夫第二日就?要上門給禮金時,帶著你卷鋪蓋跑路。”楚月檸說,“你們東躲西藏,父親才終於又娶了個老婆,放棄找你們。”

路清好像又再次看?到當年懵懂逃亡的?日子。她們沒辦法投靠親戚,因為雙方的?親戚都會?把消息告訴父親。

她們認為,哪家沒點糟心?事?哪家沒有點架吵?

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氣過了,也該和?好了。

卻沒有人在意過她們母女的?心?情。

“後來,你們偷渡到了香江,九死一生?。你母親差點沒撐過去,好在後麵挺了過來,為了有個合法的?身份證,找了個繼父結婚。”

“這次,算是苦儘甘來。繼父對母親很好,沒有嫌棄母親年輕因為重量的?農活熬壞的?身子。可惜,你母親終究沒有熬過寒冬。”

路清點了頭:“母親去世後,我就?搬出了繼父家。繼父還年輕,他?不會?永遠記著我母親,始終還會?有第二個女人住進他?的?家。”

路清看?的?很開。

“不過,逢年過節,我還是會?去拜訪繼父。不為彆的?,隻為,我媽媽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沒有數不儘的?農活,沒有難聽的?婆婆責罵,她那時候隻是個被愛情滋潤的?普通人。”

楚月檸認可,“你自尊心?很強,不再接受繼父的?幫助,拿到中三的?畢業證,就?出來找工作。”

“為了過上好日子,你一天?要打兩份工。起早貪黑,你從開始的?壯誌滿滿,到後來的?失魂落魄。你意識到,在香江,光是努力似乎沒有用。”

路清恰好就?處在迷茫的?階段,無力點了點頭。

“賺的?錢都交了房租,穿就?不用說了,每日吃的?份量還要嚴格計算好,多?幾塊的?話就?撐不到下個月出工資。”

“感覺時運很差,工作也不順心?。大師,你算的?都準了,想問?問?我以?後究竟要怎麼辦?香江是不是真的?容不下我這種人?”

路清覺得很累,前路迷茫,她看?不清路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楚月檸目光看?向路清的?手,問?:“你拿著的?是什麼?”

路清將一張海報攤開,封麵上清晰的?寫著,1994年TVB港姐海選報名。

她愣住,解釋:“這是剛剛下班的?路上,一陣風吹到我手上的?。”

拿到紙的?那瞬間,路清卻在想,是不是老天?眷顧她,給她指明方向?

當看?清楚是港姐選拔海報時,她又哭笑不得。

就?她這幅模樣,還是算了吧。

“不試試又怎麼清楚呢?”楚月檸微笑,“你有星運,其他?運勢卻不佳。除了娛樂圈,你去做任何行業都不大行。”

路清不敢置信,猛地抬頭,嘴角卻又抑製不住笑容:“真的??”

“真。”楚月檸微一笑,“你命中注定星途長紅六十年,隻要你參加,這屆的?港姐冠軍就?會?是你。”

星途長紅六十年!

話音剛落,就?一堆不明的?圍觀群眾齊齊抽氣。

路清大腦嗡的?一聲,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可能嗎?

她隻不過是一個平凡的?農村女子,相貌普通,毫無長處。

方佳佳也報名了TVB的?港姐選拔,嘲諷:“長紅六十年是什麼概念?就?是從年輕紅到老,豈不是會?紅到八十歲?”

“就?算梅豔芳都不敢這麼大口氣!”

方佳佳上下打量了路清一番,發現對方不僅皮膚暗黃,還非常消瘦,又是譏諷。

“先?不說大多?數參加港姐的?女孩都是高學曆,好家境出身。北姑這麼邋遢的?形象,還想參加港姐?去洗廁所還差不多?。”

北姑是對大陸女性歧視性的?稱呼。

楚月檸看?向她,淡淡說:“口口稱彆人是北姑,彆忘記你的?血統,方經國是大陸人,你是他?的?私生?女,豈不也是所謂北姑中的?一員?”

方佳佳反駁:“我才不是北姑!我自小就?是香江大的?,我是香江人。”

“哦,香江北姑嘛。”楚月檸接話。

方佳佳氣的?閉了嘴。

算命結束,路清感激的?起身向楚月檸鞠了一躬,“感謝大師指明方向。”

原本?,她已經打算回大陸。

是楚月檸的?一番話,讓她重新燃起鬥誌。

香江再難混,她也會?咬碎牙撐下去的?。

楚月檸將五十塊塞回給路清,路清愣住想要推回去。

“五十塊,等你日後再給我。記住,你還差我一卦錢啊。”楚月檸收回了手。

路清握著五十塊飯錢,熱淚盈眶,重重點頭。

誰說香江沒有人情味,明明還是有好人的?。

沒人注意到,街巷的?鏡頭悄悄拍下了一張照片。

許從露撫平阿瑪尼套裝裙上的?褶皺轉身離開。

“從露。”方佳佳喊了一聲,連忙跟上,“等埋我。”

兩人上了輛瑪莎拉蒂,方佳佳羨慕地撫摸著真皮坐墊,這是許從露的?專屬座駕,一輛車就?要上千萬。

方家雖然有錢,但還買不起這樣的?豪車。

想起楚月檸竟然答應會?去家宴,方佳佳就?暗暗咬牙,心?底已經盤算著怎麼讓她出醜。

許從露靠著窗沒搭理方佳佳,讓司機去了TVB公司的?樓下,她想要看?看?,路清是否會?來?亦或者,有沒有膽量來。

路清實在不算是主流的?美女,港姐卻是選美女的?地方。

裡?麵有高學曆、有家境好的?千金小姐。雲泥之彆,她們是天?上的?雲,路清就?是路邊可以?踐踏的?汙泥。

汙泥,也會?因為因為算命的?一番話,向命運發起抗爭嗎?

等了許久,許從露依舊沒等到人,就?在想要離去時。

一道瘦弱的?身影拿著海報出現在大樓下,她換了套不合時宜的?碎花裙,墊肩寬大,裙擺更是遮住了小腿,腳上依舊踩著那雙破舊的?波鞋。

直到那道身影進了TVB大樓。

許從露才滿意的?展現笑容,“權叔。”

司機應是:“大小姐。”

“打電話告知?TVB高層,不要刻意為難路小姐。”

許從露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她想要看?看?,給路清絕對的?公平是否能夠走到最後。

又是否真如楚月檸算中的?那般,星途能長紅六十年。

司機應下:“是。”

方佳佳咬緊後牙。

她明明也參加了港姐,為什麼沒有這份待遇?嫉妒在心?底瘋狂湧動著,指甲陷入了奢侈品的?袋子裡?。

她明明也是世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