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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天氣慢慢轉暖, 漆黑的天際越來越明亮,一縷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向海灣,隨著海浪潮起翻湧, 海灣邊上的街巷逐漸蘇醒。

香江,又迎來嶄新的一天。

“吱呀。”

一聲輕響。

公寓樓下?的鐵門被肌膚白皙的女孩眯蒙著眼推開。

楚月檸右手摟著牛皮紙的袋子,捂嘴打了個哈欠, 荔枝眼隨之泛起點點水意。

昨晚回來也太晚了,根本沒睡夠。

她抬手錘錘腦袋, 想將混沌與不清醒捶跑。

適時的,胃部?空虛的叫喚了一聲。她揉了揉胃,出了小區在?門口找了家賣廣式腸粉的小店鋪。

老?板是一對夫婦, 女老?板負責燙腸粉, 男老?板戴著袖套和紅色格子?圍裙在?收拾桌子?。

不足十平方的店鋪,桌子?全?都擺在?了外邊,門口小小的四角木桌坐滿了街坊, 一大早就熱鬨非凡。

街坊們熱烈討論著。

“昨晚的香江小姐總決賽看了沒?”

“大陸來的女仔拿到了總冠軍,是南京人, 生的真漂亮。”

“往屆香江小姐,內地女仔真是難選上,沒想到今屆開了先?例。”

一夜的功夫, 因著不少媒體記者寫了楚月檸的報道。不少香江市民了解到廟街神算。

甚至還有街坊,翻出了幾個月前?曾經預言路清奪冠的報道。

當時有不少人覺得楚月檸吹牛, 比賽都還沒開始,誰能大言不慚的預言出冠軍?

結果現在?,人不僅參加還真拿到了冠軍!

“乜嘢開先?例啊?”有位大哥端著碟腸粉走到其中一張木桌坐下?, 從筷筒抽出一雙筷子?,“如果不是廟街神算, 大陸妹一定仆街!”

“阿信哥,這句話怎麼講?”同桌的阿伯不太明。

“我?知啊。”隔壁桌的阿婆扭頭?接話,“未必沒看報紙啊,廟街神算早就算過?大陸妹可以拿冠軍,幾個月前?的事啦。”

阿婆說完,大家齊齊哇了一聲。

阿信夾了一塊肥白嫩嫩的腸粉送入口中,享受著點頭?,扭頭?誇讚老?板,“阿明,你的手藝真是沒得頂啊。”

阿明剛收拾完台麵,將碟上剩餘的殘羹倒進垃圾桶,微笑:“信哥講話這麼中聽,我?送多份給你。”

“誒,不用客氣。”阿信抓著雙筷子?揮手,“一碟夠啦,還買了籠叉燒包,吃多反胃。”

楚月檸抱著牛皮袋走進來。

老?板娘戴著口罩將腸粉從鐵板上刮下?來,放進碗裡。

她看了眼菜單,才說:“麻煩來份瘦肉玉米腸粉,再加份雞蛋。”

點完,她才抱著牛皮袋轉身,袋裡裝了滿滿畫好的一些低階符籙,走動間,有幾張不聽話的想要飛出來。

抬手將符壓了下?去?,楚月檸找了剛坐下?,就聽到不遠的阿信哥又開始了。

“我?細佬就在?TVB上班,昨晚他回來講,其實TVB已經內定了前?三甲根本沒大陸妹的份。甚至,TVB高層之一還來了現場,親自質問大師想看看在?一個小時內,究竟如何?讓大陸妹拿到冠軍。”

“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街坊們腸粉也不想吃了。

大家隻知道幾個月前?有大師預言,隻要路清想要參加香江小姐就一定能奪得冠軍的事,卻不知更多的其他內幕。

被街坊們不斷催促著,阿信也沒打算吊著大家的胃口,筷子?一放。

“啪”的一聲,阿信怕了一記響亮的巴掌。

“高層被警察抓了!”

“原來,這位高層心狠手辣,不僅謀殺親夫還謀殺了其他人,簡直就是殺人狂魔。”

大家全?被嚇一大跳。

個個竊竊私語。

“厲害吧,得罪大師,就是如此下?場。”

阿信是一早就追李慧雯專欄的人,對專欄裡的一檔檔算命故事癡迷之深,唯一可惜的是,他要出海工作,一走就是幾個月,根本沒時間去?廟街算命。

楚月檸就在?旁邊坐著。

老?板將腸粉送了來,順勢介紹:“桌麵上有自製辣椒醬,還有山西陳醋,鐘意添什麼就添什麼。”

“好,謝謝。”女孩眉眼彎彎回以笑容。

也正?是這清甜的一聲,讓阿信注意到默默吃東西的女孩。

女孩穿著藏青色的連體工裝衣側對著他們坐,拿筷子?的時候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周圍都是嘈雜、喧嘩的,獨獨到了她那邊就安靜下?來。

氣質是渾然天成的好。

阿信越看越覺得眼熟,覺得可能是TVB或者是亞視的明星,想過?去?打個招呼就被後邊的阿伯拍了肩膀。

“阿信,你繼續和我?們講講神算大師啦。”

阿婆也接話,“你不知大師現在?多紅火,神機妙算,有機會我?真是想去?現場看看。”

“就是,我?有朋友就在?大喜報社上班,聽說有位記者之前?就在?給大師寫專欄,今日一大早就賣了三千份的報紙。破了他們雜誌社的記錄。”

“這麼勁?”

“是哦。”

“好!”阿信回頭?,繼續拿起筷子?笑眯眯講,“既然你們想聽,我?就講幾個大師的算命例子?。”

……

楚月檸吃完腸粉,就離開了腸粉檔。因著攤車昨日留在?了廟街,今天就乾脆走路。

大約半個鐘後。

她抱著牛仔袋,到了店鋪門口。

一清早時間。

店鋪已經打開門,工人將一根根的木板往裡運,地上掉落了許多木屑。

“小心啊。木板很貴的,折斷一根損耗很大。”鐘倡一大早就已經帶了人準備開工,見地上的摩擦掉的木屑就心痛。

他做生意一向都要用好的材料,一根木板就能當其他包公兩根木板的價格。

鐘倡念叨完,就往腦袋上套紙帽子?準備開工,剛抬頭?呢就見到楚月檸上了台階。

他揚起笑臉又覺得驚訝,“東家,這麼早就過?來?”

“過?來送符。”楚月檸舉起牛皮袋,左右看了一眼,“吃過?早餐沒?沒吃的話,我?去?買點。”

“吃了吃了。”鐘倡見東家主動關心,也是笑眯眯。

在?香江,包出去?的工作東家是不用管飯的,畢竟工人多一頓飯也不便宜,難得還有年輕人這麼熱情。

“要麻煩鐘伯幫我?粘在?木板上。”楚月檸將牛皮袋交過?去?。

“應該噶,不用講客氣。”鐘倡接過?牛皮袋,他知道楚月檸著急裝修的事情,“即刻就喊人貼了它。”

他扭頭?喊:“麗麗!麗麗啊!”

房間中間搭了三幅人字梯,沒多久後邊出來個拿粉撲補妝的女人。

楚月檸認識她,是鐘倡的妻子?。

鐘倡招手將麗麗喊過?來,把牛皮袋交給她,“隔離出來的小房間準備的有木板,你去?拿漿糊把符紙糊上去?,記得糊漂亮點。”

麗麗將乾粉盒蓋上,抱著牛皮袋,看了楚月檸一眼撇了撇嘴,又伸手去?戳鐘倡,“你啊,我?說來幫忙就幫忙?漿糊又粘又臭,我?擔心搞到衣服上。新買的嘛。”

“好了好了。”鐘倡對於嬌妻也是耐著性?子?哄,“醉雞幾個人都在?忙其他事,這種細致活你幫著做做。等結束,我?再給你買件新衫。”

“你講的喔。”麗麗不大樂意。

“我?講的,一件不夠就買兩件。”鐘倡有十足的耐心。

“這還差不多。”麗麗輕哼一聲,抱著牛皮袋又掃了一眼楚月檸才去?門口隔出來的小房間。

等人走遠,確定妻子?聽不見。

鐘倡才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太年齡還小,平時都比較縱她。”

三十多歲人還小啊?

麗麗桃花纏身,典型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的麵相,不會安分。夫妻貌合心不合,也難長久。

不過?,鐘倡沒問。她自然也不能夠主動說。

楚月檸搖了搖頭?:“沒關係。”

見東家不怪罪失禮,鐘倡戴正?紙帽子?微笑,“東家先?去?休息,我?要開始工作了。”

說著。

他彎下?腰要去?撿牆角的工具,剛彎下?腰就忽然覺得腹部?一陣劇痛。

“哎唷!”

鐘倡摸著肚子?,眉毛與鼻子?都緊皺到一起,表情十分痛苦。

變故發生的很突然。

楚月檸剛抬手去?扶,砰砰砰一連串響聲,灰白色的顆粒灰塵從人字梯上蕩下?來,快速爬下?來一個人。

她還沒扶到,就被工人接過?。

“沒事,鐘伯交給我?。”

說著,醉雞就伸手環抱著鐘倡的胸膛,背對著牆將人往角落抱去?。鐘倡痛到兩腿伸直,任由拖拽到牆角落坐。

醉雞恨鐵不成鋼,給他遞毛巾,眼睛轉了一個圈,聲音才裝作焦急起來,“你個老?鐘,昨晚喊你彆吃那麼多嗦螺,非不聽,現在?吃壞肚子?了吧?”

鐘倡額角崩汗,牙關緊咬,“我?……我?哪知……哪知嗦螺壞……壞肚。”

“我?看看。”楚月檸走過?去?查看。

自家工人出了事,她當然不放心。

一會兒的功夫,鐘倡就痛到濕了T恤衫。

楚月檸收回目光:“應該不是吃錯東西,痛的太厲害。”

醉雞擋著,“東家彆靠太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什麼病,等會傳給你。就是簡單的吃錯食物,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醉雞皮笑肉不笑,眼睛還不懷好意的往楚月檸臉上掃,見她冷了臉,又慌忙將眼神挪開。

楚月檸冷了臉,“不行,要馬上送去?醫院。”

聽見要送醫院,醉雞急了,“錢未必是打西北風吹來的?鐘伯情況我?最了解,賺的都是辛苦錢。他就是昨晚嗦螺吃多涼壞了肚子?,去?了也是浪費錢。”

一番話看似是為了鐘倡好。

鐘倡捂著肚子?,也怕去?醫院花錢。要知道香江隨便一個醫院,喊救護車就算住一天也要大幾千。

進醫院分分鐘就幾天工錢沒了。

他哪裡舍得。

“東……東家不用理我?,我?等會就沒事了。”

楚月檸扶著他起身,“沒事,錢我?有,你先?去?治療。”

鐘倡也舍不得花東家的錢,還想要不去?卻拗不過?楚月檸。

見去?醫院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醉雞與出來的麗麗相視一眼。

麗麗就要來接人,賠笑道:“你快歇著,我?送他去?醫院。”

說著,麗麗就接過?鐘倡,將他的手打橫搭在?肩頭?。麗麗又對醉雞使了個眼色。

“對,他兩公婆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醉雞連忙過?來攔人,嬉皮笑臉。

麗麗也不多說扶著人呢就著急走,好像屋內有猛獸要吃人似的。

忽然。

麗麗後脖衣領一緊,她心跟著提起來,兩眼瞪大呼吸急促,慢慢回頭?。

對上女孩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

以及那句淡淡的話語。

“下?完毒就想跑,有這麼好的事?”

第92章

丁燕麗扶著人的動作一怔, 對著女孩的清澈見底的眼眸心底發毛,雙腿開始發軟。

她強顏歡笑:“什?……什?麼下毒?我不懂你在講什麼。”

沒?可能的,這件事就隻有她和醉雞清楚, 就連鐘倡都懵懵懂懂,怎麼可能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楚月檸在廟街的名聲,她不是沒?聽過。

但不可能準到這樣吧?

看一眼就能知道她下毒?

“不懂?”楚月檸抓著她的衣領鬆開, 轉而抓起她的手。

手部保養的很好精心塗抹著護手霜,原本塗著透明的甲油被蹭脫落不少, 邊上還沾染了不少白色狀的粉末。

“哦,還下了四次毒啊?”

丁燕麗見真?被人發現了,嚇到麵?色慘白, 想要縮回來卻被楚月檸緊緊抓住手腕。

鐘倡肚子裡?擰起來痛的翻天覆地, 縱使如此,他見妻子被冤枉也想要講兩句情。

“東家,是不是搞錯了?麗麗怎麼會?下毒?”

話?音剛落。

就忽然有隻野貓竄出來蹭鐘倡的褲腿, 它?見鐘倡痛苦的模樣也像是感同身受發出喵喵的叫聲。

鐘倡一眼就認出,這隻野貓正是先?前打翻飯盒的那隻。

他疼痛不已, 怕傷了野貓就小心抖著腿想將貓趕跑。

誰想,野貓反而沒?被趕跑反而纏的他更緊。

楚月檸原本還有些奇怪,見到野貓後?就想通了。

“我就說你九死一生, 這一生是從哪裡?來,原來是它?救的你。”

黑白條紋的野貓喵嗚一聲, 仿佛在回應楚月檸的話?。

鐘倡還是覺得?難以相信,“東家,麗麗在世上隻有我一個?親人, 她肯定不會?害我。”

楚月檸反問:“難道你不是吃了她的東西才不舒服的?”

一句話?,瞬時點醒了鐘倡。

他今早還真?就隻吃過丁燕麗煮的麵?條, 如果是昨夜的嗦螺有問題,早就該鬨肚子了。

難道說……

鐘倡顫巍巍去?看丁燕麗,“你……”

“我沒?有!”丁燕麗尖聲反駁,“你寧願信這個?賤人也不願意信我?”

“信不信,下沒?下。去?醫院驗驗就能知道。”楚月檸抓著丁燕麗的手,忽然被猛地甩開。

丁燕麗見事情敗露,抽回手將鐘倡推倒在地,人就往門口跑驚慌失措下還不忘喊:“醉雞!快跑!”

醉雞原本還想要幫著渾水摸魚騙過去?,聽見丁燕麗的喊聲,他臉陰沉下來咬牙:“蠢貨!”

明白自己也跟著暴露,此地不宜久留。

他迅速將紙帽子摘下,眼看人字梯正好對準了鐘倡的腦袋,麵?容猙獰:“一不做二不休!”

一腳腳就踹了過去?。

滋呀,梯子磨著地板發出尖銳的叫聲。搖搖欲墜眼看要倒在鐘倡的腦袋上,楚月檸迅速扶著鐘倡靠牆,視線往外?看去?。

兩個?人已經跑到了門口,眼看就要跑遠。

楚月檸恰好看到隔壁店鋪的番薯嬸拿著個?手臂粗的紅薯在咬,連忙喊:“快報警!”

番薯嬸昨夜支持的大陸妹拿到了港姐冠軍,她美滋滋了一整天,這不今天就決定犒勞自己一根鄉下種的綠色食品,剛咬上一口甜乎的紅薯,就聽見隔壁新裝修的店鋪傳來喊聲。

“報警?”

好家夥,這是出大事了啊!

番薯嬸一個?身板就占了一張門,見兩個?人賊眉鼠眼,慌慌張張的衝出來,這還有啥不懂。

她將紅薯放口裡?一塞,張開大手一提。

左右各一個?。

楚月檸出來時,兩個?人已經被疊羅漢般塞在了番薯大嬸屁股下。

番薯大嬸穿著灰色的運動服,大腿張開頗有種萬夫莫開的架勢,見出來的人竟然是廟街的楚記糖水的老?板,停下咬紅薯的動作眼睛亮了起來。

“嘿!楚大師!這店鋪你開的啊?”

楚月檸笑道:“是啊,介意幫我坐一下嗎?”

番薯大嬸扭了扭屁股,醉雞和丁燕麗兩人剛想求饒就被壓著差點嘔了出來。

“楚大師必須得?幫。”番薯大嬸說著,就翹起了二郎腿。

“麻煩了。”

楚月檸馬上報了警,因為現場還有犯人,她不方便離開就打了救護車的電話?,順便轉身回店鋪內,從牛皮袋裡?的符紙中翻找出一張止痛符。拿止痛符時,她才發現木板依舊空空如也,丁燕麗剛剛答應做的事沒?有動一點,她走進來就在躲懶。

沒?有計較太多。

楚月檸拿著符走到鐘倡身旁,掀開衣服貼在腹部上。

鐘倡命不該絕,除了輕微的中毒以外?沒?有生命之憂。

半個?小時後?。

醉雞和丁燕麗都被帶到了九龍警署。

丁燕麗逃跑時摔了跟頭額角在流血,施博仁又臨時喊了法醫科的女同事過來幫忙處理傷口。

“搞定。”

女同事將多餘的棉棒塞入西裝口袋,提著醫療箱起身,衝一旁的男人彙報:“周沙展,已經包紮妥當。”

周風旭靠著窗,長腿伸展筆挺的褲管下露出一截白色的襪子,見同事已經幫忙處理好嫌犯的傷情。

他站了直身,“辛苦了。”

待女同事離開,周風旭才拍了拍在窗戶邊捋著頭發玩的施博仁,“帶去?審訊室。”

“Yes sir!”施博仁放下頭發站直身,準備將人帶進審訊室,還沒?開始喊人,丁燕麗就頂著紗布,驚慌失措去?抓施博仁的褲管。

“阿sir!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投毒!”

“喂喂喂!快鬆手!”施博仁嚇了一大跳,條件性反射就去?扯褲子。

他平日就沒?有係皮帶的習慣,被這麼猛的一拽,半邊屁股感受到了涼意褲子差點沒?被當場脫下來。

丁燕麗耍賴緊緊拽著褲子不鬆手,求饒:“阿sir!你們?就相信我吧,鐘倡是我先?生,我害他究竟有什?麼好處?真?不是我下的毒。”

“不是你下的毒,你跑這麼快乾什?麼!還不是做賊心虛!”施博仁緊緊扒著褲子,“快放手!呐,再不放手我就告你襲警,罪加一等?!”

丁燕麗覺得?自己倒黴透了。

眼看著鐘倡就要掛了,她和醉雞都做好準備,一旦發作就將鐘倡扶回家,對外?就說不舒服。

誰成想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

越想,她就越憤怒,扭過頭就直指牆角喝奶茶的女孩。

“是這個?姓楚的冤枉我!我真?的搞不懂你們?這些警察,放著造謠的人不抓要抓無辜人。況且我老?公隻是肚子不舒服,她憑什?麼說是中毒!要我說,她才是下毒的那個?人,目的就是為了不給工錢,你們?應該把她一起抓起來!”

楚月檸剛趁著他們?處理傷口,溜出去?買了杯奶茶,她對上周風旭的目光,無辜眨了眨眼,“呐,她賊喊抓賊啊。”

周風旭勾了下唇:“我知道。”

丁燕麗越說越過分:“現在我要控告這個?姓楚的!她故意殺人!我要報警!”

周風旭使了個?眼色,讓施博仁將人強行帶進審訊室。

還沒?等?施博仁動作。

楚月檸就拿著奶茶踱步過去?,丁燕麗坐著,她就背著手彎了彎腰。

“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嗎?”

丁燕麗皺眉,心虛的移開視線:“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反正,我沒?害過鐘先?生。”

楚月檸從施博仁那接過丁燕麗的身份證,又將她的麵?相細細看了一眼,忽然說:“其實,你原籍非泰國吧。”

一句話?說出來。

丁燕麗狡辯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我父母就是華僑,我長的像中國人不奇怪吧?”

“父母?”楚月檸指了指,“你父母雙宮鬥早已塌陷,一個?死在你兩歲,一個?死在你十四歲。”

“母親原本有婚嫁,她帶著6歲的你投靠泰國的親戚,然後?找了個?泰國人繼父。”

“麵?帶橫肉青筋突露,你原來殺過人啊。”

丁燕麗又是一陣激靈,“你彆亂講,我沒?殺過人。”

“嚴格意義上來說,確實不算你殺的,是你繼父動的手,不過……”楚月檸笑了笑,“是你指使的。”

“十四歲那年?,你背著母親和繼父好上了,但是沒?多久就讓你母親發現。她將你吊起來打,想讓你斷了這種念頭。但是你不聽,認為她是想一個?人霸占繼父,甚至因此仇恨上她。於是你就暗示繼父,隻要他殺了母親,你們?就能夠永遠在一起。”

丁燕麗否認:“我沒?有。”

“你母親果真?死了,你沒?有信守承諾卷了繼父的錢跑了,期間,你發現騙男人錢很容易就靠這偏門維持生計,直到泰國發布了你的通緝令。泰國再也混不下去?,你就改名換姓來了香江。”

楚月檸說著,停了下。

丁燕麗的額角破了影響麵?相,但好在還算清晰。

“可惜香江男士多聰明,你年?齡已大美色也不足,有稍微條件好的男士在發現你的目的以後?,就迅速抽身。你無奈之下,隻能將目標放到鐘伯上。”

“他是香江本地人,鄉下有屋出租,每年?有不少租金,甚至他是個?包工頭,一年?下來也能賺個?幾十萬。這都不是重點……”

楚月檸笑了笑:“你看到了他那張有一百萬的存折了是吧?”

“鐘伯到底年?齡大了,不會?哄人又讓你惡心,一來二去?,你就和他徒弟醉雞好上。見到存折後?,你們?兩個?一合計,乾脆把鐘伯毒死。他無兒無女,你還能順理成章繼承他的房子,在香江也算真?正有了家。”

“原本,事情早就要結束的。你們?誰也沒?想到,鐘伯命竟然這麼大,你下了四次毒,卻次次沒?有將他毒死。”

本來有次是能毒死的。

可惜,被貓救了。

這些事情,世上隻有她和醉雞知道。楚月檸就好像是第三隻眼睛長在了她們?的身上,看到了發生的一切。

丁燕麗越聽越覺得?害怕,渾身冒起冷汗虛脫的坐在椅上。

楚月檸站起身,回眸看窗台邊上的人,笑問:“周sir,丁燕麗的指甲送到鑒證科了嗎?”

周風旭挽起袖筒,垂眸看了眼腕表:“十分鐘後?,他們?會?將具體?的毒物信息送過來。”

大勢終去?。

丁燕麗麵?色頹廢,麵?對鐵證如山的物證。

她終於認了罪。

走廊旁的綠蘿蘭被風吹動著輕輕搖擺著葉子。

誰也沒?有注意到。

就在綠蘿蘭後?麵?辦公室的門被悄悄打開了一條縫。

第93章

辦公室氣氛詭異。

一前一後坐了兩位警官。

男警司年約五十歲, 戴著頂警帽坐在靠門方向的位置,石玉冰則一套黑色西裝,胸前彆了個證件。

兩?人麵麵相覷。

“剛剛外麵是在算命?”

良久, 梁警司伸手將茶杯輕磕桌上,放好後,收回, 雙手交握笑,“還是第一次見重案組竟然有人靠這種手段審案。”

石玉冰一時也摸不清警司是否生氣。

重案組麵臨的多為凶殺重案, 犯罪嫌疑人通常狡猾、反偵察儀式強。為了破除罪犯的心?理防線,作為審問人員會專門修學犯罪心?理學,從各個層麵擊破罪犯心?理。

通常情況下, 審問一個犯人需要兩?個小時, 如果遇到更為狡猾的犯人時間?還會被?延長至幾日或者幾個月。

剛剛……

門口的小姑娘僅僅花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罪犯丁燕麗就情緒崩潰了吧?

“剛剛那?位並非是警務人員,她是周沙展的朋友,插手也隻是想要幫忙, 實屬一片好心?。”

石玉冰擔心?梁警司怪罪小姑娘,至少在堅信唯有科學與證據才能抓捕罪犯的警署裡, 算命算是歪門邪道。

梁警司愣了下,看著石玉冰急著為小姑娘開脫,他哈哈大笑連連指著石玉冰, “玉冰啊玉冰,我幾時講過要怪他們?未必我在你心?目中就這麼小氣?”

“不過, 我對算命確實感?到好奇。”梁警司意味深長,“從表麵看,剛剛小姑娘的一卦確實是打破了罪犯的心?理防線。小姑娘就是報警人吧?從前有沒有調查過罪犯, 我們都不得而知。”

更深層次的話,梁警司沒有說出來。

石玉冰倒是聽懂了。

兩?人都是從重案組便衣做上來的, 期間?不知經曆過多少困難艱險。梁警司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案件,也深諳人性險惡。

他的意思是。

小姑娘早就調查清楚丁燕麗的身世,因?著宿怨才會當?麵打擊丁的心?理防線,讓她潰敗。

“玉冰啊,重案組各個部分申請特?殊技術人才支援都已經就位,我見你們D組還沒申報,是有什麼想法嗎?”

石玉冰也就這件事詢問過D組的人,D組強烈要求請檸檸,施博仁還說D組如果有檸檸,凡是有命案罪犯都無所遁形,捏捏手指就能抓住罪犯。

石玉冰犯了難。

警署是講科學、講證據、講法律的地方,D組但凡是申請博士心?理醫生,她都覺得沒問題。

偏偏這算命……

上頭根本不會給?她批。

D組見沒辦法請楚月檸來,就一個個對特?殊技術人才支援沒了興趣。

施博仁更是無所謂:“那?就算罷,請來做什麼,拖後腿還是多個人擠廁所?”

石玉冰也就一直壓著這個事情。

“梁警司,你看D組申報肯定是要符合他們的辦案需求,取長補短。盲目請過來也沒什麼大用,我看還是先等他們想清楚,再決定不遲。”

“可以?,多久都行。不過……”梁警司頓了下,石玉冰欲言又止,他哪裡看不出自家下屬的心?思,“算命之類,玄之又玄的事情就彆扯進?來。”

“你我都知,靠臆想猜測的東西沒有實質證據,根本沒法成為呈堂證供,更無法去定凶手罪名?。”

話已經攤開。

石玉冰隻能應答:“yes sir。”

楚月檸拿著奶茶靠著窗戶邊坐,一眼就能看到警署門口人來人往。她拿著奶茶,吸一口奶,又滑又甜的口感?讓她不禁眉目舒展。

施博仁推開辦公室門,拿著一頁口供紙放到周風旭的桌上,“審完,醉雞買毒丁燕麗下毒。”

周風旭將口供擺在一邊,腕袖卷起繼續寫報告,沒抬頭,“忠叔那?邊呢?”

“也搞定。”忠叔剛剛推開門,將口供紙遞了過去,“審的這個狡猾的多,一問就是三不知,什麼事都推到丁燕麗頭上。”

甘一祖興奮,“還是忠叔有辦法,嚇醉雞說丁燕麗已經全部招供,說他要是再不主動澄清,就要負主要責任。”

就這麼一嚇,醉雞就什麼都搶著說。

“嘖嘖嘖。”施博仁坐自己的辦公台上感?慨,“三氧化二砷,古語砒霜。蛇婦接連下了四天毒,竟然?都沒有毒死鐘伯,他真的夠運氣去買張彩票。是吧,檸檸?”

楚月檸拿著奶茶杯搖了搖,“鐘伯是九死一生的命局,命中又沒帶橫財,去買彩票也是不靈的。對了,鐘伯人怎麼樣?”

人被?救護車接走?後,還沒收到消息。

施博仁也奇怪:“對喔,醫院還沒打電話過來。”

話音剛落。

辦公室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這裡是重案D組,病患已經意識清醒?好,麻煩。”

周風旭掛斷電話,抬眸。

“鐘伯已經蘇醒。”

施博仁從辦公台上下來,鬆了鬆筋骨,衝楚月檸甩頭,“走?!仁哥帶你去收尾!”

楚月檸也跳了下來,笑著搖了搖奶茶杯,“誰帶誰呀?”

“哎,你帶我行不行?”施博仁嬉皮笑臉,忽的,他想到什麼又是長長歎氣,“要是那?宗女童案破了就好,我們也沒有掛心?的事情,錄完口供,大家可以?一起約攤下午茶。”

“還沒破嗎?”楚月檸前幾日已經算出凶手的信息,搖了搖奶茶杯挑眉,“沒算對?”

沒道理啊,她的卦很少會出錯。

“不是。”施博仁憂心?解釋,“摸排到有這麼個人,叫馬正奇,各方麵條件都與你提供的信息很吻合。翻看舊案時也有發現有馬正奇的口供。”

楚月檸不解:“既然?都懷疑他了,怎麼沒抓呢?”

“因?為有人幫助他提供了不在場證明。”周風旭將寫好的報告合上,將鋼筆蓋上,“提供不在場證明的人,幾日後在街頭突發心?臟病暴斃。馬正奇乘機偷渡美國,十年時間?一直沒有回港。”

眼看案件再次被?迫中斷,停滯。

幾個人都是氣的不行。

“跑去國外了?”楚月檸能夠理解周風旭為什麼斂眉了,事情確實不太好辦,“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抓他嗎?”

“警方已經申請跨國合作,美國在追查馬正奇的下落,一旦找到人會馬上遣送回港。”

D組對如今的結果並不滿意。

誰不清楚美國偷渡犯多?從上億偷渡人口中找出一個沒有身份證的罪犯簡直難於?登天。

馬正奇被?遣送回來,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已經臨近下班的時間?,幾個人決定一起下樓。楚月檸先在走?廊等他們,她靠著牆壁吸著奶茶。

忽然?。

側方有點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

走?廊儘頭的扶梯上來了一對中年夫婦。

雖說中年,夫婦的頭發卻?早已全白,中年男子弓著背低著頭慢慢踱步過來,女子也跟在旁慢慢走?著。

他們與世界仿佛割裂了,空氣凝滯著壓抑著,表情麻木就像有深不見底的悲傷將他們籠罩起來。

楚月檸看著心?底也覺得難受。

“檸檸,在看什麼?”

四人出來,施博仁見楚月檸一直盯著走?廊,視線不由跟著過去。在看清楚中年夫婦的麵容後,他瞳孔猛縮。

“旭哥,你看。”

周風旭將辦公室門關上,眼眸看了過去,見到來人,他的臉色也漸漸轉為嚴肅。

待夫婦到了辦公室門口。

他主動開口:“鄭生,鄭太。”

“是周沙展?”鄭太太詢問,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紅腫著一雙眼,嘶啞著聲音,“我聽講欣雅的案子翻出重查,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找到凶手了嗎?”

仿佛期待著答案。

鄭太太的手一直在抖,像是竭力在壓著情緒。

“抱歉,案件還在偵辦,我們不能透露其中消息。”周風旭移開目光,看向施博仁,“請鄭生鄭太去休息。”

“哦,噢!好。”施博仁反應過來,又打開辦公室門,“鄭太鄭生先進?來休息,路上一定累了吧?”

他們都記得鄭家人受了很大的打擊,為了剩下兩?個孩子的健康與安全,鄭家全部搬去了新界。

鄭太太搖頭,“我們不累。”

想起慘死的女兒,鄭太太又雙眼通紅,她錘了錘悶憋的胸口,“我們隻是想到十八年……十八年了啊。”

一記重拳垂在心?口。

鄭太太越來越喘不上去,忽然?情緒崩潰,她靠在丈夫肩上號慟崩摧,“我的女兒慘死十八年,屍骨未寒。這十八年,我閉上眼就是女兒被?殺害時的慘景。”

小小的女孩赤裸著發青的身子,與被?擺在垃圾桶上死不瞑目的頭顱。

越想。

鄭太太就越是泣不成聲。

女兒才八歲啊,八歲就被?人虐殺,哪個當?父母的會好過?

這十八年。

她每晚都會做噩夢,每晚都會經曆一遍失去女兒的絕望。她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傷害女兒的凶手受到同等的報應?

石玉冰聽到聲音出來,麵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鄭太太,擔心?出事,“鄭太太,舊案重查就代表警方發現了新的疑點,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凶手繩之以?法。”

鄭先生痛苦不堪緊緊抓著石玉冰的胳膊,當?年見到女兒被?人割顱,他跪在地上將頭顱抱在懷裡,因?為過於?悲痛一夜白頭。

“madam,還能抓到凶手嗎?”

他聲音顫抖。

“十八年過去,真的還能找到凶手?”

“鄭生,請你相信警方。”石玉冰安撫著家屬情緒,其實心?底也為難。

她作為D組的督察自然?清楚最大的嫌疑犯已經偷渡美國,可究竟是不是真凶,還有待查驗。

如今,嫌疑犯沒找到,犯罪事實未定。

她要如何回應家屬的質問?

就連她也不敢肯定,十八年了,真的還能抓到真凶嗎?

楚月檸靠牆靜靜喝著奶茶聽著。

忽然?。

她聽到噗通一聲。

一雙膝蓋跪到了她的麵前。

她鬆開吸管。

鄭太太跪了下來,她將楚月檸當?成了重案組的一員,“madam,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找出殺害欣雅的凶手讓她在天可以?瞑目,求求你。”

隻要能找到凶手。

要她付出什麼都行,隻要能找到凶手。

砰,砰,砰。

鄭先生也跪了下來,互相交疊的磕頭響聲一遍遍砸在楚月檸的心?上。

在場的人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去扶人。

剛扶起來,鄭太太就因?為情緒激動陷入了昏迷。

石玉冰將人扶進?辦公室趕緊打醫生電話。兵荒馬亂之後,一行人都心?情沉重,施博仁耷拉著頭,完全沒了插科打諢的心?情。

周遭漸漸平息下來。

楚月檸站直身,看了眼天色說:“鄭家的單子我接了。”

施博仁想問些什麼,嘴皮剛動。

就又聽到她說。

“這單免費。”

第94章

楚月檸出了警署就?去了對街的九龍醫院。施博仁也要去錄鐘伯的口供結案, 就?剛好一路。

天?色昏昏沉沉,太陽已經縮進雲層。

施博仁在後邊跟著,雙手插在牛仔褲兜, 望著過馬路的女孩低聲問:“旭哥,剛剛檸檸說要幫忙抓女童案凶手,要不要問問情況?”

周風旭瞥他一眼, “記住,你才?是警察, 抓捕凶徒歸案是你的職責,不是其他人的職責。”

“話是這麼說,馬正奇已經潛逃國外。我沒?神通本事可?以抓人回來。”說著, 施博仁努努嘴。

周風旭目光看?過去。

女孩已經率先一步進?了醫院。

“檸檸說不定真有本事, 飛過去美國再掐指一算,我相信不用一天?的功夫就?能找到?馬正奇的位置。”

“飛過去?護照辦下來要多久時間?”周風旭卻?像是被點?醒般,轉頭道, “你配備的手提電話在哪?”

“放心。”施博仁將手提電話從口袋拿出來,“成幾千的裝備肯定要隨身?攜帶!”

說著, 他又寶貝的摸著手提電話,臉貼上麵一臉陶醉。

“我還靠著它和幾個線人聯絡,馬正奇一回國, 我絕對可?以第一時間收到?風聲。”

D組發展的線人眾多,早在發現馬正奇偷渡出國, 重案組就?已經聯係各自的線人,緊盯岸口。

“這幾日保持手提電話暢通。”周風旭拋下一句話,就?行步如風過了馬路。

剩下施博仁在原地, 半晌之後才?驚懼睜眼,“莫非, 檸檸已經算出馬正奇會回國?不然旭哥怎麼會讓盯電話?”

不會吧。

檸檸還能提前算到?這一步?

施博仁又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旭哥喊盯著電話,可?能也是擔心我馬大哈。”

沒?看?八字,也沒?看?馬正奇的照片,再神通的大師也沒?辦法算吧?

他卻?忽略楚月檸看?到?了鄭家夫婦的麵相。

病房內。

鐘倡半坐著,施博仁在病床旁找了張椅子坐下,拿著口供本和筆。

“阿伯,如今丁燕麗已經認罪,她確實分四次在飯菜裡麵下毒。在此之前,你有沒?有發現過什麼不妥的地方?”

鐘倡瞳孔擴大,狠狠抓著被套不死心的問:“警官,真是麗麗下毒?”

施博仁停下記錄的動作,狐疑:“阿伯,你不是這樣都不死心吧?四次砒霜,要不是你命大,全村人都會有餐飽飯吃。”

全村人都有餐飽飯吃,豈不就?是死了擺席?

“唉。”鐘倡長長歎氣,“我就?是覺得奇怪,平時麗麗就?不喜歡做家務,更彆說下廚,怎麼會突然之間煮餸?”

施博仁拿起?筆記錄。

“平日刁蠻任性?我都可?以包容、理解,還以為她終於生性?懂事,沒?想到?隻是為了毒死我。”鐘倡滿麵苦笑。

等錄完口供,施博仁拍了拍鐘倡的肩頭,“凡事看?開點?,下次找老婆找個阿婆就?行了,年輕後生女不為你財來,未必衝你靚仔?”

鐘倡苦笑擺手,“哪裡還敢討老婆?阿sir真會開玩笑。”

說著,他才?去看?站在隔壁病床的兩人,愧疚道:“東家,真是對不住,你等著店鋪開業,我卻?搞成這樣。”

楚月檸沒?放心上,將買來的水果放床頭櫃上,“你休養好身?子比較重要,店麵裝修不著急,我本身?就?有地方擺攤。”

鐘倡點?頭,“等休養好,就?會繼續開工。”

忽然——

“喵嗚……”

窗戶敞開,一隻黑白相間的野貓從外邊靈活的跳進?來,它甩了甩尾巴,四肢輕輕的在地板上踩來踩去,走到?鐘倡病床下,抬著頭,大大的如瑪瑙的黑眼睛盯著鐘倡看?。

“又是你。”鐘倡死裡逃生,一眼就?認出床下是曾經救了他命的那隻野貓。

野貓似乎聽懂了,後肢用力一躍就?跳上軟綿綿的病床,左蹦右跳將潔白的被單踩出一朵朵灰撲撲的梅花印。

若是其他人,早就?已經將野貓趕跑。

鐘倡卻?伸手將野貓抱進?懷裡,憐愛的撫摸,“以後,我又是孤身?寡人,不知你介不介意與我這個老人家為伍?”

野貓發出喵嗚聲,好似答應著蹭了蹭鐘伯的掌心眯著眼睛享受著撫摸。

“東家。”鐘倡看?向楚月檸,終於決定問出心中?的困惑,“貓貓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救我一命?”

楚月檸看?著縮在鐘倡懷裡的野貓,掐指算了算,“它出生時母貓就?病死,三個兄弟姐妹就?活了它一個,有次冬天?,它被困在鄉下的水溝,好幾天?爬不出去。也沒?有兄弟姐妹來給它送食,差點?餓死,是你不怕水溝臟把它抱出來的。”

野貓趴在鐘倡懷裡安靜聽著。

“它孤苦無?依,因?著臟臭經常被人嫌棄,你的出現給它的世界點?了一盞燈。它依戀你,卻?也擔心被你嫌棄,就?這樣悄悄跟著你,你去哪裡它就?去哪裡。”

“貓的嗅覺靈敏,你說它打翻飯盒,應該是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楚月檸盯著野貓的眼睛,笑著問:“我說的對嗎?”

野貓喵嗚一聲,仿佛在回應。

“是有這麼件事,原來你就?是那隻水溝汙糟邋遢的貓。”鐘倡感動到?熱淚盈眶,將野貓抱起?來平視。

他沒?想到?多年前的一個善舉,就?為今日種下了善果。

如果不是貓咪,他早已經毒發身?亡。

憑心而?問,他沒?有逼迫丁燕麗什麼,對丁燕麗的幫助也從未求過回報,畜生尚且知道報恩,同床共枕的愛人卻?隻想謀財害命。

楚月檸對於鐘伯差點?被謀殺一事,頗為感慨。

三個人出了醫院。

“檸檸。”施博仁喊了一聲。

楚月檸轉身?。

兩個男人站在九龍醫院門口,一個就?在傻笑,另一個男人則從風衣兜裡拿出車鑰匙。

“走,帶你去吃避風塘,吃完再送你回家。”

施博仁也招手:“避風塘有新菜色啊,快快快!去晚了沒?座位。”

對於兩位的盛情邀請,楚月檸眉眼彎彎,微微一笑:“來啦。”

翌日。

廟街一大早就?人山人海。

楚月檸昨日沒?有出攤,好不容易才?推著攤車進?了糖水攤,數十名記者就?好像是蜜蜂看?到?花蜜一樣,一個個抓著話筒就?追了過來。

昨天?記者們就?在廟街等了一天?,今天?總算等到?人。

他們爭先恐後,話筒說完話就?急著往前麵塞。

“楚大師,我是時代周刊的記者,請問你有時間做一個訪問嗎?”

“楚大師。”又是一聲。

楚月檸看?了過去,是一位男性?記者,見楚月檸注意到?了他,拿著話筒連忙擠過來兩步。

“好多人通過香江小姐的總決賽知道了你,也有不少街坊自發從各地過來找你算命,請問,對於市民的熱愛,你有什麼想要表達的嗎?”

其實,他們昨天?就?已經來了廟街,由?於楚月檸沒?有出攤他們詢問張記餐廳和附近街坊,都沒?有人願意告訴他們楚月檸的住所,隻好今天?一大早又過來蹲點?。

楚月檸見記者們也是真的辛苦了,歪了頭想了想:“好吧。”

得到?了楚月檸的采訪機會,記者們都興奮不已,抓緊時間就?排好了隊等候。

楚月檸將攤車停穩,就?走到?旁邊樹蔭的地方,背靠著大樹接收完一位位記者的訪問。

一個小時後,采訪結束。

記者們都驚歎不已。

“沒?想到?大師脾氣竟然這麼好。”

“對啊,一點?都不像我之前采訪的脾氣臭又傲氣十足的大師。”

“她卦還這麼準,如果不是急著回公司交差,我一定要好好算一卦。”

忽然,一個記者指著地下:“快看?,你們踩了狗屎啊!”

幾位記者紛紛往地下看?,發現鞋子乾淨根本沒?踩什麼東西,再抬頭,就?發現騙人的記者已經拿著采訪稿跑了。

他們氣急敗壞:“喂,大家都是同行,你不用搶時間搶到?這麼不要臉吧?

街坊們哈哈哈大笑。

等楚月檸踱步過來,圍觀的街坊們就?齊齊拍了掌,掌聲熱烈又大聲。

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呐喊。

“大師好野!(好厲害)”

“前晚的香港小姐總決賽我們都有看?,路清真的拿到?了冠軍!”

“講實話,當時我見那個妹妹仔又瘦又黃,真的不相信她能拿冠軍。沒?想到?改頭換麵後,竟然這麼索(漂亮)。”

“大師真的幫了她一輩子,如果沒?你,她真就?隻能回大陸嫁人。”

“做了這麼大的好事,難道不值得我們的掌聲,街坊們說是不是?”

“是!”大家又齊齊扯嗓子應了一聲。

麵對大家的熱情,楚月檸眨了眨眼睛,隨後被溫暖到?白皙的臉上都是淡淡的笑意,“都是應該做的。”

“檸檸就?是謙虛。”丁師奶說,“也就?你妹妹仔好心,其他算命師傅卦準不準另外說,誰願意欠卦錢?”

他們圍觀了全場,自然知道路清的情況,連卦錢都湊不出來,又窮又瘦,如果沒?有楚月檸的卦,路清已經回大陸繼續挨窮,哪裡還能被選上港姐,出人頭地?

在他們眼裡。

楚月檸簡直和活菩薩有的一比。

過了許久,掌聲才?漸漸平息。

有街坊就?喊:“大師,昨晚我們有收到?德哥的信,知道你不出攤。今天?算幾卦啊?”

“今天?也是算三卦。”楚月檸白皙的臉帶著笑容,剛將桌子攤開,就?聽見一道秀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師,你還記得我嗎?”

一道嬌小的身?影站在人群邊上,她穿著淡白色的西裝套裙,手提著同色係的小包,不是薛盈是誰。

待人走近。

楚月檸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笑道:“未必還需要哭這麼久?”

薛盈盛著水光的眼眸看?向包包,不好意思道:“我對他也算不錯吧,他竟然也會出軌,還敢當著我的麵偷食,我隻是為自己不值。”

想到?她辛辛苦苦的在外麵為渣男跑資源,渣男卻?還要劈腿,她就?覺得惡心。

好在,大師願意點?醒她。

不然,就?憑她為了感情付出一腔熱血的份上,等到?很久後發現還不知道要被傷到?多深。

“往前看?是對的。”楚月檸肯定她的想法。

薛盈問:“大師,如果沒?有發現渣男的真麵目,我以後會變成什麼樣?”

楚月檸思忖片刻,決定告知:“你原本家境優渥,為了情人可?以豪擲千金。渣男騙完錢就?要強行分手,你找他理論,卻?沒?想到?他動了手。”

“這件事成為了你後半生中?的噩夢,也讓你再也不敢開始下一段感情。”

薛盈睜大眼睛不敢在置信,“那個渣男竟然還敢動手?還好有大師。”

渣男實在偽裝的太好,平日表現的就?非常會哄人和溫柔。想到?如果沒?有及時止損,可?能還會遭受一頓家暴,薛盈就?嚇到?連連拍胸口。

“還好我跑的夠快。”再一次,薛盈想要感謝大師,從包裡拿出一萬塊錢,鄭重的放到?木桌上。

“大師,這是你的卦金,請你一定要收下。”

原本,她得知楚月檸卦金隻有兩百元時,是非常震驚的。因?為楚月檸的卦,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懂有多準。

擔心楚月檸不懂行情,薛盈主動說,“凡是有點?名氣的算命師,他們最低都要收到?兩千塊錢一卦,且視事情的嚴重性?適當調價。這還不包括那些經常上電視的玄學大師,他們的一卦要上萬。其中?一個經常上電視的玄學大師,我父親也去算過,算完後還要花錢解鬱,最後一起?總共花了二?十萬。”

解鬱就?類似是消災劫難。

算命師傅算到?人有劫難,如果不想經曆這個劫難,就?要掏錢讓師傅消除。

薛盈想到?父親花了二?十萬,那個所謂的大師甚至還沒?有算中?時,她就?覺得很鬱悶。

“大師,你比他們都厲害,怎麼不提高價格呢?”

楚月檸耐心聽完,解釋道:“錢財對於玄師來說不過是設置一道門檻。”

或高或低,想要賺錢的人自然會將門檻提高。

不過,如果玄師本身?就?半桶水,卻?收高價錢的話,為他的苦主消災能力不足,慢慢也會堆積業債,晚年也會遭受反噬。

薛盈一點?就?通,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妙,還是不解的問:“大師也可?以提高門檻啊。”

楚月檸笑著搖頭:“我願為窮苦之人卜卦。”

隻一句話,就?讓薛盈愣在原地。

忽然之間覺得天?地都安靜下來,安靜到?能聽見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靈台中?一片清光,她大徹大悟。

“大師,我明白了。”薛盈鄭重鞠了一躬,“日後,我會像大師多多學習。”

有時候,為民請命也不一定需要多少錢。

大師是有風骨有信念的人。

薛盈離開了。

楚月檸找了條抹布擦乾淨桌子,又擺了兩張凳子,坐下看?向早已經迫不及待的客人。

“可?以開始算卦了。”

話落,排隊的人群才?動了動,半晌出來一位中?年男人。

他麵龐消瘦兩頰深陷,穿著件青色的polo衫,走到?桌前,他才?緩慢抬頭。

見到?異常年輕的楚月檸,他眉毛跟著挑起?,顯然覺得驚訝,“你就?是楚大師?”

他是聽妻子說廟街有位神算很靈,甚至提前幾個月就?算中?了港姐的冠軍,才?決定來看?看?。

原以為能被稱之為大師的人一定會有把年紀,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

對上女孩乾淨又清澈的眼眸。

他不由?覺得陣陣恍惚。

楚月檸能夠看?出中?年男人眸中?的不信任,笑了:“這裡講究有緣自願,請問你還想算命嗎?如若不想,就?順位給下一個人。”

陶海舟沉默了。

算?還是不算?

對方這麼年輕,算不準怎麼辦?

猶豫了片刻,他最終還是掏出兩百塊放到?桌上,“我算。”

說著,他就?坐了下來。

楚月檸看?了錢一眼,又去看?陶海舟的麵相,“還需要提供你的生辰八字。”

陶海舟這回沒?有猶豫,稍稍回憶具體的時辰就?提供了。

楚月檸掐了掐八字,“你的八字日主有幫有助,印綬旺,身?旺又得令,但比劫成群,出身?必窮。”

說著。

她抬眸望陶海舟,“從小家境困苦,家中?還有一姐一弟,你排行在中?間。八字中?又坐下財星,財富、事業欲望空間都很旺盛。傷官丙火且又引發命主旺氣,你性?格積極,善於捕捉任何機會。對嗎?”

陶海舟怔住,他沒?想到?僅僅是提供了一個八字,大師竟然能看?出來這麼多,且還都看?對了。

一瞬間,他就?後悔之前流露出不信任大師的想法。

“大師,你都算對了。我家境確實困苦,冬天?三兄妹隻有兩條褲子,讓給姐姐一條,剩下的要和弟弟輪流穿,沒?穿褲子的人就?要坐在床上。”

陶海舟已經許久沒?想起?童年的困苦生活,語氣頗為感慨,“那個年代的日子是真不好過,成年後,我初中?輟學,沒?有跟著朋友去進?磚廠,而?是自己去了外省闖蕩,除了剛開始為了籌備第一桶金進?工地打工,以後再也沒?打過工。”

“當然不用打工,按照八字看?,你是天?生商人命,抓住機會就?不會鬆手。”楚月檸說完。

陶海舟笑了笑,“確實有道理。”

陶海舟平靜,街坊們就?不平靜了。

算命攤看?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天?生商人的八字。

“天?生商人命喔,給我,我就?舒服了。”

“半輩子人也就?打一回工,越想真越妒忌。”

又有人問:“陶大哥,你進?工地打工打了多久?”

陳年舊事,陶海舟也努力回憶了一番,“應該是三個月。”

“三個月?太好命了吧。”

“唉,不用當打工仔給老板斟茶遞水苦哈哈,真是人比人急死人。”

“我都好想要個天?生商人的八字命格。”

“當了一輩子的商人,大哥肯定很風光吧?”

陶海舟臉上露出苦澀,擺了擺手:“彆提了,馬有失蹄,晚年翻了個大車,我不僅破了產還惹上了官司,現在一家老小都要借錢度日。”

他順風順水順了一輩子。

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臨頭到?了該安享晚年的年紀還栽了大跟頭。

奮鬥大半輩子的東西,說沒?了就?沒?了。

街坊們唏噓不已,沒?想到?陶海舟竟然會破產,見陶海舟喪失鬥誌又落寞,一個個就?開口安慰。

“做生意嘛,有風險很正常,不要太寄掛在心。”

“大師的卦很靈的,算你天?生商人命,你東山再起?一定行!”

“就?是,做人要有鬥誌,敢拚搏!我和你一樣的年紀,也還沒?學會怎麼認輸。”

“剛剛我還說想要個商人八字,現在就?不行了。人生大起?大落,一欠就?是五百萬,小心臟承受不住。還是大哥塞雷。”

陶海舟寂冷的心被街坊的話溫暖了許多,“就?借大家吉言,看?看?能不能東山再起?。”

說完,他去看?大師,問出了此行的目的,

“大師,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運程,你看?我今年運程如何?還能東山再起?嗎?”

“說實話,我欠了不少債,足足有五百萬。最近銀行催債搞得很嚇人,我家中?有老母和妻子,都受不住驚嚇。如果運程不佳,我真這麼倒黴,就?想著和妻子離婚,債可?以自己背。”

陶海舟想到?離婚,表情還是很痛苦。他深愛妻子,與妻子一路走來這麼多年,沒?有妻子的支持,他的生意也不會做的好。

街坊們沒?想到?陶海舟竟然為了不讓妻子背債,竟然會選擇離婚。

“真性?情,如今像你這麼有責任心的男人是真的少了。”

“唉,希望你能夠早日度過難關,也不用和阿嫂離婚。”

楚月檸看?著卦象,卻?覺得不對勁又掐指算了算,“不對啊,你如今坐下財位廣進?,正是財運好的時候,又怎麼會背上債務破產呢?”

陶海舟愣住,剛剛還說大師算的準,怎麼這裡就?不一樣了?

“大師,是否沒?算的仔細?我確實破了產,還欠了五百萬的債務。”

楚月檸從其他地方開始算,算到?子嗣方麵的時候,停了下來,“你有幾個孩子?”

“我與妻子就?生了一個。”陶海舟見大師表情不是很好,也嚇到?了,“大師,是有什麼問題嗎?”

“就?一個?”楚月檸隱隱皺眉,“但你子嗣宮顯示有兩個兒子。”

話音剛出,街坊們嘩然一聲。

剛剛還說陶海舟有責任心對老婆好,這就?來了兩個兒子?

“是不是你在外麵找小三,人家偷偷給你生了個崽啊?”

“還以為你真那麼愛老婆。”

“對咯,背著正宮偷偷生仔,你也是不道德啦。”

陶海舟站起?身?著急忙慌的解釋,“大家不要誤會,我真的就?一個兒子,也沒?在外麵找小三。”

楚月檸鬆開掐算,為客人說了句話,“他喜神遇正財星,對待感情專一不泛濫,確實沒?有在外找小三,也的確沒?有私生子。”

陶海舟擦了擦額頭的汗,重新坐下,“多謝大師為我正名。”

說完,他又覺得疑惑,“大師,既然我沒?有私生子,為何子嗣會有兩個?”

“難道你不清楚?”楚月檸靜靜看?著他。

陶海舟想來想去,忽然恍然大悟,“難道……乾兒子在八字中?也算我的子嗣?”

“沒?錯,自古以來就?有認乾親的說法,除了血緣,它也是受到?了天?道承認的存在。”楚月檸見陶海舟大鬆一口氣的模樣搖了搖頭。

陶海舟原本還擔心命局有不妥,見隻是八字多了一個子嗣,他就?鬆懈下來提起?乾兒子滿臉笑容:“我和乾兒子的親生父母是好友,大家都是同個村長大的,從小一直到?大。”

“乾兒子很懂事很乖。就?有一點?不好,從小就?體弱多病,好友說老家人說過,孩子體弱多病就?是八字不穩,認個乾親,他就?能夠健健康康的長大。”

“好友找上門,我沒?有理由?拒絕。”陶海舟回憶著,當年大家一起?吃了頓飯又擺了個儀式。

這乾親就?過了明麵。

“乾兒子和兒子差不多大,認他不後悔。”陶海舟想著這些年乾兒子對他的點?點?滴滴,又拿著和親生兒子對比,不由?心生感慨。

“他比我親生兒子還孝順,平日放假,有事沒?事就?上來陪我下棋,節假日必須提水果禮品上門,逢年過節還會孝敬全家一封利是(紅包),公司破產,他也二?話不說拿出四十萬來幫我度過難關。為人勤快又有上進?心,有時候看?他就?像在看?我自己。”

“反觀親生仔,沒?有我年輕時的風骨平日也像條懶蟲,孝心呢,有,但不多。唉,不過兩父子,也不講究這些。”

對比起?來。

陶海舟恍惚間也會想,要是乾兒子也是親生兒子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對著乾兒子總是感歎。

講完與乾兒子的淵源,陶海舟就?扭頭去看?後邊的街坊,想要得到?認同,“你們就?說我這乾親認的好不好?”

圍觀的人交頭接耳。

“開始還差點?誤會你了,原來是乾親。”

“有一講一,能拿四十萬來幫你度過難關,就?衝這一點?,這兒子就?認得值!”

“對啊,這年頭,彆說乾兒子,就?算親兄弟也不一定會幫忙。”

陶海舟又去看?前方,“大師,我乾兒子是不是很好?”

誰料。

楚月檸微歎搖頭。

“好?好什麼?拿你的錢來幫你,也叫好?”

第95章

“好?好什麼?拿你的錢來幫你, 也叫好?”

話落。

街坊們一陣嘩然。

“大師每回這樣說,算命的有緣人就有故事了吧?”

“為何契仔(乾兒子)拿的錢,會?是陶大哥的?錢?”

“莫不是契仔一直在偷錢?”

“應該不會?吧, 都說了乾兒子很孝順,又怎麼?會?偷錢?”

“財帛動人心,兩公婆都會?為錢翻臉又何況乾兒子?”

陶海舟大腦懵了下, 亂糟糟的?,乍一聽大師的?話也想的?和?街坊一樣。

“錢都鎖在了保險櫃, 阿豪應該沒法偷錢,除非是有密碼。”陶海舟疑惑的?問,“大師, 是否哪裡搞錯了?”

乾兒子平日作風正派, 實在是不像會?偷竊的?人。

“等下,你就會?清楚。”楚月檸並未強行解釋,反而又問:“你是不是生了一個孩子後, 就懷不上第二個?”

陶海舟表情茫然,“大師, 你竟然連這都能算出來?”

“當然,子嗣乃是你命局中?的?一卦。”楚月檸講完,就耐心等著?對方的?回答。

陶海舟茫然褪去, 回神?後點了頭:“確實隻一個。”

“我和?太?太?都很喜歡小孩,原本計劃最少要兩個孩子, 最好能湊成一個好。可惜事與願違。我與太?太?足足用了兩年時間都未中?過一次。也去醫院檢查過,大家?身體都沒有問題,結合也沒問題, 就是懷不上。”

“這件事,我擔心走漏風聲會?影響太?太?心情, 就一直對外麵說是不再要了。就連兒子也認為是這樣。”

他是真沒想到這麼?密不透風的?事情,都能算出來。

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52④9令8以九2

難怪年紀輕輕就被稱為廟街神?算。

楚月檸輕嗯了聲,“你的?命局不會?再有第二子,命中?注定隻有一個,通過自然受孕懷第二個的?機會?非常渺茫。”

她?又解釋,“命中?有時終須有,許多夫妻結婚多年未懷有身孕,也是有其中?道理在的?。時候未到,等到了孩子該來的?那一年她?就會?來。”

陶海舟點了點頭,總算解開了多年的?困擾,“原來如此,這下我太?太?也不用再憂慮。”

他們這一輩都有多生多享福的?觀念,從前他也有執念,如今聽大師說完,反而解開了心結。

一個孩子也是福氣。

他說完,腦子也總算也拐了過來,“大師,莫非認了乾親會?影響我?”

楚月檸沒有否認,“你命中?注定隻有一個子嗣,如此方能穩住進財命局。認乾親就代表要替對方承擔命運與因果。”

說道這,她?停了一下:“你命局順風順財,你的?運勢應當是從22歲走起,到了30歲經曆了一個小波折。”

陶海舟點頭:“沒錯,30歲那年做生意讓朋友卷走了20萬。也讓我從此不再信任朋友,一個人單獨創業。”

“30歲之後,經曆過波折就見到生機,也是這個機會?讓你一路平步青雲,賺到了一筆大財。”

陶海舟回憶當年一夜賺到兩百萬的?時候,也不禁麵露笑容,“大師真準。”

楚月檸掐著?八字,淡聲說:“從30歲到50歲,你應該是一路高?飛猛進,生意越做越大,財祿越滾越多。50歲以後退休,安享晚年還有子孫福,照如此的?命局推算,你又何來破產的?說法?”

“一家?人命運本就是生生相息,同承一脈。如今命局改變,你認了乾親多了個兒子。運勢傾斜,你替他擋災擋禍,他的?劫難過去,命格更為強勢之下就分走了你的?運你的?財。”

楚月檸淡聲詢問:“你說,此種情況,豈不就是他拿你的?錢再給你?”

陶海舟額頭升起密密麻麻的?汗,他沒想到,隻是認個乾親竟然對命局影響這麼?大。

細細想來也對。

阿豪家?當年非常窮,好友也沒有一技之長?全靠體力換錢。也是認了乾親以後,對方就好像運氣越來越好,財也越進越多。

原來……都是從他命局裡分去的??

陶海舟還沒來得及問破局之法,就又聽大師問。

“兒子是24歲那年生的?吧?”

陶海舟連連點頭:“是,就是24歲,就在我生日後一天。”

楚月檸說:“我算的?時候,發現你兒子的?八字原不該像你說的?這般,他的?八字受你的?八字福音,為人應當勤快、上進、敢於拚搏。你卻說他懶散、一事無?成。按如今的?走勢算,他將一輩子碌碌無?為。你知道為何改變這麼?大嗎?”

陶海舟聽完,心涼了大半截,“也是因為認乾親?”

“是。”楚月檸肯定道,“你命中?注定隻有一子,強行再帶一個不僅會?分走你的?財運、福運,還會?分走你兒子的?,你兒子也需要替人擋災擋禍。”

“我見你麵向子宮隱隱壓黑氣,想必是你兒子最近身體不太?康健。”

陶海舟聞言,驚懼著?瞬間抬眸,嘴唇皮子哆嗦。

兒子昨日確實被車撞了進醫院,他原本以為就是不小心看馬路才會?被撞。

原……原來也是與認乾親有關??

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但災禍不能讓孩子承受。

陶海舟不再思考,“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大師救救我兒子。”

“嚴重了。”楚月檸微歎,伸手扶起他,“如今隻有撥亂反正。”

陶海舟立刻就明白是要解除乾親關?係,著?急道,“解,一定解!當初好友找上門?時,孩子病弱不堪,走兩步就咳嗽,說認個乾親就能身體變好,我於心不忍,畢竟小孩也是一條命,能幫就幫。”

麵對這種局麵,陶海舟也是後悔不已,“早知是現在這種境地,當初說什麼?就不會?同意認乾親,到頭來反而是害了自己,害了兒子。大師,我現在就回去解乾親,要走什麼?流程嗎?”

“無?需流程。”楚月檸搖了搖頭,“隻要當麵口頭解脫關?係就可以。”

“我馬上就去。”陶海舟急急的?從口袋掏錢,想起兒子還在醫院不知道要受什麼?罪。

他掏出皺皺巴巴的?兩百塊,伸手不斷撫平錢,拘謹道:“大師,你的?一卦簡直價值千金。”

陶海舟也曾經富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神?算的?價值。

“兩百塊實在是太?少,等解決眼前的?事,陶某一定會?攜重禮拜謝。”

楚月檸接過兩百塊錢擺擺手,“一卦結束因果兩清,去吧。”

“是。”

陶海舟還是第一次見如此清廉的?大師,帶著?感激的?心理離開糖水攤。

走到馬路邊,他先是打了個電話給在醫院的?妻子,本來想告訴她?解除乾親的?事情,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兒子的?痛叫聲,心跟著?提起來。

“仔怎麼?樣?”陶海舟著?急詢問。

妻子也跟著?急,“可能是車禍傷的?太?重,仔不停在叫腿痛。”

陶海舟急急安撫:“快點喊醫生來看仔,大膽治大膽用藥,我會?去借錢來交費,讓醫生一定要治好仔,彆讓腿落下什麼?毛病。”

兒子出車禍時就是撞了腿。

大師說認乾親就會?替對方擋災擋禍,他擔心兒子的?腿會?被連累成殘廢。

眼下,破產欠債反而變成了小事。

陶海舟一個飛的?就打到了好友家?,看著?氣派的?彆墅不由愁緒萬千,沒彆的?原因,這套彆墅原本就是他的?。

破產後,他急著?變賣資產,恰好好友想要買屋就收了這套彆墅。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太?怪好友。畢竟,好友也隻是為了兒子。

推心置腹,他也是為人父親,自然知道父親為了孩子什麼?都願意付出。重要的?是,好友肯定是不知道認乾親影響這麼?大。

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把事情說開依舊還能夠做朋友。

陶海舟踏上台階,揮揮手示意傭人離開,解除乾親肯定就要得罪人,他不希望好友丟臉的?樣子讓外人看見。

“是,陶生。”傭人表示明白,點了頭就退下了。

陶海舟推開彆墅的?門?,還沒等喊人,就隱隱聽見偏廳傳來的?動靜,又跟著?走了過去。

偏廳內,孫淑珍端著?碟水果出來,見兒子躺在沙發上拋桔子玩,就說:“你啊,今天怎麼?還在家?,沒去找乾爹?”

汪豪拋著?桔子,抖著?二郎腿說:“昨天去過了,今天還要去?”

“乖仔,早就告訴過你的?嘛。”一旁的?汪天路開口,“當年有大師替你算命,就說你體弱多病命不好,想要化解就要認乾親。”

“大師還說,認乾親要找個大富大貴的?人,不僅能夠替你擋災還能夠幫家?庭改下運。”

汪天路端著?杯茶,提著?蓋子撥動水麵,“你老豆當年也隻認識陶uncle一個有錢佬,本來還以為大師騙人,沒想到認了陶uncle以後,家?中?日子還真是越過越好。”

講完,汪天路笑眯眯飲了一口水,“陶uncle運好,你就聽話多接觸接觸。”

“何止好啊,簡直就像是對調了人生。這棟幾?百尺的?彆墅,以前我們來都是做客,總是很羨慕的?摸摸這摸摸那。”孫淑珍得意的?不行,她?環顧彆墅一圈,“現在卻變成了我們的?家?,陶海舟一家?去住了劏屋。”

越說,孫淑珍就越止不住話頭。

當年她?看著?陶海舟妻子的?那些名貴首飾香水,還有品牌衣服,她?都想要的?不得了,陶太?太?還像打發乞丐一樣打發給她?幾?件。

孫淑珍記到了如今。

買了彆墅後,看到陶家?人搬去了貧民區住劏屋,她?不知多開心。

汪豪問:“阿爸,你說認乾親,越是親密就越是能和?對方過的?一樣紅火,如今陶uncle已經破產,我去久了會?不會?也發生什麼?意外?”

孫淑珍也意識到了嚴重性,去看老公,非常擔憂:“對喔,以前走的?近是因為陶海舟走運嘛,如今輪到他行衰運,兒子挨太?近會?不會?被連累?不如還是斷絕來往算了。”

好不容易才賺回來的?錢,她?才不想拱手相讓。

汪天路捧著?茶杯,猶豫不決:“陶海舟當年帶我們做生意入門?,還幫忙引薦了不少客戶,如今看他落魄就斷絕來往,是不是太?明顯了點?”

“阿爸,我給了陶uncle40萬,也算仁至義儘了。”兒子說。

汪天路想了一圈,覺得也有道理準備點頭時,廳外傳來一道厲嗬。

“仁至義儘?我對你們倒算是仁至義儘了!”

陶海舟萬萬沒想到會?聽到如此狼心狗肺的?一番話,他以為好友不清楚認乾親的?厲害,原來人家?不單止清楚,甚至一開始就謀算好才實施的?!

汪天路急急起身,去扯陶海舟胳膊,解釋:“海舟,事情並非是你聽到的?那樣。”

陶海舟憤怒的?甩開手,“還想狡辯啊?我不是聾子。”

“契爺。”汪豪麵色蒼白過來也是想要解釋,原本,他是想著?慢慢少來往的?,這樣一下子將事情攤在明麵上,將平日偽裝的?正人君子麵目都撕開了。

要知道,他沒少故意在陶海舟兒子麵前裝。

就算不來往,他也想讓陶海舟覺得自己比親生兒子強。

“打住。”陶海舟不認這個稱呼,看著?道貌岸然的?人,隻覺得自己從前是真眼瞎,竟然會?覺得汪豪比心地善良的?兒子更像他。

“從此以後我們斷絕來往,你不再是我乾兒子,也不許打著?我陶家?的?旗號去外麵招搖撞騙!心術不正日後也會?是坨屎!”

話說出口,就仿佛是破了某種禁錮。

陶海舟隻覺得肩頭上一鬆,那股隨著?破產堵在心頭的?鬱氣也隨之蕩然無?存,隻餘下內心的?安定與鬆弛。

回想起廟街那位恬靜與世無?爭的?大師,他感激不已。

如果沒有大師指點迷津。

陶家?會?被這門?預謀已久的?乾親拖累致死,還不懂為何。

第96章

廟街, 圍觀的人?群還在討論著陶海舟的事情?。

“給人當乾親是真的有風險。”

“之?前我姑仔做人?乾親,也是對方?生活條件越過?越好,姑仔全家反而越過越落寞。”

“就說?千萬彆亂做人乾親啊。”

“聽你們越講越害怕, 我也認了乾親有點後悔。”

楚月檸見街坊們都被嚇到了,起身拿茶杯倒了壺茶,安撫道:“大家也不用過?於害怕, 認過?乾親發現家中沒有明顯變故,家人?健康方?麵?也沒影響, 就沒事?。”

“不過?呢。”她坐下?,“最好認乾親前能算個八字,看看雙方?的八字相不相合。”

街坊也連連說?是。

不相合的話?, 豈不會又落得陶海舟一樣的下?場?風險還是得提前規避。

在場就有幾位認了乾親的人?害怕, 忙著回家拉著乾親一起去算八字。

楚月檸放下?茶杯,微笑:“行了,下?一位。”

走出來的大哥滿臉笑容。

楚月檸一眼就認出, 大哥就是昨日早上在腸粉店遇到的鄭信。

鄭信一早就是廟街神算的鐵杆粉絲,讀過?關於楚大師的多?篇算命故事?。雖然如此, 但由於他?經常需要出海,也沒時間來廟街。

直到今日,他?才算是真正的見到真人?。

鄭信扶著桌子坐下?, 他?看著氣?質淡雅出眾的女孩,越看越覺得眼熟。

鄭信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 疑惑之?下?就忐忑的問:“大師,你前兩日是否到過?阿明的腸粉店?”

楚月檸知?道被認出,淡笑道:“確實去過?。”

鄭信猛拍腦門, 懊惱:“哎呀!早知?大師在場,我當時就不應該吹水, 直接讓大師現身說?法多?好?”

楚月檸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淡笑:“想算什麼?”

鄭信惶恐接過?茶,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其實,我都不知?道要算什麼。”

鄭信是船員,經常跟著船跨國?出海,一年360日有300日在海上。他?在船上也沒什麼事?做思念故鄉的時候,就會看看香江帶過?來的報紙,其中看的最多?的就是大喜報社李記者寫的算命專欄。

開始,鄭信還以為報紙上的事?跡都是在吹牛。直到後來,他?發現算命事?件中竟然有他?弟弟的老板,才發現算命專欄的事?情?並非是故事?,而是一樁樁一件件的真實案例。

他?今天一早就來排隊,也並非是真的要算命,而是想要來看看仰慕的偶像。

“大師,我是不是為你添了麻煩?”鄭信看著糖水攤外圍觀的街坊們,臉上難掩紅色,他?一個生活還算過?的去的人?來占什麼位置啊,大師能力高超,應該讓給其他?更需要的人?。

“如果有人?急需算命,我的位置也可以讓出。”

街坊們還沒說?話?。

楚月檸就看著鄭信,淡笑搖頭:“每個人?都說?不準自己?的命,未雨綢繆不也可以?”

“哦,倒也是。”鄭信按照規矩給了生辰八字,“人?生在世,是講不好有個三?長?兩短的,不如就算我什麼時候死吧。”

街坊們逗得哈哈大笑。

“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來大師攤檔算自己?什麼時候死的。”

“我催,長?命百歲未必不好咩?”

“你竟然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

“能看透生死,就說?明你萬事?都能看的開啦?”

“這倒是。”鄭信接過?街坊的話?,常年在海上皮膚被曬得變成棕色,笑嗬嗬露出一排白牙。他?穿著一件單薄的圓領衛衣,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桌上隱約看出強壯的前臂。

“我份人?沒其他?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看的開。人?生無難事?,無非就是一睜眼閉眼的事?。”

街坊們顯然不相信鄭信的話?。

社會壓力大,每個年輕人?都背負著看不見的重擔在匍匐前行,哪有真正沒心?沒肺的人??

“後生仔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啊,是因為還沒遇到真正的難事?,才會如此樂觀。”

“是咯,如果你一夜破產做了乞丐,為人?還能保持樂觀?”

“人?樂觀,就是因為遇到挫折的事?情?不多?。”

楚月檸觀了一眼鄭信的麵?相,搖頭:“鄭先生八字五行流通,柱中五行流動性變成氣?魄,暢行無阻之?下?也會無事?情?羈絆。也就是說?,大小事?都無法讓他?煩憂。這類八字的人?,通常都是樂觀開朗,對生活都充斥著熱情?。在常人?裡確實算是難得的樂觀。”

有人?就好奇,“究竟有多?樂觀啊?”

鄭信一直都知?道自己?樂觀,但還是頭次聽樂觀還與八字相關的說?法,也好奇:“大師,我覺得樂觀並無稀奇之?處,莫非,我與常人?不一樣?”

他?是真的好奇。

樂觀,大家不都應該一樣?

楚月檸決定滿足鄭信,掐指算了算:“你八歲那年的命局顯示有水災星,那年是不是跟著你父親經常去釣魚?”

“是。”鄭信笑道,“我釣魚的愛好就是在那年培養起來的。”

“你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後來徹底迷上了釣魚,你就央求著父親給你做支吊杆。做好後,你愛不釋手天天嚷著要去河邊,父親擔心?你掉進河裡,就不許你再跟著去。”

“怎麼辦呢?”楚月檸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繼續算,“你就在屋子附近到處找有水的地方?,一次,你去找小夥伴玩,發現他?屋子後麵?有個小池子,你興高采烈的拋了杆,沒想到拋竿過?程掉進池子裡,還連嗆幾口腥臭的水。”

聽到腥臭的水時,前排的街坊露出不好的表情?。

“不是吧?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小池子,在屋子後邊,搞不好還真是我們想的那樣。”

“沒錯。”鄭信也回憶起了這件事?,棕色的臉龐透出點點紅,“我掉進了糞坑。”

話?音剛落,街坊們就發出爆笑聲。

楚月檸繼續說?:“常人?摔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來,說?什麼也會害怕不敢了吧?你卻樂觀的提著杆子和桶又換地方?,這回你學聰明了,找了個稍微大點的池塘。等父母找到人?時已經到了晚上,你還高興的舉起小水桶,滿臉的糞也壓不住高興。”

鄭信也頻頻笑著點頭:“沒錯,那天我雖然挨了頓打摔了一跤,卻釣上了人?生第一條魚,兩斤重,我頂著腫了的屁股吃了三?大碗飯。”

街坊們又是一陣笑聲。

“十七歲那年,你騎單車送母親去醫院看腰骨,到了門口,你卻摔了個四腳朝天,傷到了腿,母親原本就是來看個小問題,倒是你需要在醫院躺一個月。”

“普通的人?大抵會叫苦跌天,抱怨老天不開眼。你卻天天拄著拐杖拖著暫時報廢的腿,去隔壁病房關心?一個同樣年齡的小女孩。”

鄭信紅了臉。

“還有二十三?歲時,你和朋友約著上山踏青,一條蛇盤旋在路中間,明明是你和朋友沒看見同時跨過?去的,它卻飛彈起來追著你的屁股咬,朋友怕的要死,生怕是毒蛇你會喪命。你去了醫院包紮好傷口後,就按著蛇的頭找了家大排檔,加工成了蛇羹。”

鄭信撓撓頭,不好意思道:“醫藥費不便宜,要吃回來。”

街坊們哄堂大笑,個個對鄭信誇讚不已。

楚月檸眉眼彎彎,也染上笑意,“這一樁樁事?情?,換一個人?或許早已崩潰,鄭先生卻每次都能保持樂觀,你們說?,他?還是不是假樂觀?”

街坊們紛紛否認,都承認了鄭信是比常人?要樂觀許多?,還有兩個為自己?說?了過?分的話?道歉,要鄭信保持這份樂觀。

鄭信表示並不介懷,並拱手示意:“大家放心?,我一定將這份樂觀傳遞下?去。”

楚月檸又搖頭說?:“那怕是不行了。”

鄭信心?底咯噔一聲,“為何?”

楚月檸看著鄭信的八字,說?:“你婚姻宮已有配星下?座,說?明已經成家立業。”

“確實已經成家。”鄭信見提起妻子就不由露出笑容,“我與太太相識於好望角公園,她美麗溫柔,一對眼含情?脈脈,我剛見到她第一麵?就淪陷。”

“那時,她的追求者眾多?,我毅力堅強殺出重重包圍。如今,我們已經有了三?個小孩,最大的已經八歲,為了他?們,我願意做任何事?。”

鄭信對婚後的日子相當滿意,老婆孩子熱炕頭,為了能夠賺到更多?的錢,他?開始縮短下?船休息的時間。

其他?船員出海一個月就會休息半個月,他?不需要,他?要賺更多?的錢養活家人?。

時間久了,他?也被同事?稱呼為拚命三?郎。

楚月檸看著還什麼都不知?道的鄭信,露出同情?的目光,“樂觀也有樂觀的好,樂觀,心?胸寬廣自然也就注意不到細微的事?情?。”

鄭信不明所以:“大師,難道說?樂觀不好嗎?”

“樂觀好。”楚月檸微歎搖頭,“不過?,聽完下?麵?的話?後,希望你還能夠繼續保持樂觀。”

“從?你麵?相上看,妻宮隱隱被桃花纏繞,你印堂又透著綠光,說?明你……妻子出軌,且不止一人?。你子嗣宮並無一子,也就是說?,你視若珍寶的三?個孩子,沒有一個是你的。”

話?落,轟隆一聲。

鄭信隻覺得腦海被驚雷狠狠擊中,一片空白,他?懵了很久很久。

回神後,他?使勁揉著五官,半晌才顫巍巍放下?手,“大……大師,剛剛可能是我臉太臟看不準,你要不要重新看看?”

楚月檸搖了搖頭,掐指算了算才說?:“你每次出海後,男小三?都會過?來找你妻子。”

“大師,真的沒可能看錯嗎?”鄭信苦笑著問。

“這件事?,你若是細細回想就會有不對勁之?處。比如,突然出現在家中的男性衣物,還有櫃子中的雙人?戲票。”楚月檸幫助他?回想。

鄭信知?道,他?再也無法辯駁。

因為,就在前日他?下?船後,真的發現家中衣櫃多?了兩套男士的衣服,妻子閃躲著目光解釋,說?是家中親戚不要的衣服,覺得很適合他?的身形就拿了回來。

鄭信當時沒懷疑,現在一細想,到處都是疑點。

比如和孩子玩耍的時候,孩子會突然問他?,前兩日來的叔叔是不是他?的朋友,又或者是滿滿一櫃子的雙人?座聯排戲票。

一切切都證明了,妻子或許在外真的有人?。

想到有可能三?個孩子都可能不會是他?的,他?更為痛苦。

“大師,現……現在我該如何是好?”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說?:“你知?道真相後想好怎麼處理了嗎?我不參與你的選擇,隻能說?八字的結果。八字看來,妻子是各方?麵?都能契合你的伴侶,她也是真心?愛你,不然早已經和你離婚。”

“確實契合,不然當初我也不會非她不可。”鄭信苦笑,“也有很多?同事?老婆都出了軌,隻是沒想到有一日會輪到我頭上。大師,如果我和她分開,她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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