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畫,她也就沒說什麼,他的畫值得拿半罐冰激淩交換。
既不超寫實也不超現實,而是介於兩者之間,是那種彆人看到就會驚歎美的程度。薑既月無法做出客觀的評價,因為畫中人是自己,作畫人是他,這幅畫在她眼中算作偉大。
觀看之道先於言語。
語言闡釋把影像激發起的感情,從生活體驗轉向冷漠的“藝術欣賞”層次,最後隻剩下萬古不變的人類處境,而該繪畫則被稱為“傑作”。
她之所以稱其“傑作”,是因為這幅畫觀看的出發,是他,沒有藝術家不愛繆斯。
並且堅信有朝一日,轉述美與愛的高台上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畫中人被賦予了吉爾伽美什般的勇敢,巴斯奎特般的張揚,阿爾特涅斯般的美貌,這些構成了他的全部妄想。
……
蘇合的六月,早就攀升至盛夏。
他一麵重新開始畫畫,一麵參與大四畢業展的策劃,變得忙碌起來。畢業展的主廳在蘇合市最大的博物館,幾乎整個市區的博物館都在畢業展的展出範圍。
反觀薑既月,團隊已經初具雛形,她們上手得很快,效率極高。除了製定大方向,她在團隊中的作用也就變得不再顯著,自然而然比以往輕鬆了許多。
她每天上班點卯,而後準時下班。
時不時去給在博物館揮灑汗水的背帶褲陸綏送水。
其實是她特意給陸綏搭配的衣服,白色螺紋背心、工裝背帶褲、白色手套、卷翹微濕的發梢,狠狠滿足了薑既月年少時的修理工幻想。
原本搬實驗裝置的是那些學生找來的工人,結果他們沒控製好輕重,把辛辛苦苦做好的畢設給弄壞了,他需要趕在開幕前把東西重新搭好。
他這才過去幫忙。
陸綏著實不想看到這些花費無數心血的作品因為運輸不當而被破壞。
“月姐姐,你來啦。”一個女同學看到薑既月就開心湊上前。
她不過去送了幾次下午茶,這些小女孩就喜歡的不得了。
薑既月也特彆喜歡這樣的氛圍,關切地問:“累不累啊,來吃點東西。”
“不累,不累,老早習慣了。”
美術學院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女生對那些體力活都已經基本免疫了。
她看了眼滿頭大汗的陸綏,噗嗤笑出了聲。
想起了自己當年的畢業展,老廖也是這樣一邊乾活嘴巴還一直念叨:“真是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牛使。”
“月姐姐,畢業展那天你可一定要來看呀。”小女生激動地邀請她。
“放心,我一定來。”每年參觀學校的畢業展是她的保留項目。
想到這裡,她的眼底的情緒變得有些複雜,遺憾又有些釋然。
聽著不遠處女孩子爽朗乾淨的笑聲,她也好似回到了那個時刻。日夜顛倒後的精神狀態居然還很亢奮,淩晨三點,同室友一起用電瓶車拖著兩米長的板也不覺得狼狽,迎麵吹來的風,有著巨大的阻力。不算擾民的尖叫聲好像還有幾分苦中作樂的朋克感。
好在沒人發現,這位意氣風發的少女,也有鮮為人知的瘋狂一麵。
那時的她們還年輕,吃苦的日子也能當作享樂,時而對待生活語氣傲慢,看起來也無傷大雅。
薑既月笑著說:“我會給你送花的。”
在美院的畢業展中有一條約定俗成的傳統,腐朽卻又頗具儀式感。就是:作品下麵送得花越多,就代表作者的人緣越好。
她還記得自己畢業那年收到了許多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