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既月看見一瘸一拐的沈老連忙上前扶。
“不用你幫,我騙他們的。”小老頭笑著,他早上還打著太極呢。“以後遇到他們這些人,就彆管了,直接找我就行。”
他的拐杖用力地錘著地麵,氣憤道:“這群人就是欺軟怕硬,畢竟我是長輩也不敢拿我怎麼樣,這次還不是看我生病了好欺負了,不然量他們誰有這個膽子。”
薑既月連忙安慰他:“彆生氣,等下血壓又上來了。”
小老頭身體彆的方麵都挺健康的,就是這血壓問題有點嚴重,所以薑既月就特彆提醒他注意。
她遷就著他的步子慢慢走著,兩個人也就多了些話。
一問一答,
“你一個小女孩怎麼選了這麼個冷門專業?”
“起初是覺得特彆,我就想與眾不同,現在是喜歡。”
也不是什麼特彆的原因,那個時候對自己未來還沒有明確規劃的她,有計劃卻又充滿偶發性的一次叛逆,偶然間聽了一堂講座,偶然間對一門手藝產生興趣,也偶然間萌生了振興中國漆藝這樣狂妄的念頭。
“還挺俗。”
“是啊,誰不是個俗人。”
俗人還談何夢想。
“你那個老師當初來的時候可是意氣風發,說好要振興中國漆藝的呢。”揶揄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的蔑視,隻有遺憾。
“堅持不下來,就彆和我談這些空話。”
留下一個背影,頭也不回的走了,薑既月知道教授的離開至始至終都是沈老心頭一道跨不去的坎。
哪怕他現在依舊製作著漆藝,向著那些代表中國漆藝未來的年輕人,輸送著老一輩的意誌和夢想,即使他沒有拋開自己所熱愛的。
薑既月本來到這兒想學習一下獨有的脫胎技藝,但現在她沒辦法輕易說出口。
她知道兩個人都沒有錯,卻都有錯。
師父的離開雖然也是為了漆藝的傳承,但讓那些同期學習的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傷了沈老的心。
而沈老的固執使得傳承至今無人,同樣保證了技術獨有的稀缺性和專業性。
如果沒有足夠的決心,就很難承擔繼承人的大任。
薑既月今天又是做著同樣的工作,雕木頭,打掃衛生。
她就坐在工位上,慢慢雕著沈老給她的廢木料。
一旁的老頭也在一旁戴著老花眼鏡,打磨胎體。
還開著直播,小老頭一個人無聊就愛玩點年輕人的東西,一個人對著寥寥無幾的直播間還說得起勁。
“你們看這一塊,刻的就是孔雀,這個是南派漆器比較愛刻畫的動物,比較雋秀精致,所以需要用到的技法也比較多。”小老頭還專門把那一塊拿起來,湊近屏幕,美妝博主同款手勢。“這裡是雕漆點螺。”
薑既月笑著看他繪聲繪色的模樣,拿起手機點開他的直播間,五個人的直播間也大概率是平台的水軍,發一些有的沒的。
她給沈老刷了一點小禮物,便退了出來。
老人家的語氣還有點可愛:“同學們就不要給爺爺我刷禮物了,爺爺有退休金的,你們留著自己用,我去拿個東西,等下就回來。”
說完後,就離開了位置。
薑既月的那個角度剛好可以被直播的鏡頭捕捉到,她低頭專心雕刻著,眼中隻有手中的刻刀和那塊朽木,清秀瑰麗,麵容嫻靜,垂下一縷頭發,並沒有擋住視線,反而平添清冷感,乾淨之餘透著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