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雲清的示意下,春草上前塞給宋嬤嬤一個繡的頗為精巧的荷包:“嬤嬤,這是二小姐的一點心意。”
宋嬤嬤歡喜的接過,口中不要錢似的接連說了幾句賀雲清的好話,這才心滿意足的回清寧院複命去了。目送著她的背影出了院子,賀雲清轉身看向不吵不鬨,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的教養嬤嬤。
“不知嬤嬤如何稱呼?”
“奴才姓夏,小主若是不介意,喚老奴一聲‘夏嬤嬤’就好。”
“好,夏嬤嬤,這段時間還要勞煩你教我宮中的規矩了。春草——”
“奴婢在。”
“先扶嬤嬤下去歇息,教導規矩的事,稍後再說也不遲。”
“不用不用,實在是太勞煩春草姑娘了,”夏嬤嬤連
忙擺手道,“能幫助小主學習宮裡的規矩,是奴才的福氣。不如等奴才將隨身帶來的行囊稍稍整理一下,就來教小主規矩,可好?”
賀雲清點點頭,她方才那番本就是客套之舉,如今離進宮的日子還有不到一個月,她對宮中的事情卻說不上是知之甚多,學習規矩一事,必須早早提上日程,再耽誤不得。
夏嬤嬤的動作也快,賀雲清回到房中坐下,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她便已收拾妥當。賀雲清早就想抓緊時間惡補宮中的規矩,夏嬤嬤如此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主子不是多言的性格,做奴才的自然也要照著主子的心意來。
不過片刻,房中便響起了夏嬤嬤溫和又不諂媚的教導:“凡為女子,大理須明。溫柔典雅,四德三從。孝順父母,唯令是行。問安侍膳,垂手斂容。言辭莊重,舉止消停。戒談私語,禁出惡聲。心懷渾厚,麵露和平…”
賀雲清早些年雖然對於參加世家貴女之間舉辦的花宴一事不上心,可是貴女們該學的規矩可是一樣都不曾落下的。畢竟她雖然不受寵,好歹也是先皇後的嫡親妹妹,定國公府的嫡出二小姐,若是連一點規矩都不曉得,傳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因此,這邊有夏嬤嬤悉心教導,那邊賀雲清認認真真
的聽著,學起宮中的規矩來倒也不慢。她先前惶恐,不過也是擔心自己初入宮,一不留神失了體統,叫人抓了把柄去。
現在有夏嬤嬤在一旁教著,賀雲清逐漸定了神,便沒有先前那般不安了。
除了教授一些言談舉止間的規矩,夏嬤嬤這次來的主要任務,就是將宮中的大體情況說與賀雲清聽。賀雲清可是要進宮撫養太子之人,不說能夠幫襯太子多少,至少不能丟了太子的臉麵,所以就算旁人不說,賀雲清自己也很是上心。
“小主,到目前為止,咱們大衍朝的後宮之中共有四妃,除了您,還有大皇子的親母惠妃,膝下有兩個公主,分彆是大公主和三公主的莊妃,以及生下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德妃娘娘。對了,二皇子和三公主乃是龍鳳胎,這件事情想必您也清楚。”
賀雲清了然的點點頭,可不是清楚嗎!賀雲裳在當今聖上登基時即被封為後,卻三年無所出。而通過選秀入宮的德妃,不僅剛一入宮就十分受皇帝的寵愛,還在一年後一舉得子,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龍鳳胎,那可是吉兆!又生在皇家,那可真真是受上天眷顧了。皇上當即大喜,當庭宣布大赦天下,自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宮中都是喜氣洋洋,唯獨定國公府及皇後一係咬牙切齒,賀雲清到現在仍記憶猶新。
“說起德妃娘娘,那可真是一位奇女子,當年…”夏嬤剛打開了話匣子,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有多麼不合時宜。“哎呦,瞧奴才這張臭嘴,真是該打!”
站在一旁跟著賀雲清一起學習規矩的香草她們三人早已收了先前的笑意,然而賀雲清卻搖了搖頭:“無妨,嬤嬤原本想說什麼,不如繼續說下去,好叫我也聽聽。”
“這…”夏嬤嬤一時有些遲疑,她初來乍到,也不知這小主是何性子,方才一時興起,沒有規矩,竟說了這般的胡話。誰人不知先皇後向來同德妃娘娘水火不容!她怎麼就如此得意忘形,竟在這位麵前說了那樣的話呢?
然而賀雲清打定的主意是無人可以改變的,她一言不發,隻是定定的看著夏嬤嬤,眼中的堅持和執拗表露無遺。
夏嬤嬤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讓小主見怪了。”
“無妨,繼續將你方才的話說完吧。”
夏嬤嬤應聲點頭,心裡卻恨不得將當初攛掇著自己來此的老姐妹罵了個半死。是誰告訴她這位好糊弄的?她這把年紀了,本來指望著到賀雲清身邊呆上一段時間,混一個教養嬤嬤當當,以後出宮了也好提一提自己的身價,到大戶人家做個榮養嬤嬤,這輩子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可誰想到這位主子看起來性子軟,實際上卻是個外柔
內剛的,第一天到這裡就在主子麵前說了這樣的話,這把老骨頭是不想要了不成!
甭管心思如何百轉,當著賀雲清的麵,夏嬤嬤也隻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老老實實的接著先前的話說了下去。
“說起德妃娘娘,她的太祖父可是當年咱們大衍朝的開國將軍,深得先皇的信賴。且不說如今宣國公府深受皇上的寵信,便是德妃娘娘自己,當年在閨閣中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