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心裡總是憋著一口氣,爭這個爭那個,到頭來呢,什麼都沒留下。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反倒寬和了許多。什麼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爭與不爭,又有什麼用呢!”
“妹妹受教了,隻是姐姐莫要忘了,您還有大皇子,便是為了大皇子,您也得好好調養身子,您得看著他長大啊!”
惠妃心裡另有一番打算,當著這幾人的麵,卻是不好直言的,因此隻是笑著拍了拍莊妃的手,“勞妹妹記掛了。”
說著,她又看向玉答應,“這就是玉答應吧。”
玉答應連忙起身行禮,“玉榮見過惠妃娘娘。”
“快起來,不必這般拘束,本宮不會吃了你的。從前在宮裡見過你幾次,卻是有
個印象,今日多謝你來探望我。”
“娘娘客氣了。”
惠妃笑著,又看向賀雲清,“淑妃妹妹,從前總是為難你,是本宮的不是,你莫要記恨我。”
“惠妃姐姐放心,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見她有些消沉,莊妃道:“我們幾個來呢,一是聽說惠妃姐姐病了,想來看看您,二來,也是想問問惠妃姐姐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妹妹們有心了,不過我這裡還好,有綠蓉和紅秀在,承乾宮還不至於出什麼亂子。”
“那就好。”
又聊了一句,見惠妃的精神有些不濟,莊妃就提出了離開的意思,惠妃自然應許,不過…
“淑妃妹妹可否單獨留一會兒?姐姐還有些話想與你說。”
賀雲清雖然有些訝異惠妃的舉動,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賀雲清都應允了,莊妃和玉答應自然沒有阻攔的意思,相攜著出了承乾宮。
而承乾宮裡,惠妃突然正色道:“本宮深知對不起淑妃妹妹,隻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如今我已是日薄西山,恐怕大限將至,可是心中還有許多放不下的事情。思來想去,隻能厚著臉皮來求一求淑妃妹妹。”
賀雲清不是個傻子,沒有道理拿自己的熱臉去貼旁人的冷臉。雖說如今惠妃這般境地,著實可憐,隻是她也沒有忘記從前惠妃是如何行事的。
“惠妃姐姐還是先說一說所為何事吧。”
“也好。如今我這般苟延殘喘,隻因心裡惦記三人——我唯一的孩子昕兒,還有就是綠蓉和紅秀兩個丫鬟。
昕兒暫且不提,綠蓉和紅秀卻是對我忠心耿耿,自從知曉我被人下了毒,這承乾宮的人是走的走,散的散,隻有這兩個傻孩子還留在本宮身邊。
過幾日我會去求陛下,待我去了以後,就將她們散出宮去過自己的安生日子,再留一筆費用給她們,小心一點總是能吃用一輩子的。
隻是我現在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昕兒。他生性散漫,不慕榮華,一早便自請出宮,絕了爭儲的心思。
隻是世事無常,誰也不能保證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我想請求妹妹,他日若是昕兒有難,能否看在我的麵子上,幫著照拂一二?”
見賀雲清沒有立刻答應,惠妃又道,“我知曉我這請求未免太過為難妹妹,隻是如今我這個樣子,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可是昕兒還年幼,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妹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有陛下照拂著,照理說是不必擔心的。隻是宮中人心叵測,陛下終歸不能時時刻刻護著妹妹。
姐姐不才,在這後宮多年,也算是有幾個得力的心腹,若是妹妹願意替我照顧昕兒一二,姐姐保證,這幾人必定完完全全聽令於你。”
賀雲清必須承認惠妃的話確實打動了她,雖然楚衍心裡有她,可是他畢竟還是當今皇上,不可能時時刻刻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更何況,她也不願意做一株菟絲花,隻能依附著彆人過活。
惠妃在這後宮浸淫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心腹勢力,更何況她是當年最早嫁入王府的人,手中的勢力不可小覷,若是將這勢力掌握在自己手上,也算是一番很大的助力。
況且,就算惠妃不說,大皇子孤身一人在封底,若是有什麼事,賀雲清難道還能袖手旁觀不成?思來想去,賀雲清終是應了下來。
“姐姐這般看重於我,雲清不會讓姐姐失望的。”
惠妃喜笑顏開,恨不得跪在地上感激賀雲清,“有妹妹這番話,姐姐便是立刻去死,也是值了。”
“姐姐莫要這樣說,大皇子還在回來的路上,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莫要讓他擔心。”
“妹妹的話,姐姐記下了。”
送走賀雲清,綠蓉有些不解,“娘娘,您何必這般低三下四?您在後宮的勢力可不小,淑妃娘娘得了您的助力,最該感激的那個人,是她才是。”
惠妃搖了搖頭,“你不懂,本宮的心腹,若是沒有了本宮的助力,早晚變成一團散沙。淑妃深得陛下寵愛,若是陛下有心,便是沒有本宮,也會為淑妃培養幾個心腹來。
對於本宮的人手,淑妃是可有可無的,可是對於本宮來說,若是連這都打動不了淑妃,那就等同於將自己逼入了絕境。昕兒還小,我終歸是不能就這麼撒手而去。淑妃不是不守信之人,有她的應允,我才能真正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