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禁衛軍前去沈府,本意便是要讓沈公服軟,如今他人都上了馬車,便再沒有留在沈府門口的意思。禁衛軍統領一聲令下,便帶著人馬離開了——接下來,才是此行的重頭戲,遊街。
當初挑選人手為禁衛軍時,依照的標準便是身材高大,膽大心細。如今這一個個身材高大的禁衛軍們騎著駿馬,身後還牽著一眾犯事的大臣,足以引來各方的關注。
不斷有百姓聚集到一起,既是為了看熱鬨,也是想打聽一下這天子腳下可是又出了什麼變故。
偏偏人群裡最不少的就是好事者,早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探聽周全了,如今有人這麼一問,就成了賣弄他們聰明的場合。
一來二去,禁衛軍每到一處,便有百姓不停的朝被綁到一起的大臣們身上扔菜葉,更有嫉惡如仇者,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桶泔水,嘩的一聲澆到了那幾人身上。
圍觀的群眾連連拍手叫好,被潑中的幾個大臣臉都青了,卻礙於身處鬨市不便發作,在心裡卻是暗暗記下了潑水人的臉。
禁衛軍統領走在一旁,沒有錯過這幾人的臉色變化,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這笑容中間還夾雜著幾分得色。想日後找潑水的人算賬?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太子殿下早就知這裡人不是真心悔改,所以早上派人偽裝成百姓的樣子混進人群裡。如今該做的都做了,太子殿下的人早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不信你瞧,人群中哪還有潑水人的蹤影?
所以啊,想日後報仇,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彆到時候找不到人不說,反倒惹了一身腥。當然,這話禁衛軍統領是不會對這幾個不知悔改的大臣們說的。
待到禁衛軍帶著人在京城中央的鬨市四處走了一圈,隊伍中間被綁著的大臣們身上已經臟的不成樣子。過往他們有多麼風光,今日就有多麼狼狽。
就連沈氏族公坐著的馬車上也被人潑上了臟水、扔了爛菜葉。大概坐馬車的唯一好處就是沈氏族公沒有露麵,因此少了被人指指點點。不過,以沈氏族公那般看重名聲之人,恐怕心裡也好受不了。
這就不歸禁衛軍管了,今日的不虛此行讓禁衛軍統領很是滿意。他才顧不得理會被蜂擁而來的百姓破口大罵的幾人心中是何感想,同沈氏族公告了一聲彆,又選了一處僻靜之地給那幾個大臣鬆了綁,他便縱馬帶著屬下們回皇宮複命去了。
今日京城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後宮裡早早便收到了消息,特彆是翊坤宮中,聽到下人來報,皇後沈盈立刻瞪大了雙眼。
“你胡說什麼?祖父他…怎麼可能!”
沒錯,這沈氏族公正是沈盈的親祖父,而她的父親,正是沈氏一族現任的族長。不讓,即便她是楚衍故友曾經的愛人,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坐上後位。
隻可惜,褪去了過往的良善,如今隻剩下利欲熏心、固步自封的沈盈,早就沒了往日的單純可愛,心中眼裡滿是嫉恨。
“太子怎麼敢如此對待祖父!祖父為了他們楚家嘔心瀝血、鞠躬儘瘁,難道換來的就是這樣的下場嗎?簡直欺人太甚!
音兒,你去傳本宮的口諭,讓人即刻送一些名貴藥材去沈府,祖父年紀大了,經不起這般折騰。”
“是,娘娘。”音兒領了命令,轉身便退了下去。
望著音兒的背影,沈盈長舒一口氣,眼眶漸漸紅了,祖父是家中最疼她的人,他們怎麼敢,怎麼敢欺負祖父至此?待到有一日,她定不會放過他們!
“娘娘…”正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沈盈,忽然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喚她,她恍惚之中抬起頭來一看,才發現剛剛
被她派遣出去的丫鬟音兒正一臉為難的站在她麵前,看上去還有些,瑟瑟發抖?
沈盈皺了皺眉頭,“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本宮不是讓你去內務府傳旨嗎?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做事!”
“皇後好威風。”一道頗為威嚴、落地有力的聲音緩緩響起,讓沈盈一下子愣住了。
“誰,誰在那裡?”沈盈高聲道。
“看來沈氏嫡長女的教養,也不過如此。對著長輩大呼小叫,難道這就是沈家的家風?”那聲音漸漸變大,一道身影繞開了屏風,緩緩而現。
“你是誰?為何在此處裝神弄鬼?”看著來人花白的頭發,沈盈微微皺眉,她不記得宮中何時有這麼一號人物。
“大膽!這是孝賢皇太後娘娘,不可無禮!”見沈盈一臉不屑,孝賢皇太後身邊的嬤嬤厲聲道。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本宮大呼小叫!”沈盈急了,斥責那嬤嬤道,然後轉頭看向孝賢皇太後,“原本是母後您啊,臣妾見過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