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上前一步,略帶敷衍的朝她行了個禮。然而孝賢皇太後卻並沒有叫起,反倒是在主座上,也就是沈盈原先坐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哀家早就聽說,當年沈家的嫡長女是如何風華絕代、名動京城,引得無數男兒折腰,今日一見,果然傳言還是傳言,終歸做不得真。”
比起平章皇太後喜歡聽人對她阿諛奉承,說儘討好的話,孝賢皇太後更看重人與人之間的眼緣。
說起來,她對沈盈也算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了。而正是這“先聞其聲”,讓她對沈盈本就無甚的好感儘數消散。
不過在沈盈心中,她也是看孝賢皇太後不起的。這位楚衍的嫡母,看上去便不好親近,冷著一張臉不說,做派也不得人心。更何況…她又不是楚衍的生母,不過略一照麵就敢拿長輩的做派來壓製她,沈盈怎麼可能對她尊敬得起來?
見孝賢皇太後遲遲不叫起,沈盈也不理會,自顧自得站了起來,挑選了一處離孝賢皇太後頗有一段距離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太後娘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乾?”
“哀家倒是無事,不過是聽說一個被關押的皇後居然為了一個族公亂下聖旨,差點損了皇家的顏麵,才特意來瞧瞧,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後到底長什麼模樣。”
“你!本宮何時不知天高地厚了?太後口中的族公,那可是本宮的親祖父,本宮身為皇後,派人去給族公送些藥材怎麼了?”
“怎麼了?皇後莫要忘了,皇帝臨出發前接連下了三道聖旨,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不安分的人少出來折騰。你倒好,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你是出自沈家不成!”
沈盈張張嘴,一副還要再說什麼的模樣,卻被孝賢皇太後完全壓製住了。“來人,既然皇帝讓皇後閉門思過,那就把這翊坤宮的大門給哀家嚴加看管起來。哪怕是有一個蒼蠅進出,也要先向哀家彙報。若不然,出了什麼事,哀家唯你們是問!”
“是!”一眾禁衛軍高聲道,他們早就看沈家的做派不順眼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沈盈哪裡想到孝賢皇太後當真連一絲情麵都不給她留,氣的連連跺腳,“太後娘娘,你不要以為皇上那是看重你,不過是後宮無人,才拉你出來做個陪襯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不成?”
“哀家是什麼身份,就不勞皇後費心了,總歸皇帝回來以後會處理。至於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裡,隻要哀家一日掌管著後宮,你就莫要想著折騰出什麼是非來。”
說完,孝賢皇太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翊坤宮的大門,隻留下一句,“這翊坤宮,你們定要給哀家看住了。”
望著她的背影,沈盈幾乎要追出去破口大罵,可惜門
外的禁衛軍像門神一樣把翊坤宮防的死死的,她不過是想邁出去一步,就被人生生用掌風推了回來。
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像從前一般隨心所欲,沈盈這才熄了氣焰,準備養一養神,好做打算。沈嬤嬤在一旁替她到了杯熱茶,寬慰她道,“娘娘放心,隻要沈家還在,他們就不敢拿您怎麼樣。”
而另外一邊的沈府,自覺自己今日丟了大人,族公正在房間裡生著悶氣,心腹沈立走了過來,“族公,皇後娘娘想要派人給您送些東西過來,不想卻被孝賢皇太後攔住了。如今翊坤宮正被禁衛軍把持著,咱們想要傳些消息進去,怕是不成了。”
“皇帝這是想挫挫咱們沈家的銳氣啊,果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如今他在京郊,隻留下太子監國,後宮裡但凡有什麼事,都得倚仗孝賢皇太後。可是她身份尊貴,即便沉寂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咱們能小瞧得了的。
也罷,你吩咐下去,這段時間讓族人行事都小心一些。我擔心,皇上這是想要趁機拿捏沈家,莫要遞了話柄到他手裡。”
“是。”
“還有,皇後那邊暫且先不要聯係,以往盈兒被慣壞了,進了皇宮又一路順風順水,正好借著這次機會長長教訓,
莫要以為自己是沈家人,就敢在後宮裡耀武揚威了。”
“屬下明白。”
“明白就好,我累了,你下去吧。”
讓手下人退了下去,沈氏族公自己一人獨坐在書房裡,徐徐歎了一口氣,“皇上,莫要怪老臣無情,要怪,就怪你先對我沈家無義。”
與此同時,皇宮裡發生的事情,也被人寫成了書信送到了楚衍的手中。楚衍看了書信,沉思了一會兒,對著送信之人囑咐道,“這段時間京城要加緊戒嚴,朕擔心,沈家會魚死網破,你們凡事謹慎一些。”
那人跪在地上,對著楚衍抱了抱拳,然後從楚衍手中接過他寫給太子的書信,放進懷中,轉身出了院子,沒過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