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這麼說也不過是因為你是宮裡最受寵愛的皇子，太子又是你的親兄長。我隻問你，若你什麼都不是，即便受了委屈也無人來理，到那時你又該如何？”
“兒臣…兒臣…”楚昀說不出話來，賀雲清也明白，若不是因為楚映和楚敏，恐怕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的身份、地位和平時無論走到哪裡都受人尊敬到底是怎麼來的。
“昀兒，你在母妃眼中自然是千好萬好，可是旁人呢？他們緣何會對你卑躬屈膝，比如張福子，他為什麼上趕著討好你，生怕你發火？這些道理，你也是時候好好想一想了。”
“兒臣…明白。”
“行了，”賀雲清用手呼嚕了一下楚昀頭上的軟毛，成功的弄亂了楚昀的頭發，在他覺得委屈前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去把這些都給收拾了，不許叫人幫忙！”
楚昀點點頭，乖乖的跑了過去，一邊收拾一邊道，“兒臣不覺得累，東西雖然多了些，可是母妃不用擔心兒臣，兒臣一個人可以的。”
賀雲清沒有言語，不過眼中已是帶著笑意——這小子一副為她著想的模樣，其實還不是在換著花樣的喊累？不過細想也是，楚昀活了這麼大，除了吃，連穿衣這種事都是交由宮人來做的，即便是去了書院，也有隨行侍候的書童，倒養的他五體不勤了。
“從今天起，你的一切事情，都要由你自己來做，包括吃穿和換洗。”
“啊？那若是衣裳臟了呢？”
“你自己來洗啊，母妃會派人過來看著你的，昀兒乖，可千萬不要讓母妃聽到你偷懶的消息呀。”
突然被告知，楚昀身上的怨氣簡直達到了肉眼可見的程度，他呆愣在原地，瞪大著眼睛，久久沒有開口。
見他這副樣子，賀雲清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小家夥就是平時太閒了，一個被嬌慣著長大的小少爺，還是多知道
知道民間疾苦的好。
“對了，先前昀兒不是說要帶母妃出宮嗎？你可是有了計劃，咱們出宮以後要住在何處？銀兩和吃食都要怎麼解決？你既然生你父皇的氣，想必是不願意用他給你的銀錢吧。”
楚昀咽了一口口水，又一次被賀雲清問住了，一開口就有些結結巴巴，“兒臣聽說在民間生活，每月半兩銀子便足夠吃用了。這些年兒臣也攢下了不少銀兩，該是夠用了。”
賀雲清搖搖頭，“那都是你父皇或者太子給你的，不是自己賺來的，既然打算出宮，那該是同過去徹底斬斷聯係才是，銀兩就彆帶了。
不過母妃一介女流，也不能出去拋頭露麵，昀兒還是先想一想你能做些什麼來養活咱們母子吧？哦，對了，我記得京城的戲班子都愛找一些孩子從小培養，你的年紀正好，又是練武的料子，去了也能有口飯吃，昀兒你覺得呢？”
楚昀低著頭，一步一步挪到了賀雲清麵前，伸手拉了拉賀雲清的袖子，“母妃，兒臣錯了。兒臣不該頂撞父皇，更不該讓你哥父皇為我擔心。兒臣知錯了。”
賀雲清歎了一口氣，“不是母妃不相信你，隻是昀兒自懂事以來，這樣的話對母妃說過不下幾十次了，母妃便是有心信你，也是不敢了。”
“那母妃打算如何？”
“不如這樣吧，昀兒既然開了口，想必也是誠心悔改。既然如此，咱們就按母妃剛才說的那些來。
你不是想出宮嗎？首先得有出宮養活自己的本事，以後你的吃穿換洗都不許旁人插手，你自己來。每月的份例母妃也先替你保管著，需要花銷了就跟母妃說。”
“啊…份例也要上交嗎？”楚昀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他雖然是皇子，吃穿都不缺，可是興致來了也會隨手買些小物件或者打賞一下宮人，若是以後沒了份例…
楚昀依偎在賀雲清的懷裡，好不容易擠出了幾顆金豆子，抬起頭來眼睛紅紅的看著她，“母妃母妃，彆的事情兒臣都依您，就是這份例的事，兒臣好歹也是皇子，偶爾也要打賞一下宮人啊。”
“也罷，那就減半吧。以後你的份例直接送到母妃的宮裡，每月初由母妃將一半的份例交給你，這樣可好？”
楚昀還能說什麼呢，就算心中再不情願，也隻能乖乖點頭。賀雲清拍了拍他的後背，“那就這麼說定了，你繼續收拾吧，母妃在這兒看著你。”
“唉——！”楚昀歎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賀雲清這就要走了呢。可憐現在楚昀還不知道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也難怪他要被賀雲清支使得團團轉。
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實在可憐，一旁的冬香差點忍
不住衝上去幫他，可是看了一眼正信手翻開一本遊記看的津津有味的賀雲清，隻能向五皇子拋去一個憐憫的眼神。
不過也多虧她收了腳步，不然連帶著她也要跟著五皇子一塊受罰。
母子兩人停了言語，自顧自的做起事來，卻不知門外的楚衍站了許久，方才笑著搖搖頭，轉身大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