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的速度很快,幾乎沒有讓人反應過來,玉榮的住處就被人團團圍住了。丫鬟杏兒急匆匆的跑進來,“答應,外麵突然來了好多禁衛軍,咱們該怎麼辦啊?”
玉榮沒有說話,隻是癡癡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許久,方才道,“杏兒,給我上妝吧。”
“可是答應,外麵…”
“這是最後一次了。”
“答應…”杏兒喚了一句,朝著玉榮走了過去,“答應今日想梳什麼樣的妝?”
“豔麗一些罷,多用些紅色。”
“是。”
一刻鐘後,玉榮看著鏡子中像變了一個模樣似的自己,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拉起杏兒的手,“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怕,這件事本就和你沒有關係,若是有人問起你,你就隻管實話實話好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杏兒便是再遲鈍,也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不妙。
“答應,杏兒陪你一起。”
“傻丫頭,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是你不同,你是清清白白的,手上沒有沾染什麼,往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聽話,以後呀,好好活,彆學我,活成現在這副樣子。”
她雙眼含淚,配上分外豔麗的妝容,倒像是個即將出嫁的女子。她從前都是鮮少上妝,如此明麗的模樣還是頭一回,看在杏兒眼中,隻覺得答應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麼美。
“答應,您還會回來嗎?”其實話一出口,她便知這是不可能的,可是心中卻仍然抱著一絲奢望。
玉榮拉著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與你無關,姐姐不是個愛牽連無辜之人,待你無虞之後,能出宮就出宮吧,皇城裡的日子,不是那麼好過的。”
隻是她說完之後,又自嘲的笑笑,“瞧我,宮外討生活又豈是那麼容易的?這次跟了我,也不知是你的幸還是不幸,惟願你日後好好的,跟一個靠譜一點的主子,然後尋一處好人家嫁了吧。”
“答應,奴婢送您出去吧。”杏兒抹了一把眼淚,突然道。
玉榮朝她笑了笑,“從前總害怕一個人,覺得生活太苦了,一個人怪孤單的。現在卻覺得一個人,其實也挺好的。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這段時間多虧了你,以後的路,我想自己走。”
“答應,奴婢能跟在您身邊,受您照顧,是奴婢的榮幸,答應,您以後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下輩子,奴婢還要伺候您…”說到後來,杏兒已是泣不成聲。
玉榮笑了笑,“傻丫頭,下輩子莫要做那伺候人的活計了,托生在一個好人家,比什麼都強。我走了,你以後…好好保重。”
說著,她用力打開大門,門外的禁衛軍已經等候多時,一見她露麵,立刻圍了上來,將她徑直送進了大牢。
審訊的過程簡直是超乎意料的順利,玉榮幾乎沒怎麼反抗,禁衛軍怎麼審問,她便一一如實的回答。因為她放棄抵抗的速度太快,快到令人差點沒反應過來,禁衛軍還特意派人去玉榮的老家調查了一趟,直到確認玉榮真的沒有說謊,才最終將她的供詞交到了楚衍手中。
原來,玉榮本不喚這個名字,她的真正身份是當年沈家前任族長的長孫女,隻是前任族長在沈家的威望不及族公,立場也與他相背,便被人從位子上拉了下來,帶著自己的一支遷去了彆的地方。
後來沈家倒了,這一支因為與沈家嫡係牽連甚廣,也被判了刑。
因為玉榮從小就被改了名牒,又早早離開沈家,所以一直無人發現。
得知事情的真相,大家對於玉榮的做法都不是很理解。明明她一早便與沈家無甚瓜葛,為何還要對賀雲清如此?要知道,她進宮這麼多年,賀雲清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真心待她之人。
有好事者跑過去問她,玉榮沉默了許久,道,“人活於世,總該有些盼頭的,沈家終究生養了我,不做些什麼,我過不去心頭那一關。”
後來這話被人傳了出去,引得眾人唏噓不已。有人說她傻,為了一個不曾幫過她什麼的家族搭進了自己的一生;也有人說她重情重義,到了這個地步還惦念著沈家…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之中,楚衍最終做出了對於玉榮的處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既然她心心念念著沈家,那就將她流放到沈氏一族如今所在的邊境,讓他們“一家團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