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補字)(1 / 2)

宋青柚回到右廂房,先熟悉一番自己的新住所,給自己放了一桶熱水好好泡個澡。

雖然現在進了州學,卻還不到放鬆的時候,她趴在浴桶邊沿上,在氤氳的水霧中思索該怎麼利用這七日時間掙學費。

宋青柚上輩子就為了學費疲於奔命,高中時期每個寒暑假彆人在上補習班,她卻輾轉在各個超市飯館打零工為下學期掙學費和生活費。

沒想到穿越之後,竟也是這麼個相似的窮苦命。

她伸長手臂從衣裙裡撈出錦囊,取出江家小姐贈送的玉佩,拿在手裡摩挲。

明日先在州城裡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來錢的活兒,若是實在不行,就隻能將玉佩典當了。

宋青柚半眯著眼,被泡得有些昏昏欲睡,思緒紛飛間,不免又飄到隔壁的漂亮舍友身上。

那看上去就是個麻煩的人,而宋青柚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麻煩纏身。

有耳後這個天罪印在,她也並不想與彆人有任何深入的瓜葛。

為了避免與對麵舍友碰麵,卷入她的麻煩事中,宋青柚第二日一大早就出了門,想要在州城裡四處找找看,有無活計。

越州州城比丹洗縣繁榮不止十倍,單是州學所在的東城區就比整個丹洗縣還要大了。

因州學在此,東城區的商鋪營生也多與文學相關,居於此地的也多是些文士學者,州城府衙和越州王的私邸亦在此地。

宋青柚找到東城區的商業街,見到一家書畫鋪子門上掛著招工,便進去一試。

掌櫃的聽說她是州學新來的學子,擺手道:“姑娘且回吧,我們招的是書畫藝師,要以行氣入畫修複溫養書畫,店裡都是名作,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行,最差也得是行氣訣修煉至兩重境的文士才行。”

宋青柚轉眸打量店中所掛的書畫,每一幅都自有氣韻,確實不是凡品。

她一個連行氣訣的邊兒都還沒摸到的新人,再怎麼耗費口舌掌櫃也不敢用,宋青柚又去找了其他店鋪,皆是差不多的結果。

這條街上自然也有茶肆酒樓,可若隻是做些尋常跑堂的活計,工錢少得可憐,忙活七天可能連一門課程的束脩都湊不夠。

若是抬高門檻,找隻能修者文士從事的活,一張嘴便是問你行氣訣修煉至幾重的。

宋青柚在這條街上轉了半天,都毫無收獲,倒是一位掌櫃見她實在需要錢,便給指點了個方向,叫她要是膽子大的話就去北城試試,那邊兒魚龍混雜,葷素不忌,是最來錢的地兒。

掌櫃看她是州學新生,也樂於行個方便,指著門外馬車道:“我手下人要去北城送一批貨,你要是去的話,可叫你搭個便車。”

宋青柚思索片刻,點頭道謝,“有勞掌櫃。”

她膽子委實不算大,卻也願意去北城見識一番。

一條涴水河劃分開東城和北城,東城是個文雅地,北城就是個銷金窟,光看兩岸建築風貌就截然不同。

東城區處處都是高門深院,寬闊的街道上,連攤販都見不著一個,商業街上的店鋪也多是琴棋書畫那樣的典雅之所。

北城區卻是什麼都有,雕梁畫棟,車馬駢闐,熱鬨非凡。

“北城這邊有四大逍遙地,一是煙柳巷的花樓,二是浮玉巷的賭坊,三是嘉肴美饌的飄香樓,四嘛……”那趕車的夥計笑了一聲,說道,“就是囊括了前麵所有,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見不到的醉金閣。”

夥計說著,抬手指向遠處一棟高樓,“那就是北城的中心,醉金閣。”

宋青柚隨著他手指方向望去,那一棟樓閣不僅位於北城中心位置,也是這一片區域最高的建築,一重一重的樓閣疊加而起,琉璃磚瓦,簷角飛翹,房簷邊上都用金粉塗繪,遠遠地便晃人眼。

“車上這批貨就是要送到醉金閣的。”夥計說道,驅趕馬車從鋪設齊整的中央街穿過,往那裡行去。

“最近聽說世子殿下要作一副靈畫,將州城裡的文士好手都給請去了越王府中,醉金閣人手走了一半,很是缺人,姑娘不妨去試試。”

宋青柚自是沒有不答應的。

馬車駛向醉金閣的路上,夥計好心地給宋青柚介紹了一番醉金閣的情況。

出人意料的是,醉金閣並不是一個整體,反而有點類似於現在的大型商場,醉金閣的閣主將門下商鋪租賃給不同的人,容他們做買賣,然後從中抽成。

夥計揚手拍了拍身後裝載的貨物,說道:“醉金閣裡主要從事的還是書畫生意,名字也是取自於‘紙醉金迷’這一詞。不過啊,是有些特彆的書畫生意,不夠莊重,沒法放在東城區賣的。”

宋青柚瞥見夥計很想細說但又顧忌她是個姑娘沒法細說的表情,心裡哪還有不明白的。

她往後看了看車上的兩口實木大箱子,渾不在意地想,左不過就是些春宮圖和小黃書,她網上衝浪的時候也看過不少。

然而,等到宋青柚真的踏入醉金閣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這哪裡是什麼小黃書,這根本就是紙片人成精了。

不,準確地說,醉金閣裡最主要做的生意,就是讓紙片人成精,以滿足顧客的各種需求。

這夥計送來的兩大箱畫卷,正是醉金閣春畫坊的一位大主顧預訂的。

這位大主顧先是請話本先生根據她的要求量身定做了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設定了一位書中公子,又請來妙手丹青的畫家為公子作像。

現下這兩口箱子裡裝著的,都是這位書中公子的不同畫作,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不同皮膚,不同卡麵。

春畫坊,顧名思義,還都是澀澀圖。

宋青柚:“……”好家夥,我在異世界竟然也能搞到二次元?

春畫坊的掌櫃聽說宋青柚是個文士,又是來找活的,兩眼精光大放,伸手拍一拍剛卸下來的兩口大箱子,激動道:“太好了,我們畫坊可太缺人了,正需要有文士能以行氣讓這些畫作活起來。”

宋青柚眨了眨眼,疑惑道:“掌櫃的意思是,要將這些畫中人具象化出來嗎?”

掌櫃撫須點頭,“正是,正是。”

宋青柚毫不猶豫地拱手道:“告辭。”開什麼玩笑,她是正經人,她的行氣也是正經的大章魚,怎會乾這種傷風敗俗的荒唐事。

掌櫃急忙追在她身後喊道:“姑娘,一幅畫作我給你三十金,你不妨四處去問問,這絕對是整個醉金閣最高的價。”

宋青柚腳步不由一頓。

可惡,他給的真的好多!

宋青柚調轉腳步,重新進了春畫坊,掌櫃的立即眉開眼笑,將她引入內堂,命人取來一副成品展示與她看。

那副畫作乃是一副深閨春倦圖。

圖上女子著輕薄羅衫,薄如蟬翼,緋紅薄紗下隱隱綽綽露出凝脂般的雪膚,順滑如瀑的青絲倦懶地垂在肩頭。

她斜臥在美人榻上,單手枕腮,細長眼眸微闔,將睡未睡,時不時翻身轉動,身上的羅衫便隨著她的睡姿而時開時合。

這竟是一副會動的畫卷。

美人榻旁的幾案上擺著羅扇膏脂等女子常用的物什,香爐裡輕煙嫋嫋,女子身後是開闊的圓窗,窗外有一株盛放的梨花樹,花枝在細雨淋淋中輕顫。

單看這幅圖的構景,是一副很寧和閒憩的畫麵。

宋青柚舒了口氣,古人的澀澀圖總歸還是比較含蓄的。

掌櫃指尖落在畫卷右上角的紅色戳印上,說道:“這一枚封印是一道聚氣文印,文士所要做的,就是以自身行氣將聚攏的五行靈氣賦予畫上筆墨,使畫像內的場景具象化出來,創建出如同這幅圖一樣動靜皆宜的小天地。”

宋青柚聽明白了,就是將2D圖,轉變為3D動圖嘛。

“等畫卷中五行靈氣達成平衡,這一枚封印便會封絕畫卷內外,外人要是想入畫,必須持有另一枚解印。像這樣的小幅畫卷,我們售賣一般是將畫和解印一並售賣的。”

宋青柚聽得興致勃勃,“這麼說,買家是可以通過解印進出畫裡,和畫中人互動?”

“正是如此。”掌櫃顯然對他的這份工作頗為滿意,自豪地撫一撫下巴上的小胡子,“所以,才需要文士將畫中場景構建出來,根據人物的文字設定,賦予畫中人對應的情態。”

他們售賣的圖,價值也在於此。

宋青柚算是長見識了,這可比現實當中隻能看不能摸的乙女遊戲高級多了!難怪有人願意一擲千金為自己量身定做書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