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悲劇都源於麵前的這個男子,秦廣勝雙目赤紅太陽穴青筋暴起,胡佳被他殺氣騰騰的樣子所攝,遲疑著不敢入內。他自從被捕後就被押解至大牢之中,往日犯下的罪孽深重,也不知按大明律是坐穿大牢還是砍頭,腦袋裡轉動的便是這些念頭,惶惶不可終日。今夜他本已睡熟,忽被獄卒喚醒,心中頓時警覺起來,心道:不都說秋後問斬嗎,怎麼來得這般快?
任由獄卒牽著魂不守舍地來到審訊房,卻見除了獄卒之外,隻有一名年輕人,麵色慘白形容枯槁,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好似要吃了自己。他本就怕極,被秦廣勝盯得發毛,堅決不肯再邁出一步,身後的獄卒等得不耐煩,抽出腰間鋼刀在他腿肚子上狠狠地抽了一記,胡佳疼得哎喲一聲,忙不迭向前竄出。
秦廣勝深吸了一口氣:“兩位弟兄,我與他交談之事事涉機密不傳貳耳,還請回避。”
獄卒一愣,但見他麵色陰沉,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拱手正欲告退,秦廣勝卻又喚住了他:“將你的佩刀留下。”
“這...”獄卒遲疑道。
秦廣勝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病體未愈,萬一這賊廝暴起傷人我要如何招架?”
獄卒這才放了心,將鋼刀遞給秦廣勝:“我和弟兄們都在不遠,若是這廝欲行不軌...”目光不善地盯著胡佳,後者則畏懼地低下頭:“您隻要大聲呼救,弟兄們立刻來援。”
“辛苦了。”秦廣勝看著兩人離開審訊房,反手將門關上,這才轉過頭來:“胡佳,你還認得我嗎?”
胡佳抬起頭看著秦廣勝,戰戰兢兢地道:“前幾日白龍會淪陷之際,大人與同伴不幸失手被擒,此事實非我的主意,還望大人見諒。”
秦廣勝盯著他:“再想想,在此之前呢?”
“大人恕小的眼拙,在此之前你我並不識得。”
“不識得...”秦廣勝默默地重複了他這一句:“給你提個醒,去年毛懷山案時,和興茶館外的小巷...”
“小巷...”胡佳皺起眉頭,回憶漸漸清晰起來,他瞪大了雙眼:“你...你是那時的...”
秦廣勝冷哼一聲,胡佳全身顫抖起來,磕頭如搗蒜:“小的不知那是大人,給您請罪了。”
秦廣勝冷冷地打量著他,半晌後才道:“好了。”
胡佳緩緩抬起頭,從秦廣勝臉上看不出表情,這反而更讓他惴惴不安,試探道:“大人若是氣不過,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隻求留我一條賤命。”
秦廣勝淡淡地道:“殺你放你都是依大明律例,我做不得主,此番前來也不是來尋私仇的。鄒念文一夥行蹤全無,唯一的線索便著落在你身上,你在賊窩待了那麼久,所掌握的情況自然比我們要多,現下要你將與鄒念文相關的一切事無巨細地寫下來,便算戴罪立功,會寫字吧?”
胡佳驚喜地瞪大眼,點頭如啄米:“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