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老四!”楊達眯眼看著遠處的兩個人影。
候老四嚇得一激靈,當即停下腳步,楊達幾步走到近前,打量著他和他身後的海平:“上哪兒去?”
候老四指著海平手中的藥包:“煎藥。”
“唔...”楊達不置可否,警惕的目光始終環繞著海平,海平毫不避諱地回視著對方。
楊達收回目光:“去吧,警醒著點。”
候老四在胸脯上一拍:“這小子手無縛雞之力,膽敢造次,老子兩根手指捏死他。”在海平腦瓜上拍了一記:“聽見了沒?”
海平疼得“哎喲”一聲,卻不敢表現出絲毫慍怒之意,隨著候老四向遠處走去。
楊達冷冷地道:“多此一舉。”
他站在原地,仰起頭看了看天色,心中默默估算著時間。前去報信的人去了有些時辰了,想必趙顯達正在趕來的路上,隻要將人交到將軍手上,自己的任務也便完成了。
他雖然不知道趙顯達正在做的事情,趙顯達無意告知,他則無心打聽,他對趙顯達的感情很純粹,純粹的報恩。
隻要彆人對自己好,自己就加倍還給對方。這是他做人的原則,可是有很多人對他好呢?
這是個令他苦惱的問題,幸運或者不幸的是腳板比腦袋更快做出選擇,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趙顯達的陣營時,心中充滿了對白如冬的愧疚,這份不安的心理同樣也適用於老武。
他騙了老武,不僅利用老武對兄弟的情意,更因為他並沒有打算放過小成幾個,即便是他想放人,趙顯達也不會答應。可以想見當他們圖窮匕見之時,親眼目睹小成幾人身首異處,老武一輩子也休想擺脫那份愧疚。
但這不打緊,弟兄嘛,總會有互相原諒的那一天。他篤定地想。
那邊廂候老四領著海平在庭院中七拐八繞,海平沒好氣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灶房在哪?”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候老四咧咧嘴,忍不住埋怨道:“這院子修得那麼複雜乾嘛?”蒼鬆翠柏掩映,花徑幽幽,遊廊交錯,這本是趙顯達名下的一處私宅,從前主人手中買過來後一直沒顧得上打理。
海平極目遠眺,指著東南角:“灶房可能在那兒。”
候老四是個麵容普通的中年漢子,雖然身材消瘦,但舉手投足間帶著行伍的作風,也不廢話:“去看看。”邁開長腿向那方向走去。
海平緊趕慢趕才能保持與他速度持平,轉過花壇但見前方一片低矮的房屋,正是灶房的位置,再往東便是高聳的院牆,院中本就黑燈瞎火的,這裡又少有人跡,灶房籠罩在院牆的陰影中,朦朦朧朧地看不真著,頗有一絲陰森之氣。
海平牙根發苦,戰戰兢兢地看向候老四。
候老四也有些緊張,見海平看向自己,拍了拍手中的鋼刀:“怕什麼,去!”在海平肩頭推了一把。
海平趔趄地向前搶出,心中大罵這廝不是東西,但形勢比人強,隻得乖乖走入院中,迎麵是一股隱隱的泔水味,一陣夜風吹過,那氣味忽然變得濃烈起來。海平用袖子捂著鼻子,站在院中四下打量,但見每個門中皆是黑黢黢一團,看得人心中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