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行人三兩,大多形色匆匆,遠來的想趕在城門落鎖之前進城,出城的想儘快趕往目的地。像方偉三人這般走得不緊不慢的卻是少數。今晚夜色很慷慨,將道路照得很亮,三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月色下顯得很響,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唐海秋忽道:“停下吧。”
方偉停下腳步回首望去,京城已被山丘掩住,隻有城內的燈火扶搖直上在天際增添了一抹橘色的光。他收回目光注視著唐海秋:“既然你已出了城,我夫妻二人已對你無用,可否將我們放了?”
唐海秋將短刀抵在方氏身後,向方偉擺了擺頭:“下官道。”
方偉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是一片樹林,樹林之後是綿延的幾座不知名的野山丘。他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底升起,唐海秋道:“把你們放在官道上,是要等著向人示警嗎?”
方偉看著方氏,白天的擔驚受怕和晚上的長途跋涉讓這個瘦削的女子變得狼狽不堪,見丈夫投來關切的目光,她挺了挺胸膛,似乎這樣就能讓方偉稍稍放心。方偉向她輕輕點了點頭,艱難地移動著腳步走下了官道。
順著土坡而下,落腳處已是齊膝的雜草叢。方偉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方開路,雜草如同海浪般齊刷刷向兩側折伏。唐海秋挾著方氏走在後方,方氏隻感到頭暈眼花,心臟突突地跳個不停,對於這種情況她再熟悉不過,那是她發病前的征兆,但為了不讓丈夫擔心,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
走出雜草叢,進入了樹林,腳下的道路更是崎嶇,那甚至不能說是路,僅能算作勉強能夠落腳的地方。方偉摸索著向前走了一陣,樹林間枝蔓叢生,越往前走越不易落腳,唐海秋四下看看,眼神中殺機乍現。
方氏的裙擺被枝杈勾連,走得慢了些,唐海秋卻已不耐煩,猛推了她一把。方氏立足不穩,哎喲一聲便向旁跌去。唐海秋右手持刀,隻能伸左手去撈,哪知腰剛彎下去,眼前人影一晃,方偉如同一隻猛獸般向自己撲來!
唐海秋應變倒也迅速,身體猛地向後竄出,方偉揉身而上,右手將靴底一撈,一把短刀已抄在手裡,向唐海秋當胸刺來,唐海秋已拿住身形,舉刀格擋,隻聽嚓地一聲脆響,昏暗的林間閃過一道道火花。
嚓嚓之聲不絕於耳,兩人都是行家裡手,知道在地形如此複雜的情況下,移動隻會帶來更多變數,傷敵全靠手中的刀,短短一瞬,兩人已各出數刀,身上傷口平添了十餘處,鮮血迸射而出。但兩人卻恍如未覺,如瘋如魔般攻向對方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