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開龍年輕時形勢所迫,為了帶著山寨中投奔他而來的鄉民活下去,過了許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待他們這一代年輕後生成長起來時,山寨已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刻,自然沒經曆過那一段腥風血雨的生活。
即便日後隨徐開龍做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但徐大當家用心回護,幾乎從未讓這些年輕人吃得半點虧,可以說是在他的庇護下長大。但也正因此,年輕後生風雨經曆得少了,卻也難獨當一麵,順遂時還好說,遇到危難之際還是少了幾分定力。
姚井兒一早起床,姐夫與胡佳便消失無蹤,不免心下焦急,聽說姐夫涉險入獄,更是心急如焚,如今見胡佳出言不遜,怒火騰地湧上腦門:“一勺油,給你臉了是不?”他伸長粗粗的手指指著胡佳:“去年你出手傷人,大當家不計前嫌,想不到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將仇報,我倒要問問你究竟是何居心?!”
胡佳又驚又怒,臉色漲得通紅:“姚井兒,你胡攪蠻纏地夠了,大當家如今身處獄中,你不要任性弄事,壞了全盤計劃!”
姚井兒思及姐夫安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還不是你粗心大意,否則怎麼會有如今的局麵?”
“你...!”胡佳向來自詡聰明機敏,姚井兒一句話觸到痛腳,隻把他氣得全身顫抖,偏又對這混不吝無可奈何,咬著牙怒目而視。
“兩位當家的,消消氣,現在可不是爭吵的時候。”幾名嘍囉破門而入上前勸架,為首的兩兄弟叫做方通、方健,原本在茶鋪中做山寨前哨,此番隨徐開龍一起下山。
“哼!”兩人不約而同地彆過頭,胡佳抽身走出門外,姚井兒望著他的背影呼呼地喘著粗氣。
胡佳走到院中,嘍囉們齊刷刷地看了過來,他的人馬全軍覆沒,這些人要麼是徐開龍的嫡係,要麼是姚井兒的死忠,不知怎地他仿佛從這些目光中看到一絲輕視,他臉上火辣辣地,在這院中再也待不下去,低著頭走出了門。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他失魂落魄地隨著人流漫無目的地走著,忽地前方一人擋處去路,胡佳抬頭看向對方:“趙先生?”
兵部郎中王立琦的兒媳閨名喚作綺蘭,一頂綾羅錦轎將她送到了護國寺門口,轎夫輕輕落了轎,丫鬟紅杏輕輕將轎簾掀開:“夫人,到了。”
綺蘭低頭下了轎,護國寺前人滿為患,熙熙攘攘一如往常,紅杏忙伸手將她胳膊攙住,兩人拾級而上邁入了寺門,兩名麵容姣好的女子迎了上來:“姐姐來了。”
綺蘭麵帶歉意,將那女子挽住:“對不住,出門遲了些,累妹妹久等了。”
為首的那名女子白肌似雪玉骨俏麗,一雙丹鳳眼奪人心魄,正是慶元春的花魁娘子陸詩柳,身著清清爽爽的一件白色長衫,打扮得素麵朝天,奈何天生麗質,愈發顯得她清麗脫俗,聞言笑了笑:“不打緊,我也是剛來。”身後那名女子是她的丫鬟小紅。
兩人說說笑笑一同進了三皇寶殿,紅杏和小紅遠遠地跟著。知客僧獻了香,兩人在一片善男信女的擁擠下占了兩個蒲團,於香氣彌漫中跪了下來,三皇法相金身,不怒自威,兩人雙手合十雙眼閉起,嘴中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