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蘭從家中隻字片語的交談中得知進來朝綱不振,陛下與他的臣子又起了爭執,這場風波波及了王立琦,偏又趕上老人家身體抱恙,家中諸事不順,她一個女子又出不了什麼力氣,唯有向上蒼禱告儘快渡過此劫。
陸詩柳的虔誠比之綺蘭有過之而無不及,肅穆的寶殿上她的麵容恬靜,沒有絲毫煙花柳地的風塵。
半晌後綺蘭與陸詩柳同時站起身來,兩人走到知客僧麵前行了禮,這才挽著胳膊走向後殿,王府的下人將兩人迎進排房,此間是專門提供給香客休憩之地。此時香客不多,兩人獨占了一間,知客僧獻上茶點,兩人邊飲茶邊聊著閒話。
綺蘭出身名門望族,自小習得琴棋書畫,陸詩柳卻也是個中行家,兩人說說琴談談家常,聊得甚為投機,說說笑笑之間日頭漸漸西斜,陸詩柳清麗的臉上一絲憂容劃過,似乎心神不屬,綺蘭察覺到對方的走神:“妹子...”
陸詩柳恍神道:“姐姐說到哪裡了?”
綺蘭道:“前些時日聽說西域小國撒馬爾罕向我大明進貢神獸,謂之狻猊,體型龐大形象威猛,你姐夫非要拉著我去永定門城樓上瞧個稀罕,你知那是什麼玩意兒,不過是一頭獅子,咯咯,”說到此處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我大明厚往薄來,早已天下聞名,撒馬爾罕國以為那獅子生長於西域,中原不常見,便想借朝貢的名義趁機撈些好處,他卻不知這不過是其他番邦外國用濫的伎倆,朝中大臣識破了對方的詭計,人還未進城,便被勸了回去。那使臣灰溜溜的神色,至今想來仍是十分有趣。”
陸詩柳觀察著她的神色,忽道:“姐夫是怎樣的人?”
綺蘭道:“他呀,整日價遊山玩水,與他那幫狐朋狗友飲酒作樂。”甜甜地笑了笑:“不過他卻也是當真寵我,事事遷就。我知他雖然玩心甚重,但人品端正真誠純善,我便也不圖他有什麼大作為,隻求能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便足矣。”
陸詩柳看著她流露出的幸福神色,內心有些發堵,她幾乎要忍不住告訴對方:不,你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你的丈夫好色貪婪,無惡不作!
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低垂著頭若有所思,綺蘭回過神,看了看陸詩柳:“妹子...”
陸詩柳回神應道:“姐姐...”
綺蘭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陸詩柳連忙搖了搖頭:“沒,沒有。”
綺蘭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地雙手伸出抓住了陸詩柳的手:“妹子,你今日心神不屬,姐姐都看在眼裡。你與我相識雖然不長時間,但彼此性情相投,一見如故,我早將你視做朋友。有什麼煩心事儘可說給姐姐聽,姐姐幫你做主。”
陸詩柳回視著她,淚水慢慢湧了上來,反手將綺蘭的手抓住:“姐姐,我欺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