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什麼時候凶她了?

溫懷清覺得自己長著嘴都說不清楚了。

“喝水。”他將杯子擰開,送到雲伽嘴邊。

雲伽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水,抽噎道:“那你……你給我笑一個。”

溫懷清不理解她的要求。

但隻要雲伽能不哭,那溫懷清覺得自己可以努努力,甚至可以笑成emoji表情裡的呲牙笑。

“笑一個你就不哭了?”

雲伽聽見他這一本正經的問題,緩緩地眨了眨眼。

“嗯,不哭。”

她捧著水杯灌了好幾大口下去,胸口的憋悶終於消減了不少。

溫懷清聞言笑了一下。

“笑容僵得很。”雲伽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小聲道,“不過如此……”

她掙紮著從溫懷清的腿上下來,然後坐回到他旁邊。

雲伽擦了擦眼淚,“以後不用麻煩李老師給我上課了。”

“好。”溫懷清猜到是跟李月淇的教學方式有關。

“聽說她這兩年確實嚴厲,你以前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所以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雲伽吸了吸鼻子,問道,“她以前對你很好?”

“我們班是她帶的第一個班,她對每一個學生都很好。”

溫懷清進校的時候李月淇也剛走入教學崗位,她比溫懷清這群學生就大了五六歲,沒什麼代溝,班級氛圍一直很好。

其實在溫懷清的印象中李月淇不是個嚴厲的老師,因為那幾年她經常鎮不住學生。

“畢業後幾年我無意間遇到一個學弟,才聽說她教學特彆嚴格。”溫懷清覺得當老師的年數長了,總是會變得嚴厲一些的,所以他並沒有當回事。

那時候雲伽說想要找專業的老師學表演,溫懷清第一個想到了她。

李月淇教學能力很強,帶過十餘年的表演班,經驗豐富,就算是嚴厲一些也無傷大雅。

可現在看見雲伽哭成這樣溫懷清才覺得不對勁,雲伽不是個經不起批評的人,不會因為老師過於嚴厲就委屈成那樣。

“她說你什麼了?”溫懷清問。

雲伽抿著嘴,說話時鼻音很重,“說我根本不應該學表演,說我沒有天賦浪費時間,說我在你們學校都不可能有資格畢業。”

溫懷清表情愈發嚴肅,沉著臉一言不發。

他還記得當年李月淇對班裡同學說天賦固然重要,可熱愛更加重要……

“她說《離離》沒有任何價值,因為那不是表演。外行人演不好電影,那不是藝術。”

雲伽抬頭看向溫懷清,“她說我就算學一輩子都趕不上你,因為天賦太重要了。”

溫懷清被她的神情刺痛,早晨雲伽出門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短短幾個小時她眼裡就沒了光彩。

“我從不覺得隻有靠天賦才能做好演員,熱愛和努力也一樣可以讓人有一席之地。”

溫懷清眼中的真誠讓雲伽有一些動搖,可李月淇那些刺耳的話仍在耳邊回蕩。

“可她說……”

“不要聽她說。”溫懷清將手放在她耳邊,手掌貼著她的臉頰,“抱歉,給你找表演老師這件事是我不夠認真,我應該……”

“你等會兒抱歉。”雲伽打斷他,憤憤道,“我還沒說完呢。”

溫懷清訝然。

“她說我演技這麼差,跟你結婚會丟你的人。”

“她說我與其在外麵演爛劇,不如好好給你做全職太太生個孩子把你留住。”

雲伽本來不想告狀的,李月淇畢竟是溫懷清的老師,大不了她以後不接觸也就罷了,可她越說越氣就忍不住全說了。

“她不是嚴厲,我覺得她是思想有問題。”雲伽這話說得尤其清晰,擲地有聲。

“對啊,這不純純一傻缺嗎?”陳默言在副駕駛憋了一路了,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

他回過頭來,嘴裡跟倒豆子一樣劈裡啪啦一頓吐槽:“哥你也是,你給嫂子找了個什麼玩意兒當老師啊?她是裹小腦了吧?”

“這人是不是心裡扭曲啊?以貶低彆人為樂趣?”

“我當初數學為什麼差你知道嗎?是因為我腦子不好嗎?不是。是因為我小學三年級那個數學老師說我腦子慢,以後理科肯定不行,從那以後我對數學深惡痛絕,想學也學不好了。”

“這就是純純的PUA!她當什麼老師我呸!能有幾個像你一樣天生就是演戲的天才?還不是靠著熱愛和努力才慢慢成功的?”

“她那麼牛逼她當什麼老師啊?她演戲去啊,拿影後啊。嫂子還拿了好幾個獎杯呢,她除了會瞎bb還會乾嘛?她自你之後帶出什麼有成績的學生了嗎?”

這次,溫懷清難得沒有嫌棄陳默言話多,靜靜地聽他都說完。

陳默言一次性說了個痛快,他舒一口氣,“氣死我了……哥你彆覺得我話多,我是真覺得嫂子委屈。”

“沒有。”溫懷清看了他一眼,“你說得對。”

十年足夠將一個人變成完全陌生的模樣。

如今的李月淇讓溫懷清覺得陌生到可怕。

能將學生如此貶低的人,哪怕專業能力再強,溫懷清都覺得她不配教書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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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溫懷清躺在書房的折疊床上,遲遲睡不著。

他一閉眼,腦子裡都是下午雲伽哭著抱住他的情形,那些話宛如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口。

溫懷清無法想象之前雲伽遭受過李月淇多少的貶低和諷刺,長達半年,足夠摧毀一個人的意誌。

可他更氣自己,那半年他從未去接過雲伽下課,從未問過她上課的情況……若是他像現在這樣接她下課,及時地發現她情緒的不對及時疏導,或許雲伽這兩年不會這麼不好過。

如今再去回想,溫懷清依稀記得在雲伽剛剛開始上課的那兩周確實有心事。

某次溫懷清追問她,她在終於要說的時候自己卻因為要拍攝而中止了視頻通話,後來這事兒便不了了之了。

他若是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若是能回家看一看她,事情可能根本走不到這一步。

溫懷清思來想去,最終起身出了書房,他還是放心不下獨自在屋裡的雲伽。

推開臥室的門,他輕手輕腳地進去走到床邊。

雲伽將頭埋在大熊的身上,整個人像蝦米一樣縮在床中間。

溫懷清伸手想摸她的臉頰,手背卻先碰到了大熊的臉。

熊是濕的。

他在床沿坐下,輕聲道:“我知道你沒睡著,不想理我的話,就躺著聽我說。”

“我先向你道歉。”

“是我給你找的表演老師,卻給你帶來了失憶前後兩次的傷害。”

察覺到身後雲伽的顫抖,溫懷清將手放在她的脖頸後麵輕輕地撫摸著。

“不要把李月淇的話放在心裡,她隻是一個稍微懂一點表演,說話很難聽且固執偏激的觀眾。至於她對你人生和婚姻的指點……你就當她在放屁吧。”

雲伽沒忍住笑了一聲,說話時帶著濃濃的哭腔,“我沒想到還能在你嘴裡聽見放屁這兩個字。”

“我不希望婚姻變成禁錮你的牢籠,你不需要為了我去提高演技,放棄工作,生孩子……這些都不需要。

我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演戲也好綜藝也好,或是其他任何工作。

當初結婚是覺得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可沒想到婚後你所有的不開心都是我給你帶來的……”

雲伽緩緩地將臉從熊身上挪開,抬眼看向他,“你一直沒睡嗎?”

這會兒都淩晨三點半了。

“睡不著。”

“我剛剛夢到了一些事情……”

雲伽夢到了這三年裡的事情,不光是李月淇,還有很多人。

有導演,有合作演員,有群演……還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們和那些看不見臉的網友。

他們說溫懷清的老婆為什麼不會演戲。

他們說沒有溫懷清手把手教,雲伽演什麼都不行。

他們說沒想到影帝喜歡演技差的花瓶。

……

夢裡的情形很亂,一群人烏泱泱地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說她雲伽你不行,雲伽你演不了戲。

那三年,應該是雲伽從小到大受到最多否定的時候。

她上學的時候成績說不上頂尖,但也名列前茅,一路重點班走過來,考入了很好的大學。

雲伽的父母一直對她實施鼓勵教育,她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出道第一部戲外界也是一片好評。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很少接受打擊的緣故,所以聽不得彆人的□□。”她雖然不會苛求自己樣樣都做到最好,可她從未有過哪樣不合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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