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振衣飛石(36)(1 / 2)

生隨死殉 藕香食肆 7104 字 5個月前

本站 0zw,最快更新生隨死殉最新章節!

滿屋子宮人戰戰兢兢低頭不敢吭氣,趙從貴眼皮抖索著往外瞄。

震怒中掀桌子的謝茂才察覺到異樣,順著趙從貴的目光瞥了一眼,就看見衣飛石手裡端著一個碗,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那小模樣,謝茂居然從中讀出了幾分無措,頓時火氣全消,大步上前:“小衣回來了……”

嘎吱一腳,踩在地上被摔碎的茶杯子上,差點滑一跤。

衣飛石忙伸手扶他,他攀著衣飛石的手,吃驚地問:“砸著你了?哪兒?”這會兒才想起杯子可能砸著人了,拉著衣飛石上上下下關切地看。

“沒有砸到,我往旁邊避了。”衣飛石攙著他,見他對自己溫和無比,全然不似剛才雷霆大作的樣子,試探著岔開話題,“我給您端了碗酸梅漿……”低頭一看,酸梅漿已經灑了小半,剩下的也不知道是否被手指沾汙過,就不好意思再送人了。

“灑了,拿下去吧。”衣飛石吩咐候在一側的侍人。

“拿下去換個碗再送來。”謝茂哪裡舍得,這可是小衣第一次送的禮物呢!一路從夜河街親自端回來,孤好大的臉麵!

就有侍人接了衣飛石手裡的東西,再送來擦手的巾子。沒等謝茂再幫著他擦手,他已迅速擦淨了手上黏糊的酸梅漿。——謝茂總是把他當三歲孩子照顧,這種從頭照顧到腳的關懷,實在讓衣飛石忐忑不安。

中間客廳裡被謝茂砸得亂七八糟,外侍長餘賢從與黎順都垂手侍立旁側,顯然是正在彙報外邊的情報。

“殿下,前日有本書擱在朝聞殿沒帶回來,我去找找。”

衣飛石很識相,這種情況下他得回避。奈何住得太近了躲都沒地方躲,隻能去藏書室消遣一段時間。

“沒事你坐。我這裡沒什麼事見不得人。”謝茂拉著衣飛石在沙發上坐下。

宮人忙上前收拾殘局,首先規整出沙發茶幾這一角,送上熱湯涼茶,另有幾樣鹹甜小點心,幾盤瓜果,謝茂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接了毛巾就輕輕給衣飛石擦臉,柔聲問道:“順利麼?累不累?舅舅抱抱你……”

所有下人都目不斜視。

衣飛石跑了一下午滿身風塵,見謝茂殷殷切切地目光,還是慢慢往他懷裡靠了過去。

相處了這麼多天,他也漸漸回過味了。謝茂似是對他渴念至極,可真要親熱的時候,總是顯得親昵又不違禮。動輒伸手要抱,也就是摟在懷中親親額頭,上手要摸,多半是肩膀背心,最耐不住的時候才摸摸腰臀,更私密尷尬的地方一處都沒碰過。

他曾懷疑謝茂的用心,是否根本對自己不感興趣,隻是借故接近自己?

——然而,謝茂那處時常遮掩不住的狼狽硬挺,讓他無話可說。

他現在就疑惑一件事:不上何撩?經常這麼撩著撩著又硬憋著,難道不覺得難受麼?

靠在謝茂懷裡,聽著謝茂安穩有力的心跳聲,這種依附的姿態,讓衣飛石覺得有點不得勁兒。隻是謝茂喜歡,他沒彆的地方能討好謝茂,將此曲意逢迎。

信王這裡發生什麼事了?若是外間大事,曲昭為何沒告訴我?衣飛石不解。

謝茂抱著衣飛石不撒手,就這麼昏君摟著寵妃的模樣,對餘賢從說:“這件事孤不能莫名其妙就背了黑鍋。待會孤立刻給陛下上表,另有兩封信,分彆給林相與承恩侯,你遣人送出去。”

餘賢從先應是,又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爺,您此刻本不該知道這件事。”

被高牆圈禁了,就是任何消息都不許出入。所以,給皇帝上表,給林府、承恩侯府送信,都是現成彈劾信王府外出刺探的罪證。

謝茂嘿然一笑,口含惡意:“孤就想瞧瞧,這時候哪家敢冒頭。”

衣飛石聽得一頭霧水,謝茂已向他訴苦:“剛下邊人說,季擎府上失火了。”

季擎是楊家抬入內閣的前工部尚書,在信王殺楊靖案中得罪了信王,氣得信王金鑾殿上怒踹老臣,還放了狠話,出去之後要殺季擎全家。——謝茂就是說著嚇人的。季擎那句話又傷不了他,到底也是勤懇三十年的老臣,就算腦子拎不清,他也不至於真搞人全家。

“什麼時候的事?季閣老家中傷亡如何?”衣飛石心肝一跳。

他下意識地將此事與騾馬市那場大火聯想起來。

殺人放火是會上癮的。要殺人滿門的方式很多,放火並不是最穩妥的一種。

如季閣老家的大宅子,有仆役照管,兵馬司也時常巡邏,一旦走水,救援必然及時。再者,人都長著腿,這邊失火了,那邊不會跑嗎?

謝茂哼了一聲,提起這事兒就氣不順。

黎順恭敬地回稟道:“火勢燒起在一個時辰之前。目前南城兵馬司與緝事所正在救火,暫時還不知道傷亡情況。——據報,還沒見有人逃出來。”

季擎才得罪了信王,府裡就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這鍋妥妥的就要扣在謝茂背上。

難怪謝茂氣得在府裡跳腳。季閣老府上失火不是偶然,火燒起來時,天還亮著,誰家沒事兒大白天地舉火?還一口氣就燒了全家?必然是有人縱火!

在季閣老府上縱火,則是為了嫁禍信王。嫁禍信王又是為了什麼?

文帝大行之前,信王都是個沒脾氣的老好人,看誰都親熱。若談結仇,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他殺了承恩侯世子楊靖,天字一號大仇人就是承恩侯府。深想一步,有徐鄉殺良冒功之事,與楊靖同流合汙、唇亡齒寒的前守備將軍簡薛,也應該仇視忌憚信王。

結仇歸結仇,有個很現實的問題是,這兩家有膽子和信王正麵衝突嗎?

何況,季閣老是承恩侯府一力舉薦入內閣,他是承恩侯府極其重要的政治資源,就這麼一把火燒死了?不啻自毀長城。

簡薛呢?他一個三品將軍,敢殺一位一品閣老,用以栽贓一位一等王爵?

這火燒得太荒謬了。不管是承恩侯府還是簡薛,這時候去燒季閣老家都無異於自曝其短。衣飛石覺得,若說是陳朝探子趁火打劫混淆視聽,倒很有可能。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