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振衣飛石(81)(2 / 2)

生隨死殉 藕香食肆 8511 字 5個月前

從頭到腳都收拾好了,衣飛石揮揮手,第一次越俎代庖打發宮人:“都下去吧。”

皇帝在,輪不到彆人差遣下人。宮人們從命從衣飛石身邊退開,齊齊侍立旁側,領頭的宮婢悄悄看皇帝臉色。

謝茂點了頭,宮人們才排著隊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衣飛石剛洗好的長發都被宮人們用乾毛巾一縷一縷擦得半乾了,他還是找了一條巾子,捂在頭上,這才往謝茂懷裡鑽:“陛下,”鑽進懷裡貼著蹭了蹭,“陛下。”

謝茂被他蹭得起火,笑道:“好好,乖……”身體隻比衣飛石大一歲,重生幾輩子的靈魂足可以做衣飛石的老祖宗了,謝茂對著衣飛石耐性極好——反正比對他前世的兒子好。

“臣在金雀城,撞見一件事。”

衣飛石將自己在金雀城的見聞一一說了。

謝茂聽得心裡怪怪的。

那刺客和城主夫人行淫,可不就是男女之事?小衣偷襲刺客的時候,是不是還看到婦人裸身了?……不會把小衣勾得對婦人有想法了吧?

想起衣飛石前世養在家裡的幾個名妓,謝茂知道,衣飛石對女人是有興趣的。

若小衣向朕索一門好親,或是要幾個婦人嘗試一番,朕……給不給?

謝茂摟著衣飛石肩膀的手微微收緊,這些問題,其實他考慮了不止一次。

這些年,他總會時不時地想起,就會問自己,若衣飛石向朕要女人,朕給不給他?

從私心說,謝茂當然不想給。他做皇帝的,為了與衣飛石相守,能狠心不立後不選妃,所承擔的並非是沒有子嗣的這一點兒後果,更是無比嚴重的政治危機——一個皇帝,沒有後妃,沒有子嗣,隨時都會使朝廷天下陷入亂局,誰會真正對一個短板如此明顯的皇帝效忠?

他都能做到為情守貞,衣飛石憑什麼做不到?謝茂很想這麼理直氣壯。

可是,他做不到。他自己心裡清楚,衣飛石前世是有女人的,衣飛石天生喜歡的就不是男人,這輩子倘若不是時機湊巧、他又放得下身段用柔情蜜意狂轟濫炸,衣飛石絕不會守著男人過一輩子。

謝茂覺得自己對不起衣飛石。

他給衣飛石的每一種好,都不是衣飛石最初所求的。哪怕衣飛石如今也願意領受,並為之覺得歡喜,謝茂還是會忍不住想,是朕剝奪了他的權力。

麵對強行殺入他生命中的朕,小衣沒有選擇的權力。

——他隻能選擇痛苦地接受,或者,高興地接受。

前幾世求之不得的經曆給謝茂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傷痕,對衣飛石而言,這一世就是全部,然而,謝茂看著他的時候,依然會帶著前幾世的影子。前世那個孤獨沉默隱忍的跪影,與眼前這個會在自己懷裡摟著撒嬌的小衣,合二為一,才是謝茂心中的衣飛石。

他無法單純地把兩個人割裂來看,他總會想,朕奪去了小衣前世的“另一種可能”。

最重要的是,這年月男人之間的事,真不耽誤彼此娶妻生子。

若有人與男子相好,就不許對方娶婦,不許對方傳宗接代,這不是“相好”,而是“買奴”。隻有奴婢才獨屬於另一人,失去傳宗接代的資格。

哪怕是主仆之間,公子哥與書童睡了幾年,當主家的做主給書童娶一房妻室,置辦上家業,那也是會被傳為美談的大好事——叫書童立了家,把香火傳下去了,就會被稱讚。

換言之,他若是與衣飛石在一起,就不許衣飛石娶妻生子,彆人會怎麼看?

謝茂當然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他在乎的是,衣飛石會怎麼看?他是穿越來的人,他的想法和這個世道許多人都不同。他覺得什麼香火子嗣傳宗接代都不重要。可是,衣飛石呢?

衣飛石是一個被母親虐待了十多年,始終沒想過反抗的“古代人”。

他在乎子嗣麼?他想娶婦麼?他是不是以為朕和這世上大多人喜好南風的男子一樣,雖然與他好了,可也一定會給他找一門好親,看著他養大幾個孩子,以後還會把他的孩子當作自家子侄一樣疼愛有加?

如果朕不許他碰女人,不許他娶婦生子,他是不是會覺得朕欺負他,羞辱他,不疼他了?

這問題一想就讓謝茂頭疼欲裂。

現代人覺得為愛守貞、彼此唯一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這個道理在古代行不通啊!

擱古代的兩個男人之間,那就更加說不通了——什麼?不許娶妻生子?堂堂丈夫又不是小唧唧斷了,憑什麼不許人家留下香火?

謝茂煩惱地腦補了無數個和衣飛石談崩的結局,衣飛石貼在他懷裡臉紅紅地,小聲說:“臣從前想得輕狂了,太小了……確實不好行事。”

“不過,臣也不是十三四歲的孩子,今年也有十七了。”

“據臣所想……那刺客吧,常年習武,比尋常人厲害一些也是有的。”

“臣既非婦人,也非孩童,陛下也不是常常打熬筋骨,想必……想必……”

衣飛石慢吞吞地說著,一雙手伸進謝茂身下,“……無礙?”

謝茂木著臉把衣飛石幾句話聽完,準確地領悟了衣飛石的意思:像刺客和城主夫人那麼激烈地乾仗,臣肯定禁受不起。但是臣現在琢磨明白了,陛下你是個弱雞呀,肯定沒有刺客那麼凶猛,所以,咱們是可以做的。不用擔心臣年紀小。

常年習武,比尋常人厲害一些也是有的。

這個尋常人……就是朕了?

這種不知道深淺的“表白”更近似於挑釁,是個男人就要翻臉。謝茂的臉也是青的,不過,先前的腦補讓他心思太重,沒能狠心將不知天高地厚的衣飛石就地正|法。

他青著臉,瞥向衣飛石:“那,試試?”

……

衣飛石伏在榻上默默咬牙。

“不試了?”

謝茂這樣的老流氓,想讓人舒服必然是極其享受,想讓人不舒服,那也絕對能讓鐵人流淚。

衣飛石沒想到會這麼艱難,心裡發慌,身下也疼。

偏偏是他自己幾次央求要吃肉,這會兒吃噎著了,怎麼好意思掀桌子?

不止不好意思,他其實也不敢。他也是男人,當然知道這件事停不下來。他把皇帝撩撥得來了興致,又說恐怕禁受不起,求陛下開恩寬恕一年半載等我長大一點……找死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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