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忽然凹陷了下來,帶著點小心翼翼的磨蹭。
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喬露直接抱住他的腰,這人卻沒什麼反應,直愣愣地坐著,不動如山。
她小臂微微用力,迫使他迅速躺倒了下來。
納悶地問了句:“一直坐著乾什麼,不想睡覺嗎。”
徐海州咳了聲,試探般問:“沒生氣呢?我還以為你生氣了,都不敢跟你搭話。”
“生什麼氣?”喬露好笑。
“生我買了兩包垃圾回來的氣。”從做飯開始就沒理過他,心裡怪忐忑。
噗嗤,這真忍不住不笑。其實喬露哪裡是不理他,分明就是在想,那些“垃圾貨”該怎麼處理,一心不能二用,自然就顧不上搭理徐海州了。
喬露一點不客氣地扯住他的臉皮向兩邊拉扯:“買都買了,你說,還能怎麼辦?嗯?”
這麼遠的路,回去退也不現實啊!
再說了,六十塊錢家裡也不是負擔不起,頂多有點肉疼,除了安慰自己買個教訓,彆的什麼也不能做。
吵架?
那多傷感情,不至於不至於。
但是,記性一定要長!
“不生氣就好,還得是我老婆體貼。”徐海州安心了,從晚飯一直困頓到現在的心結,輕易被解開。
“你怎麼也開始貧了。”喬露笑話他。
“有嗎?”徐海州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就是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而已。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倆之間的感情已經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了呀。
笑了一下,心情都好了。
對視著,雖然看不見對方的五官,雙方氣息卻逐漸紊亂。
“安安。”
“嗯?爸爸你叫我?”從隔壁小床上傳來的聲音很小,好像蒙在被子裡一樣,甕聲甕氣的。
“沒事,睡吧。”隻是想試探一下他睡著了沒。
又過了十分鐘,十分小聲的:“安安?”
“嗯……”喬安下意識回應他,還沒睡熟,聲音更小了。
再等十分鐘——
徐海州:“安安?”
無人回應。
像得到了應允,修長的指尖肆意翻飛,剝地起勁。
“哎呀你急什麼……”不就五六天沒見沒親熱……唔——
話音未落,唇被堵住。
品嘗到那熟悉的香甜味道,長久的思念終於得到疏解。
徐海州暢快地深吸氣,一寸一寸將她的紅唇描摹乾淨。
喬露推拒了幾下,半點沒推動,反而直接被他擒住手腕反剪至腦後。
“呀……你輕點呀,今天吃藥了?”
本是不過腦子戲謔的一句話,聽在徐海州耳朵裡,怎麼那麼不舒服呢。
當下動作愈發急切,啃地喬露雙唇發麻。
“吃藥?什麼藥,我還需要吃藥嗎?”說話的語氣,也染上幾分微慍。
喬露:“咳咳——”
他要是吃藥,那今晚彆想睡覺了!
此時如果有燈光,一定能看見喬露臉上那通紅到滴血的狀態。
禍從口出啊禍從口出。
男人的吻像山火般鋪天蓋地落了下來,濃鬱的荷爾蒙氣息縈繞在口中。
動作之猛烈,宛若兩塊燧石進行激烈對撞!這簡直不像吻,這是啃!要把她吞之入腹的架勢!
“呃——”
情到深處,喬露克製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良久才找回了聲音,捧住徐海州的腦袋:“彆啊,你怎麼了,今天這麼急……”
“……走了太久,想你了。”吻著她,含糊不清道。
喉嚨裡擠出笑音,喬露痛苦又歡愉地低吟:“小孩子似的。”
今天的徐海州異常熱情,也不是說往常不熱情,這種事情就沒冷淡過,但以前熱情時會刻意觀察她的反應和狀態,就算偶爾失控也自持有度。
哪像今天,橫衝直撞,莽牛似的……
屬於徐海州完美無瑕的表麵,終於撕扯開了一道無法克製的裂口,露出裡麵幽暗的內核。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兩顆心,緊緊貼合。
“呃……海州,海州……”
胡亂地叫著他的名字,本能地攀附他的肩膀。他側過臉,親吻她微濕的鬢角。
是夜,夜色侵霜。
……
兩個男人在家休息了一天,進來的貨有夏款也有秋款,不能全部帶去,店麵小,帶多了放不下。
而且店鋪沒有門,沒法上鎖,每天早上就扛著一大包貨上白雲街,下午又收拾好扛回來。
麻煩是真麻煩,累也累,但沒辦法。
喬露把兒子留在吳桂芳家讓她幫忙照看,一人騎一輛自行車,把成衣送到白雲街便開始布置商鋪。
先讓兩個男人收拾衛生,喬露在另一邊把貨物全擺放出來。
可不能像其他攤子那樣隨意,擺放陳列都得講究,要不然就憑這犄角嘎達的地方,怎麼吸引顧客?
成衣隻進了女裝和男女都能穿的中性款服裝,中性款的比如牛仔褲、T恤衫、的確良白襯衫……都是現在大賣的熱款,男女都能穿。
服裝按照顏色和大小排序,有三麵牆,牆上係三層麻繩用來掛衣服。
左側麵掛上衣,右側麵掛褲子,中間最顯眼的地方掛喬露的設計品,暫時隻有五件白藍紮染長裙,其他衣服得抽空做,可以暫時先掛點彆的成品。
店鋪中央的地麵再放兩個木質衣架,圓形且可以轉動的衣架,衣服放上去可以轉動,想看哪條轉到自己麵前就可以了。
一隻用來掛裙子,一隻掛包包或者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衣架做得挺精細,是喬露畫了設計圖找田建中的父親定製的,一個衣架能掛20件裙子,總共兩隻,花了十五塊錢。
挺好挺好,唯一不足的是,這裡沒法打燈,完全靠老天吃飯。有時候光線暗下來,再好看的衣服也顯得沒那麼靚麗了。
“對了,我們這裡不是還有一截空位置嗎,留出來做個試衣間吧,扯點布料當簾子遮遮。”右邊一大塊空地可不能浪費。
兩人男人對此沒有意見,李紅軍舉雙手讚成:“這好,咱這兒的裙子這麼漂亮,保準小姑娘們穿了就舍不得脫了哈哈!”
不過三人還是過於樂觀了些,要不怎麼說這地兒偏僻到連占位的人都沒有呢。
一連守了兩個小時,隻零零散散來了一小波客人,來的還都是閒逛的男人,瞧著店鋪布置地漂亮,多看了兩眼,再沒了下文。
幾人當然不能這麼乾等,李紅軍坐不住了,雙手聚攏圍成喇叭,臉都不要了,賣力吆喝:“來看看來瞧瞧!新店開張!全黎安最潮的衣服!物美價廉,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宣傳詞沒什麼特彆,誰都會喊的幾句詞。
隔壁俞繁,仰躺在長椅上,慢悠悠晃動她那把山水骨扇:
“彆費力了,咱這兒偏僻,你看前麵賣什麼的都有,人家逛到一半,該買的全買了,根本沒幾個人會再過來。”
說著如此喪氣話,卻悠閒地躺在長椅上不動如山,一副隨遇而安,鹹魚躺平的模樣。
她是躺平了,徐海州這邊剛開張呢,哪能如此喪氣!士氣當然要足!
“嘿!我就不信了!”李紅軍不信邪,挽起袖子就是喊:“來看看!來瞧瞧!新店開張!全場大優惠!全黎安最全的服裝店,僅此一家!隆平特區最新款的時髦女裝!都來瞧瞧!都來看看!”
邊說邊抽了俞繁一根絲綢上下揮舞,有勁兒極了。
“買裙子送包包,送襪子送發夾送發繩,喜歡可以來瞧瞧!”徐海州緊跟其後,嗓門雖然不比李紅軍激昂,卻也挺像那麼回事兒。
沒辦法,為了生活,人總要學會適應環境,做出改變。
喬露心裡暖烘烘的,這種前麵有男人頂著的感覺,挺好。
前世的喬露也是生活在領導庇佑下的一名設計師,她的領導是一位行動力極強,為人果斷決絕的女領導。
喬露負責技術,領導負責其他一切,讓她不用考慮其他煩心事,隻安安心心創作,小日子過得真舒服。
現在來了這裡,她也可以安安心心創作,其餘的,隻要交給自己男人就行了。
這會兒閒著也沒事乾,乾脆坐下來,跟隔壁賣絲綢的俞繁聊了起來。
“你也是來晚了,沒位置嗎?”
俞繁今天換了一條嫩黃色的連衣裙,中長袖方領的,短發還是卷起來,沒塗紅嘴唇,整個人顯得比之前在百貨大樓見到的時候,年輕了些。
邊笑著,變魔術似地從攤位下的木架子上拿出一隻水壺和一隻玻璃杯,給喬露倒了杯水,遞過去:“我沒靠山,就算搶到了前邊的位置,也會被人趕走。”
“還有這種事?”喬露擰眉,沒料到這些人如此“狂野”?
“說實話,社會就是這樣,很殘酷,能有一席之地我就很滿足了。”她說著,目光淺淺望著麵前兩位賣力吆喝的男人身上。
後收回目光,細長的梨花眼微斂,漫不經心打量起喬露,抿了口水。
捧著水杯喝了口,是溫的,喬露又道:“你看起來年紀好像不大,我看這裡很少有女老板,你挺厲害。”
她淺淺笑了一下:“沒辦法,為生活所迫。”
“那能冒昧地問一句……”
喬露還沒問完,俞繁好像猜到了她想問什麼,回答道:“一天少的話一條都賣不出去,好的話賣個四五條,掙個二三十吧。”
她這攤位上的絲綢不便宜,而且還是成色極好的絲綢,一條絲巾最低也要六塊錢,更好絲綢的能賣到三十八一條,當然,這種絲綢尺寸比絲巾大。
可是,喬露想不通,現在這個年頭,能拿到這樣好的絲綢,背後沒點人,或者沒有關係,能拿到嗎?
“那也挺好,比上班掙得多。”
“是啊,上班?”俞繁忽然諷刺地笑起來:“狗都不上。”
喬露的笑容微微僵滯了片刻。
俞繁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太糙,笑著又道:“累死累活就掙那麼幾塊錢,還不夠我一個月的生活費。”
時不時被領導當成孫子罵,哪有做生意來得痛快。
正好趕上改革下海的熱潮,儘管年紀不大,她仍舊義無反顧投身商海。
“各有各的累法。”喬露笑笑,沒再說話。
贈送法還真有點效果,率先引來兩個十八a九歲的少女,來了以後視線徑直望向徐海州,最後才落到店鋪內的衣裙上。
好吧,這下也不知道人家是被吆喝聲吸引來的,還是被這男人的臉吸引來的。
“買衣服送包包?真的假的,哪種包?”不會是哪種土不拉幾,老早就過時了的土布包吧?
李紅軍立馬將衣架轉動,換了個角度,一排包包按照冷暖色調整齊排序,顏色之豐富,閃瞎你的眼!
兩位姑娘眼裡頓時迸射出鋥亮的光:“好看,挺不錯的,真送啊?”
說罷上手摸了摸,無論是配色還是布料的質感,都叫人愛不釋手。
梳馬尾的女孩搖了搖頭,說:“我不相信,彆不是騙人的吧,這麼好看的包包白送?”
徐海州溫潤一笑,解釋道:“當然不可能白送,你得消費。消費滿10元送一對女襪,滿15送一隻小包,滿20送一隻中包,滿30送大包。”
好家夥,哢哢一頓報數,倆小姑娘沒反應過來,聽得腦子嗡嗡叫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