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晏雲清第一次將他拒之門外。
也是他第一次被人視若無睹。
看了眼緊閉的大門, 記掛著裡麵那人,謝晉卿垂眸,腳尖碾了碾地麵, 這段時間他要麼在忙著公司的事,要麼就是在開會, 閒暇時還要抽出一部分時間給晏家, 的確有意沒有再過問過晏雲清的事。
如果不是那張親鑒定書,如果不是晏雲清拉黑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他是不會特意跑沙溪這一趟的。
想到晏雲清發給他的那張親鑒定書, 謝晉卿幾不可見的皺眉。
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嗎?
如果晏雲清不是薑家的孩,那麼她又是從哪來的?
薑芸和晏家的,晏雲清和晏家的,這兩份親鑒定, 他和晏爸爸鑒定了不止一次,按道理來說,是沒有問題的。
可現在,晏雲清不是晏家的孩, 也不是薑家的孩,難道,當時還有第三家?
彆墅外的院裡鬱鬱蔥蔥, 層層疊疊的紫藤花廊阻礙了外客對內裡的窺探, 與他上次來時不同, 院裡被她種了不少花樹果樹, 枝乾上冒著叢叢繁盛綠葉,向陽而生,生機勃勃。
牆角處,原先他種的那棵枇杷樹如她所說的一樣, 直挺挺的枝乾上,長著幾片泛黃綠葉,遠看生機猶在,伸手一摸,就會發現那葉早就已經變得乾乾脆脆,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而在這棵枇杷樹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一棵枇杷樹正冒著新葉,四五片小葉被雨洗的乾乾淨淨,碧綠又亮眼。
這時,大門終於再次開了。
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的女人打開門,頭發還帶著點未曾吹乾的濕意,黑色轉栗色的短發,有些貼著頭皮,顯得她的臉愈加蒼白瘦弱。
“進來坐?”
她抬眸看向他,少見的沉穩,仿佛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或許感情這種東西真的廉價又快消吧,她也不曾例外。
眼前穿著深灰色襯衣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出塵清貴,一身矜冷氣質高不可攀。
他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可晏雲清看著他,卻隻覺得物是人非,曾經在他麵前的悸動欣喜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晏雲清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冷靜下來後,她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恨他,也沒有回憶裡那麼愛他,心如止水,倒像是隻是看到了一位萍水相逢的故人。
謝晉卿偏頭看著她,對於她沉穩冷淡的態度有些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
“好。”
她似乎成長了不少。
客廳依然和他上次離開時差不多,茶幾上放著幾罐屈臣氏的原味蘇打水,桌麵一塵不染,空寂的室內,除了牆上掛著一張百百都照片,不見半點煙火氣。
“百百呢?”
進門時沒有看到那個黏人精撲過來,謝晉卿接過晏雲清遞來的蘇打水,打開喝了一口,隨意問道。
晏雲清動作微頓,隨後滿不在意的笑笑,陰鬱蒼白的臉上竟顯出幾分漫不經心的涼薄,垂眸若有所思的看著手裡的蘇打水,語氣淡淡:“死了。”
謝晉卿驀地抬眸直視著她。
可她隻是扯了扯唇角,嘲弄又冷漠。
謝晉卿不喜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以前,她從來不會這樣。
晏雲清驕傲明豔,敢愛敢恨,愛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他,討厭一個人也是討厭的光明正大,嬌縱任性向來隻對親近的人,像貓,又像是隻小孔雀。
如今這樣……
喝了口水,謝晉卿不願再想。
有些人有些事,就得把它挖深了埋好了藏好了,再踏平了,半點也不讓自己或旁人窺見,如此,才能心安理得的繼續大步向前走。
“鑒定書我看到了。”
“嗯。”她百無聊賴的看著手中的水,“發給你的時候,的確有點意氣用事,發完後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麼不一樣,見笑了。”
她不是晏家的孩,薑芸才是。
所有人在意的,隻是這個結果。
至於她是誰,隻要不是晏家的,又有誰在乎呀。
連她自己也不在乎。
“雲雲。”
不喜歡她這滿不在乎的模樣,他語氣裡帶了點重音。
“哪個雲?”
她下意識的反問,很快又察覺自己失言,急忙挽救:“快訂婚了吧?恭喜。‘’
話剛出口,又覺怪異。
轉著手中的易拉罐,晏雲清有些煩躁。她這個身份,說什麼都很尷尬。
“嗯,快了。”
謝晉卿也不瞞她。
“真好,就像是童話一樣。”
這句話,晏雲清說的真心實意。
流落鄉村受儘磨難的公主,被從天而降的王帶回王宮,正義凜然的王幫公主趕走了鳩占鵲巢的醜小鴨,公主如願嫁給王,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真甜。
比起他們平平無奇的青梅竹馬,顯然這種豪門童話更加有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