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俊的眉皺起,難得正色地直視著晏雲清,聲音清朗,原本帶著幾分涼薄冷意的眸子,在看到晏雲清眼底的困惑不似作假時,寒氣稍褪,一番話說得極為問心無愧。
“哦。”
晏雲清平靜的點點頭,臉上卻暈了層薄紅。借調通知是一層層下發的,中間經了幾個人的口,難免加上了種種遐想,失了原味,剛剛的問題,倒是顯得她自作多情了。
晏雲清抿了抿唇,連忙補救,繼續道:
“我一定會努力學習,決不辜負組織的信任與期望的。”
女人頗為識時務的話讓謝修澤不由失笑,眼中寒意褪儘,他理了理衣袖袖口,原本端正嚴肅的坐姿也放鬆了些。
這時候,廚房也把一大碗粥端上了桌。
“這食堂的白粥……”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剛準備給她推薦這白粥,可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清俊儒雅的眉眼微怔,眸色幽幽,目光落在那隻觸碰到他手的纖白玉指上。
有些詫異,也有些溫涼。
空氣陡然間安靜下來,一股陌生但並不讓人討厭的香味繚繞著鼻尖。
他涼涼的瞥了晏雲清一眼,垂下眸,眼底晦暗寒涼。
那隻手的主人也是微怔,緊接著就察覺到自己的失誤,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一樣,迅速收回手,嘴上卻還帶著笑,雲淡風輕,“我來幫您盛吧。”
“沒事,我自己來就行。這粥熬得不錯,你嘗嘗。”
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謝修澤聲音平和,似乎不以為意。
謝絕了晏雲清的殷勤,他自己動手接過碗給自己盛了一碗粥,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合著碗裡的粥,他漫不經心道:“我們是不是見過?上次參觀之前。”
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動作,可他做起來,卻帶著股說不清的好看與撩人。
和情商高的人說話,就是輕鬆,隻要他願意,永遠不會讓你感到尷尬。
“嗯,前段時間你來沙溪開會,我負責倒茶的。”
果然,像她們這種小雜工,在領導眼中,根本就是見過就忘的存在。
“是你啊。”
她剛說完,謝修澤就想起來了,眼尾也有了幾分笑意。
身處在這個位置,有的事有的地方,不得不避諱、警惕。
“記得你提過你不是沙溪人,怎麼畢業後跑那邊上班了?”
晏雲清不是大學生村官,也沒有參加三支一扶,更不是沙溪人,所以她好好的一個大學生,看起來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怎麼會吃得了這個苦,選擇在沙溪上班呢?
這是謝修澤想不通的。
“一點意外,正好又遇到個疫情,被困在這裡了,當時不是在招聘考試嘛,就去試了試,然後就一直到現在了。”
這些話,晏雲清說得極為熟稔,語氣裡甚至還帶了點對自己運氣的揶揄調侃,全然看不出半點曆經磨難的苦悶。
謝修澤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安靜的開始吃起了早餐。
兩個人本來就是偶然碰到,小菜和粥也都端上來了,話題聊到這裡也差不多可以結束,開始吃早飯了。
晏雲清發現,謝修澤大概是不太愛吃飯的,一碗粥,慢條斯理的吃了許久,才勉勉強強吃完,她估計,要不是為了響應光盤行動,這粥他都不一定能喝得完。
不是誇這個粥不錯嗎?怎麼就吃這麼一點點?
吃得這麼少,天天還開那麼多會,動不動就要下鄉鎮視察,上市裡學習,身體能撐得住嗎?
“謝書記,你要不要再吃點?”
察覺到她的關切,謝修澤抬眸幽幽的看著她,清貴儒雅的臉上帶了點難以察覺的玩味。
被他用這種眼神看著,晏雲清的臉又泛紅了,他這眼神......好像她對他有什麼企圖似的。
在謝修澤麵前,晏雲清總是有些緊張,明明他並不是一個不好說話的人,可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通身氣度和那讓人摸不清頭緒的性格,總是讓晏雲清疲於應付。
有的人,明明一句話也沒說,卻可以讓你自己體驗到彼此之間的差距,讓你知難而退。
“不用,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拿起紙巾遞給晏雲清一張,謝修澤微微頷首,先走一步。
破格借調,已經惹得人議論紛紛,今天兩人同桌吃飯,是巧合,可如果在這個風口浪尖,再一起走去辦公室,那麼難免會引人遐想,給人增加談資。
窮山惡水出刁民,同樣的,越是落後、民智未開的地方,這種流言越是張口就來。沒有人在意真假,他們隻在乎那一時惡意被滿足的快感,以及傾吐欲得到發泄的快樂。
抬眸望了一眼謝修澤的背影,晏雲清在沙溪時,就聽說過謝修澤為人儒雅溫和,相貌俊朗,眼神清明,最重要的是年少有為還未婚。
是縣裡機關乾部的顏值擔當,同樣也是朵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
像他這樣年少有為又相貌堂堂的人,想必身邊的狂蜂浪蝶不在少數,可是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對象相關的消息,隻能說明他要麼無意耽於情愛,一生奉獻黨和人民,要麼就是他還沒有找到那個能夠配得上他,與他攜手共度的人。
左右,這種級彆的人,絕對不是她可以肖想染指的。
心中想明白了這些,晏雲清臉上的緋紅也隨著時間漸漸消散下去,等到心緒定下來,對於自己剛才亂七八糟的雜緒又覺得好笑,這才來這多久,又和謝修澤接觸了多久,怎麼就對他有了濾鏡。
謝修澤,謝晉卿,不過隻是姓氏相同而已,一個是領導,一個是前任,千萬不能混為一談。
這人呐,就是不能念的。
她這邊剛想起謝晉卿,還沒走出食堂,就接到了來自薑芸的電話。
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晏雲清有些沒來由的厭煩。多半又是和她分享喜悅吧,不知道是選婚紗還是選日子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