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兜麻團之後,幾天裡黎簌和靳睿的關係變得比以前稍微“融洽”了一些——
黎簌上課睡覺,靳睿做題。老師來了,黎簌被罰站半節課。
靳睿上課玩平板電腦,黎簌聽課。老師來了,靳睿的平板電腦被沒收。
誰也甭提醒誰,犯了錯自己擔著。
硝煙味還是有那麼一點的,但好歹沒那麼尷尬了。
泠城三中效仿市一中的作息,從高二開始每周都是單休,隻放一天假。
一到星期六,班裡的熱鬨都要少上兩分,同學們全都蔫巴巴。
黎簌也沒什麼精神,在上課鈴響時趴在桌上,萎靡地從書桌堂摸出英語課本。
英語老師姓黃,是3班所有老師裡最年輕的,長得也好看。
聽說以前某界的學長在畢業時,還給老師送過情書。
前些天黃老師去代表學校去市裡參加學習會議去了,今天才回來。
這位年輕的女老師拿著一遝試卷,走路生風,一進班級就笑了,有意調動氣氛:“怎麼,我上課就讓你們這麼難過麼?個個哭喪著臉?我沒有代課老師幽默風趣是不是?”
美女老師的笑容也沒能救活班裡的“死氣沉沉”。
連前排學習好的同學也都像喪屍似的,行動緩慢地坐起來,麻木掏出筆。
“上周末你們做的卷子,我昨天回來看了一下,有一些知識點反複強調,還是有錯的,那我今天再講一下。”
黃老師說著,翻開手裡的一遝試卷,忽然頓了一下,“對了,黎簌坐哪了?”
好端端突然被點名字,黎簌嚇了一跳,下意識舉起手。
“還有,靳睿是誰?”
坐在一旁的靳睿,也舉起手。
“嗯?哦我想起來了,咱們班有新來的轉學生是吧,以前學校的成績我好像聽你們班主任說過,挺不錯,歡迎你來泠城三中,希望你在這裡能再接再厲。”
黃老師笑了笑,“黎簌以後也彆往試卷上亂寫了,和新同學坐了同桌,要互幫互助。手都放下吧,來靳睿,把你同桌卷子幫她拿回去。”
黎簌不明白老師突然叫她和靳睿是什麼意思,但她注意到,靳睿這狗子往講台走時,班裡有幾個女同學,一直盯著他看。
靳睿拎著卷子回來時,沒什麼特彆的表情,隻把卷子往她這邊一放,繼續看自己的一套數學題。
黎簌猛然想起,這就是靳睿回來那天、被她寫了字的那張。
她寫的什麼來著?
哦,靳睿是隻狗,我再也不理他。
......這就,很尷尬了。
這句話現在來看,就覺得很“賭氣”,黎簌根本不想承認,自己被靳睿氣到過。
她想要在靳睿麵前表現出“你不在意我,我也不在意你,小時候的情誼什麼的,根本沒人care”的瀟灑。
憋了大半節課,黎簌才用試卷擋著,往靳睿那邊稍微湊了湊,試圖解釋:“那句話其實......”
“黎簌?靳睿?”
講台上,黃老師揚起眉梢:“溝通感情,能不能放在下課?”
“溝通感情”這四個字,比美女老師笑容滿麵的講課更具有吸引力。
那些本來沒聽課的、半夢半醒睡著的同學,都精神了,突然開始瞎起哄。
趙興旺那個傻子,拍著桌子嗷嗷喊著,笑得最大聲。
黎簌氣得要死,倒是旁邊的靳睿,在老師注視下,不輕不重“嗯”了一聲。
班級裡死氣沉沉隻持續了一上午,下午就開始歡樂起來。
尤其是放學前最後一節課,好脾氣的老高組織了好幾次紀律,效果平平。
到了放學,更是一窩蜂地往出跑。
趙興旺要去城西打籃球,楚一涵也要去城西的奶奶家過周末。
兩人今天和黎簌不順路,是先陪著黎簌買完奶茶才走的。
走過泠水河上的石橋,就到了正兒八經的城東地區。
這邊的生活條件沒有彆處好,過去隻靠著大機械廠養活一眾人。後來機械廠黃了,工人家庭都被迫下崗再就業。
十來年幾乎沒有新發展,到處破舊。
也隻有黃昏時分,夕陽暖光落下,柔化那些破損殘漆,才顯得不那麼沒落。
黎簌走到1樓,手機在校服兜裡振動。
居然是媽媽的短信:
【小簌,放學了麼?媽媽打電話給你?】
可能是姥爺這幾天真的聯係了媽媽,媽媽主動發短信這種事,是很多年都沒有一次的。
黎簌一下子興奮起來,給黎麗回撥過去。
可能是沒料到黎簌這麼快打回來,黎麗語氣裡有些驚訝:“這麼早就放學了?”
“我都到家樓下了,現在是冬令時啦,學校早放學半小時,我去排隊買奶茶了,不然還能早回來些。”
黎簌語氣裡有藏不住的歡快,調子上揚,邊爬樓梯邊說,“媽媽今天不忙麼?周末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