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簌條件反射地後退,身後是一棵粗乾白楊,她幾乎靠上去,耐心也用光了,擰著眉頭:“我一直把你當普通朋友,也很感謝你去年運動會帶我去醫務室......但喜歡,是絕對沒有的。”
“從來沒有過?”
“一丁點都沒有!”
送黎簌去醫務室那次,方鹿鳴是動了惻隱之心的。
小學妹摔倒,疼得眼眶都紅了,看著有點我見猶憐的意思,他也就把她抱起來,送去醫務室。
但後來接觸下來,覺得黎簌性格太活潑太彪悍,不像他接觸的那種喜歡撒嬌賣萌往他身上膩著粘著的女生。
他撩了幾次,黎簌都沒反應,他也就覺得索然無味,慢慢淡了。
這次是因為,某天在操場上,無意間看見黎簌和她那個閨蜜鬨,兩個姑娘鬨成一團,黎簌笑得特彆明媚,眼睛彎彎的,越看越招人喜歡。
他覺得黎簌沒有感情經驗,好得手,卻沒想到她拒絕得這麼乾脆。
方鹿鳴伸手,往黎簌臉上摸過去:“真沒喜歡過我?要不然,我摸摸你心跳跳得快不快?說沒說謊?”
黎簌簡直要瘋了。
這男的是有點什麼毛病嗎?
身側忽然飛過來一個黑色的什麼玩意兒,精準砸在方鹿鳴手臂上。
隔著衣服,應該沒多疼,但嚇了方鹿鳴一跳,激靈一下轉過身:“你他媽是誰?!”
黎簌反應慢了半拍,先看清掉在地上的黑色東西。
是靳睿的手表。
靳睿從不遠處走過來,一把把黎簌扯到身後。
他盯著方鹿鳴,隻偏了偏頭,聲音冷得像這一地冰雪:“你允許他碰你的?”
“當然不是!”
被拒絕又被打斷的方鹿鳴有些惱羞成怒,表情很不好地看著靳睿:“你他媽管她允不允許,哦,我想起來了,你不就她同桌麼,同桌管這麼寬?睡過?”
靳睿沒理方鹿鳴說了什麼,隻問:“你剛才想碰她哪兒?是這兒麼?”
話音未落,他已經動手了,一拳打在方鹿鳴臉上。
黎簌嚇了一跳,捂著嘴小聲尖叫。
方鹿鳴和靳睿扭打在一起,又打不過靳睿,幾下之後,已經被靳睿按在地上揍了。
但他嘴賤,還在挑釁:“你不問問黎簌自己想不想我碰?沒準兒她希望我操......操!”
靳睿沒讓他把那段汙言說完,一拳把他打得偏過頭去。
還想繼續時,黎簌跑過來抱住了他:“靳睿,彆打了,彆打他。”
躺在雪堆上的方鹿鳴,嘴角已經流血了。
“你替他求情?”
“不是啊,你不是答應過阿姨違法亂紀的事不做麼。”
黎簌腦子亂得像一鍋漿糊,她也不敢說,看著靳睿揮拳時那股狠戾,她總覺得他要把方鹿鳴打死。
不知道怎麼勸架,不知道怎麼說,黎簌急得眼眶都紅了。
靳睿看了她兩秒,鬆開方鹿鳴的領子,起身。
他挺認真地看著黎簌:“是準備和他談戀愛?”
“不是啊!我談什麼戀愛!”
黎簌怕靳睿再動手,拉著他就往小樹林外麵走,扭頭看見方鹿鳴還躺在雪堆上,她站定腳步,“我沒喜歡過你,從來沒有。”
走兩步,黎簌又站住了,十分不放心地看著方鹿鳴,恐嚇他:“今天是你先過分的,靳睿他、他打你也是你活該。你不許告訴老師,敢告訴老師我就把你寫的紙條給老師看,我還有你和彆的女生接吻早戀的照片!”
說完,黎簌拉著靳睿:“快走,趁他沒起來,快走快走,彆和他打架,他是混混,在校外總打架,萬一你打不過他呢......”
小姑娘踩到一截枯樹枝,滑了一下,被靳睿扶住。
聽她在身邊絮絮叨叨,但沒一句是為了方鹿鳴說話,靳睿堵在胸口那口氣也散了些,任由黎簌拉著他,一路走回家屬樓。
黎簌沒回家,自作主張從他兜裡翻出掛著水兵月的鑰匙,打開他家門,沒輕沒重的,把人狠狠往裡一推,然後自己站在門口,關上門。
她叉腰,下頜又開始顫,話說不利索,但滿臉寫著生氣:“靳睿,你怎麼打架呢!滿地都是雪,下麵有沒有石頭你都不知道,就敢把他往上麵摔,真摔死了你怎麼辦!”
最後一句,黎簌是哭著喊出來的。
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地板上。
靳睿把人拉過來,幫她抹掉眼淚:“我下手有數......”
“你閉嘴!有個屁數!”
黎簌閉著眼睛大哭,“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道歉!”
“對不起。”
“唔唔唔我差點以為你要殺了他。”
“對不起。”
“我真的嚇死了!”
“對不起。”
靳睿歎氣,站在門邊上說了十多分鐘的對不起,小姑娘眼淚才終於止住。
她紅著一雙眼睛瞪著他,抽抽噎噎:“你反正,你以後,你不許打架了。”
“嗯,不打。”
頓了幾秒,靳睿問,“我要不去,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靳睿也不想嚇唬她,換了個話題:“不說是你理想型麼?怎麼沒答應?”
“誰說他是我理想型的?!”
“趙興旺。”
“他腦子不好!”
哭得累了,黎簌自己走到沙發邊坐下,啞著嗓子指使靳睿:“我想喝水,要溫的。”
她從兜裡掏出靳睿的手表,她是趁著他們爭執時撿起來的。
黑色的陶瓷手表,表鏈摔得斷開了。
黎簌問:“這表能修好麼?”
“不知道,不要了。”
“多少錢買的?”
“幾萬塊,忘了。”
黎簌又開始掉眼淚:“那麼貴啊,也不知道姥爺的502能不能粘得好。”
說完哭得更傷心了,“好貴啊,這個表怎麼這麼貴!”
靳睿被她哭得一點脾氣沒有,想哄人又無從下手,蹲在她麵前手足無措地懵了一會兒,忽然問:“你是心疼我呢?還是心疼錢?”
“我心疼你乾什麼,我心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