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0
小家夥勁兒還不小,在霍慕東手背上留下一圈整齊的牙印。
霍總嘶嘶地嗬氣，又不敢真教訓她，隻好捏著江朵朵那幾根頭發舉高,“江小狗，你等結果出來，要是……”
要是你真是我親女兒,我非得給你個完整的童年！
霍總感覺胸腔裡的心臟劇烈地撞擊起來,他為愈發清晰的預感而激動和忐忑。
如果,如果江朵朵真是他的女兒，是江禮給他生的女兒……一方麵,他覺得自己瘋了，什麼都敢想，一方麵他又克製不住地去幻想,假如是真的,那他不就是江禮的“白月光”？隻是想到這種可能，霍慕東的心臟就激動地仿佛要蹦出胸腔。
霍總迫不及待地通過當地的人脈，聯係了親子鑒定中心。
一般來說，親子鑒定一到兩周才能出結果，而他做加急和保密,幫他牽線的談總說,一天之內就可以得到結果，不過，這會兒時間尷尬，江朵朵已經有些困了，霍慕東舍不得折騰小家夥跟他穿過半個城市，於是叫了上.門.服.務。
等他把江朵朵哄睡的時候，鑒定機構的醫生正好過來給他采血,並檢查了江朵朵小朋友的毛囊，留了霍慕東的聯係方式：“霍先生，您提供的樣本沒有問題，我們領導特彆關照過，我們會加急在24小時內出結果，將電子版直接發到您手機上。”
“好，謝謝。”
送走醫生之後，霍慕東回到江禮的臥室，看著已經熟睡的江朵朵小朋友，喃喃道：“你是江禮親自生的嘛？”
“哎，居然信那種天方夜譚，我真是瘋了。”
霍慕東直到後半夜才睡，他一遍遍暢想，又一遍遍否認，最後，他是聽著小奶團子細微的鼾聲睡過去的，床上殘留著江禮的味道，混著人類幼崽的奶香，讓他逐漸生出“家”的不真實的幸福感。
結果一覺睡過了頭。
霍慕東是被江朵朵小朋友給搖晃醒的。
小家夥小奶音嘹亮：“霍！叔！叔！大！懶！蟲！去幼兒園要遲到噠！！”
剛被搖醒的霍總還有點懵，一看時間，好嘛！快九點了！去幼兒園可不遲到了？
人類幼崽氣得用小短手叉腰，那雙跟江禮過分相似的大眼睛炯炯地瞪著霍慕東，整個崽都氣哼哼的。
看著小家夥，霍慕東剛醒過來的大腦飛速運轉，幼兒園下午四點放學，而從這裡開車去申城，差不多兩個小時，還要算上找江禮的時間……未必趕得上接孩子。
霍慕東拍板：“彆去幼兒園了。”
江朵朵：“？”
霍慕東：“給你請個假，今天帶你找爸爸去。”
江朵朵眼睛一亮：“好耶！！”
江禮是坐高鐵去的，那輛帶兒童座椅的座駕還留在地下車庫，而車鑰匙就在玄關放著。
霍慕東準備給江禮來個突然襲擊，先斬後奏，到了地方再說，萬一……他真去見女人了呢？
有了江朵朵傍
身，霍總正宮氣勢很足，買了根超大號棒棒糖，豪氣地塞江朵朵嘴裡，明目張膽地收買人心：“朵朵，你喜歡霍叔叔嗎？你爸要是找彆人去，不要霍叔叔了，你就抱著他可勁兒哭，說非我不可，聽懂了沒？”
人類幼崽的小腦袋瓜有點轉不過來，愣愣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霍慕東簡明扼要：“到時候讓你哭你就哭，事成之後，帶你吃麥當勞！”
江朵朵立即：“好噠！！”
霍慕東把車鑰匙繞手上，單手輕鬆抱起小丫頭：“走！”
.
申城。
江禮平時忙，難得過來一趟，所以不止約了華醫生，還順便辦了些彆的事情。他上午去某個合作夥伴的公司，將需要蓋章簽字的紙質文件送過去，中午又約了林澗吃飯。
江禮最近終於下了決定，他打算接受霍慕東，並且在江朵朵上小學之前，搬回帝都，學區房自然就不在昆市買了。
可林澗之前幫了他很多，陪他選學區，看房子，還從開發商朋友那裡給他要到折扣現房的名額，現在決定不買了，怎麼樣也要跟他當麵說一聲。
江禮收到霍慕東微信的時候，剛到包間，既然霍總要定位，他也沒多想，直接給他發了過去。
“跟誰發消息呢？這麼高興。”林澗笑道。
“我笑了嗎？”江禮詫異。
“笑得特彆甜，不會是女朋友吧？”林澗挑眉。
“嗯……他查崗呢。”江禮揚著唇角，垂下睫毛，沒看到林澗眼裡一閃而逝的失落，隻聽到他的歎息：“那你女朋友還挺粘人的。終於想開要給朵朵找個媽媽了？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幫你參謀參謀？”
“不用了，不用參謀……我認定他了，這裡邊情況有點複雜，等過一陣子，找個時間，我帶他出來見你，再好好跟你說。”
“好吧。”
林澗感到悵然，但並不意外。他從學生時代起就暗戀江禮，可他自己性格太過謹慎，連確定自己的取向就花費了很久，原本以為一向低調的江禮，會跟他一樣繼續單身下去，他還有的是機會，沒想到畢業才一年多，他就聽到江禮有了孩子的消息。
確定江禮是直男之後，林澗失落了很久，但他還是忍不住關心他，在江禮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他，做不成愛人，他也想做他最親密的朋友。
但這些年默默的關注，說完全沒有私心、完全沒抱著讓江禮看看他的希望也是撒謊。
今天聽說江禮有了想要談婚論嫁的女友，林澗難免沮喪，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江禮隻當他興致高，也陪著小酌。
酒是個好東西，未必需要真醉人，隻要有了它，就有了大膽說心裡話的借口。
林澗今天話比平時多，不但拉著江禮憶往昔，還時不時感慨他倆的“友情”。
霍慕東順著地址找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裡邊的人說：“小禮，你多遲鈍啊，彆人對你的喜歡，隻要沒擺在明麵上，你就視而不見，是真的沒發覺，還是不想
傷了朋友的心？”
霍慕東腳步一頓，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捂住想要快樂喊爸爸的江朵朵小朋友的嘴。
江朵朵瞪他：“唔—唔—！”
霍慕東悄聲：“麥當勞。”
江朵朵安靜了。
於是霍總可以放心大膽地把耳朵貼到門上，仔細地聽裡邊的動靜。
江朵朵覺得無聊，便蹲在旁邊認認真真地舔那根超大號棒棒糖，隱約聽見裡邊說什麼房子的，她記得爸爸跟自己講過買房子就要上學，頓時更沒興趣聽，愈發努力地啃糖果。
服務員路過包間，就看到姿勢詭異的一大一小，一個高大英俊滿身煞氣的男人明顯在聽牆腳，一個長睫毛大眼睛、白白淨淨、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小女孩鼓著腮幫子跟比她臉還大的棒棒糖較勁兒。
服務員欲言又止：“先生——”
江朵朵超大聲：“噓！不要吵，我叔叔在聽牆腳呢！”
霍慕東：“…………”
人類幼崽的小奶音太有辨識度，果然驚動了裡邊的人，下一刻，霍總就聽到腳步聲，他連忙站直，順便把蹲在一旁的小家夥拎起來，父女倆暫時變回體麵的站姿。
霍慕東飛速地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恢複矜貴冷峻的模樣，趕在江禮開門之前，做出瀟灑姿態：“哈，嗨。”
江禮狐疑地：“……你們怎麼來了？”
他目光向下移，正看到被棒棒糖染了一嘴顏色的江朵朵，臉一沉，一把奪過她的糖：“吃這麼多甜食，牙齒不要了？”
小奶團子敢怒不敢言，伸出小手手去扯霍叔叔的衣角，瘋狂暗示：這是你給我買的，現在被搶走了，你沒表示嗎？
可惜江禮發火時，霍總也不敢有表示，目光遊移，假裝沒注意到這一幕插曲。
“……”江朵朵對無能的大人露出失望透頂的表情。
就在這時，林澗也追出來，看到瞪著大眼睛無聲譴責霍慕東的江朵朵，忍俊不禁，一把抱起她：“朵朵，怎麼把臉蹭得跟小花貓似的？叔叔給你擦擦。……這位是？”
江禮看了看霍慕東，歎息道：“先進來說吧。”
霍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跟了進去。
原本是來“捉奸”的，沒想到被抓包了“聽牆腳”，現在氣勢上先矮了一截。在江禮吩咐服務員給添碗筷時，霍慕東小心地甩鍋：“朵朵想你嘛，我就帶她來看看你。”
被林澗按著擦嘴的江朵朵：“？？？”
林澗從他倆的談話中，分析出：“這位就是青銅科技的霍總？霍總您好，我也是畫手工作室的合夥人、江禮最親密的朋友，我叫林澗。”
當初跟青銅科技的合作，還是林澗去談的，可這對青銅來說隻是個小項目，自然用不著董事長親自出馬，這是他倆第一次見麵，奇怪的是，倆人一碰麵就都看對方不爽。
霍慕東皮笑肉不笑，學著林澗的句式：“我是貴工作室的合作夥伴、江禮最親密的人，我叫霍慕東，幸會。”
什麼叫最親密的人？林澗狐疑地看向江禮。
可霍慕東緊接著說：“剛才聽你們在討論買房子，江禮，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不跟我商量啊？”
江禮：“……計劃有變，現在不打算買了，所以沒跟你說。”
霍慕東：“我就說嘛，咱們家又不缺房子，更不用麻煩林先生。”
林澗被他倆的對話弄得摸不著頭腦，江禮不是找到女朋友了嗎？怎麼這個霍總話裡話外好像以配偶自居似的？
他按下驚疑，笑道：“以我跟小禮的關係，提不上麻煩二字，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多年來一直如此。”說著，他還親昵地揉揉懷裡的江朵朵：“你說是不是，朵朵？連他女兒朵朵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朵朵最喜歡林叔叔對不對？”
人類幼崽顯然還因為棒棒糖耿耿於懷，聞言用小短手抱緊林澗的脖子，一邊說“我最喜歡林叔叔”，還一邊對霍慕東吐舌頭。
“……”霍慕東這個氣。
江禮實在看不下去他倆鬥嘴，輕咳一聲，說：“林澗，本來想過一陣子再跟你介紹，既然今天這麼巧碰上了，那我正式跟你介紹霍總，他是我的未婚夫。”
林澗：“！？”
霍慕東：“！”
林澗顫聲：“他是你的……什麼？”
江禮淺笑著重複了一遍，霍慕東則是一臉被幸福砸暈了的嘚瑟樣兒，他真沒想到，江禮居然會這樣大大方方地跟朋友介紹他！
爽！
原來被愛人官宣是這種感覺？霍總幸福得直冒泡泡。
林澗滿臉驚詫：“可是，他……他不是男的嗎？”
江禮這才想起來，為了掩蓋女兒的秘密，這麼多年他一直沒跟任何人吐露過自己的性向，他歉意道：“我喜歡男生，對不起，不是有意瞞著你，我怕影響咱們的友情，但我跟你保證，我從來都隻是把你當好朋友，絕對沒有任何冒犯的想法。”
林澗：“…………”
剩下的半頓飯，林澗仿佛喪失了語言功能，好像備受打擊，霍慕東看得心裡挺痛快，卻不戳破，美滋滋地給江禮加菜添飯，偶爾跟江朵朵小朋友鬥嘴，故意把小奶團子氣得炸毛，還真跟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似的。
直到散場時，林澗才終於恢複鬥誌，既然江禮喜歡男人……那就不是非那個霍總不可。
結果他還沒找上霍總，霍慕東就趁著江禮帶朵朵去上廁所的工夫，主動炫耀：“我家江禮這些年沒少受你的照顧，兄弟，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林澗鏡片精光一閃，幽幽地說，“應該的，從小禮17歲時我們就認識了。我還真不知道他喜歡男生，畢竟，他跟他前妻那麼恩愛。”
？！
還真有個前妻？
霍慕東眸色一沉，故作鎮定：“是麼？但他好像沒有結婚記錄。”
林澗壓根沒見過什麼前妻，就是實在看不慣霍慕東這小人得誌的樣子：“一張證而已，有那麼重要嗎？他們連女兒都有了。
”
林澗隻是想抓住一切機會打壓一下霍總的囂張氣焰，沒想到一擊正中靶心，瞬間把霍總這兩天的希冀全給擊了個粉碎。
原來，原來他果然想多了嗎？
是啊，男人生子，聽起來就挺玄幻的，江朵朵的出生日期跟他和江禮在遊輪上發生關係的時間相吻合，又能說明什麼呢？仔細回想，當時江禮也不是自願的，隻能歸功於藥物作用，力氣又沒自己大，掙脫不開……說不定那會兒他跟女友還沒分手，也許江禮是被他掰彎的？
可霍慕東沒什麼驕傲的感覺，他反而懷疑是不是自己毀了江禮的人生，心揪著似的疼，不受控製地感覺到內疚、傷心和無措。
江禮很快帶著朵朵回來了。
他對林澗笑道：“今天下午你有時間嗎？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林澗連什麼事都沒問，就滿口答應。
“幫我看一會兒朵朵吧，我下午要去的地方，不適合帶著她。”
“沒問題，朵朵跟我玩得好著呢，我看孩子可太有經驗了。”
目送著爸爸和霍叔叔離開，江朵朵小朋友忽然想起什麼，小手手扯了扯林澗的袖子，天真地問：“林叔叔，什麼是未婚夫呀？”
林澗：“……”
“就是……霍叔叔以後會做你的後媽。”他通俗易懂地解釋，並且充滿希冀地問：“朵朵肯定不願意吧？”
飯桌上他可是親眼看到小奶團子如何跟霍慕東鬥嘴，要不是江禮鎮著，她幾次都想衝上去咬人。
可沒想到，江朵朵小朋友愣了一下，隻是問：“原來他可以給我當後媽麼？”
看來爸爸說男人不能當後媽的事也不太準確耶。
江朵朵高興道：“那好耶！我喜歡這個後媽！”
.
江禮本想拿了資料回去給霍慕東看，既然他跟了過來，那就索性一起。還能順便帶他看看女兒出生的地方。
“霍慕東，你怎麼了？怎麼這麼低落？”
“哦，沒有。”霍總強顏歡笑，“就是有點累了。”
“也是，你開車過來都還沒休息。”這個時間路上會比較堵，肯定累。江禮看了眼腕表，“快兩點了，現在過去時間剛剛好。”
“去哪兒？”
江禮笑吟吟地望著他的眼睛，把“給你驚喜”的話咽下去，賣了個關子：“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們去朵朵出生的那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