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嫁東宮 椒鹽小甜餅 10443 字 4個月前

手裡的木匣險些掉在地上。

她急忙握緊匣身,將木匣放到眼前乾淨的桌麵間。

木匣放穩,她的語聲依舊帶著顫:“是殿下請的旨意?”

容隱未曾否認。

他隻是問她:“若有選擇的權利,江姑娘可願嫁入東宮?”

江螢羽睫輕抬,微微懵然。

問這樣的話顯然沒有意義。

畢竟賜婚的聖旨都放在她的麵前。

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餘地。

於是她沒有多想,隻是重新站起身來,向他福身行禮,挑揀著好聽的話來說:“天恩浩蕩,臣女自然願意。”

容隱的視線落在她的麵上。

他再度啟唇:“這道聖旨還未曾交由禮部。”

“在聖旨落定前,還有不少繁文縟節要走。其中卜吉一程,便要整整七日。”

他說得隱晦。

但江螢能夠聽懂。

卜吉指的是合男女雙方的生辰八字。

若是卜出她與太子的生辰不合,這道聖旨便不會頒布。

也不會在世間留下任何痕跡。

江螢聽見她的心跳微快。

她輕輕抬起眼簾,看向眼前的太子。

他的容貌依舊俊美,昨夜裡的鋒芒卻已斂去。

他平靜地坐著那,像是真的在征詢她的意見。

江螢試著道:“若是,臣女願意。”

容隱回答:“孤會奉旨籌辦婚事。”

“迎你入東宮為太子妃。”

江螢微抬起羽睫悄悄看他。

見他沒有突然發怒的征兆,方試探著輕輕啟唇:“若是,臣女不願。”

容隱道:“孤會護你此生無虞。”

“你遇見任何為難之事,皆可前來東宮,孤會替你處置。”

江螢指尖微蜷。

太子看著並不似在拿她玩笑。

她是真的可以選擇退掉這樁他親自請來的婚事。

兩日裡截然不同的際遇讓她微微懵然,下意識地輕咬了咬唇瓣。

唇心傳來痛意,讓她驚醒過來。

眼前的太子光風霽月。

可她身上那些恣意縱情的痕跡還未褪去。

太子凶戾地掐著她的頸,將她堵在浴桶裡的情形也猶在眼前。

這是她見過最喜怒無常的人。

她都不敢確定,若是真的嫁進東宮,是否還能好好地活到今年端午。

雅間寂靜頃刻。

江螢輕咬紅唇,不敢輕易作答。

容隱垂落眼簾。

他自腰間解下那枚玉佩,遞向江螢:“在卜吉結束之前,你皆可帶著玉佩來東宮尋孤,告知孤你最後的決斷。”

江螢輕輕抬手。

玉佩輕落在她的掌心,帶著玉石特有的沁涼之感。

容隱收回聖旨,抬步離開雅間。

他並未立即回到東宮,而是順著這條長街似無目的般往前。

長街鬨熱,百姓熙攘來去。

在他目力所及最遠處,原在茶樓裡的少女正登上她回府的馬車。

她戴著幕離,遮掩住容貌。

但適才留下的記憶依舊鮮明。

前來赴邀的少女雪膚烏發,明眸皓齒。

微微垂落的羽睫長而卷翹,那雙墨玉似的眼睛清澈流波。

她坐在色澤古樸的木椅上,鵝黃色的披帛流瀉在椅側,似舊木發出的新枝。

她比記憶中的更為鮮潔。

也更為無辜。

叮叮當當的清脆打鐵聲傳來。

容隱在鐵匠鋪前停步。

跟著他的親衛段宏上前,想當然地問:“殿下想買新的兵刃?”

容隱側立在鐵匠鋪前,並未正麵回答他的話。

“往後李太醫的藥不必再送來。”

他淡垂眼睫,語調清冷:“孤需要一條縛獸用的鐵鏈。”

*

天光斂儘,夜幕深垂。

轉瞬又至每日安寢的時節。

江螢方自浴房裡回來,搭在頸間的幾縷烏發猶帶著淡淡的濕意。

她坐在榻沿,拿布巾絞著烏發,看著放在枕畔那塊磐龍紋玉佩,依舊有些不真切之感。

兜兜轉轉,這塊已經歸還的玉佩又一次回到她的手裡。

太子也像是隨著這塊玉佩回來,而變成了她原本想象中的模樣。

溫潤疏離,克己複禮。

她這般想著,忍不住輕輕低了低頭。

寢衣的領口寬大,寢衣內藏著的痕跡也依舊鮮豔,沒有半分要褪的跡象。

她微微紅了臉,暫且將玉佩收回屜子裡,團身往榻上躺下。

卜吉足有七日。

她還有七日可以去決定。

她這般想著,便輕輕闔眼。

春夜深長,後半夜的時候似乎落了一場密密匝匝的雨。

滿庭皆是珠落玉盤的聲音。

江螢睡得並不安穩。

她在榻上微蹙著眉,翻來覆去地卷著錦被。兩名不同的太子也像是在她的腦海裡交戰,爭鬥個不停。

朦朦朧朧間,她隱約聽見有人冷聲喚她的名字。

“江螢。”

江螢循聲側過臉。

看見太子熟悉的麵容。

臥榻窄小。

太子側躺在她的身畔,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還牢牢箍在她的腰間。

黑暗中的他怒意極濃,像是專程來江府裡找她算賬。

“江螢!”

他厲喝她的名字,握在她腰間的手猛地扼上她的脖頸。

“你竟敢忤逆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