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關父很多事情不會放在嘴上,但他的一些舉動還是能讓施念感覺出他對自己的態度在慢慢發生變化。
有一次關銘出差,她夜裡突然難受吐得厲害,怕打擾到二老,所以憋著淚趴在浴室,後來關母帶著阿姨進來才將她扶回了床上。
第二天才聽說,是關父先聽見了動靜,急得在門口徘徊,跑上跑下把家裡人都驚動了起來,後半夜關父一直睡不踏實,起來好幾次聽聽外麵的動靜。
這些牽掛施念都能感受到,雖然關父從來不會說什麼。
孩子滿三個月的時候,她和關銘舉行了婚禮,婚禮規模非常盛大,西城並沒有因為她是二婚的緣故而降低了任何標準,反而所有規格都按照最高的來。
不過因為她身體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整個婚禮籌備過程基本上都是關家人在操辦,雖然他們會征求她的意見,但其實她也根本提不上什麼建議,關家請的都是知名團隊設計安排整個婚禮過程,自然是體麵周到的。
唯獨婚紗和禮服是施念親手設計的,那是她還在紐約上學時畫的設計稿,當時她並沒有和關銘在一起,對於以後的婚姻生活也沒報多大希望,隻是在設計那份作品的時候,她不自覺帶入了關銘的身型和樣子,未曾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真嫁給了夢想中的男人。
設計稿交到工廠,杜煥帶人加班加點趕製了出來,婚紗輕盈唯美,每一處細節都和西裝相互輝映,那一天,她美得不可方物,站在關銘身邊溫柔大方,彆人都說他們很般配。
不少和關銘處了很多年的朋友,生意上的夥伴,老同學紛紛到場,祝賀他在四十歲前總算成了家,他的婚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自然新娘子也就備受關注,雖然知道施念的身份,但都想親眼見見這個能讓關銘收心成家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奈何關銘把她保護得太好,婚禮上施念也沒怎麼累著,所有應付人的場合關銘都沒讓她露麵,縱使那些兄弟再怎麼鬨,他話來擋話,酒來擋酒,外人笑他把小嬌妻藏著掖著,他也護得毫不避諱,理直氣壯。
婚禮結束後,關銘便帶著施念離開了他爸媽家,施念妊娠反應越來越嚴重了,已經到了一點油味聞了都吐的地步,人也越來越消瘦。
關銘想給她換個環境,乾脆將施念接去了寧市安胎,那裡的房子麵朝湖,環境幽寂,空氣也清新,會讓她身體舒服一些。
小城生活節奏慢,施念偶爾想出來透透氣,街上也沒那麼多人和車子,自然也不用吸尾氣,等堵車,百夫長也在那裡,關銘考慮到去寧市能讓施念安心些。
臨走時他們帶上了地主,怕這一去又要半年的時間,施念不想把它一個人丟在家裡。
地主如今已經算高齡了,年齡大了腸胃虛弱吸收不好,吃的也不多,有時候需要喂些益生菌和藥物,半年前照顧地主的阿姨對關銘提起過,它已經開始逐漸喪失聽覺了,所以大多時候他們叫它,它也不會理人,就安靜地倦在某處,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倒是來了寧市後,地主意外地變得活潑了一些,偶爾還會和家裡的阿姨或者關銘玩玩貓玩具之類的,可奇怪的是,施念每次逗它,它都不會理睬,隻是經常窩在離她不遠處靜靜地望著她。
施念懷孕期間很辛苦,原本是晨起和晚上會有孕吐的現象,現在一天要吐上好多次,有時候什麼都吃不下還會乾嘔,眼淚汪汪的樣子好幾次讓關銘心疼得喉嚨發緊,身體一難受人就會變得異常脆弱,關銘有時候要像哄孩子一樣把她抱在懷裡,才能安撫得了她的情緒。
為了能讓她吃上一口東西,關銘往往費儘了心思,就連家裡做事的阿姨都直歎關先生是她見過最有耐心的男人,而他的耐心和溫柔都給了他的妻子。
關母每隔一陣子就會為她送來各種名貴的補品,她一把年紀來回奔波也不容易,施念讓她不要這麼累,可關母放心不下她,她的情況總能讓關母想起自己當初懷關銘的時候,也是從鬼門關過了一趟,所以看見她便格外心疼,又顧慮到她沒有媽媽在身邊,怕她難受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剛到寧市的那陣子,施念整天窩在家裡哪裡也不肯去,每天都很乏力,嗜睡,關銘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隻要他有空就帶著施念到家附近轉轉,她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稍微走一走精神狀態會好些。
有一次他們轉到離家不遠的一條路上,那是一條小道,沒什麼車子,他們住在這裡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走過這條路,也是無意中逛到這,兩旁是一種施念沒怎麼見過的落葉灌木,給人一種通幽曲徑的感覺。
關銘見她腳步停留,乾脆說道:“走走吧。”
他攬著她走上這條道,施念看著兩邊灌木開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葉片矩圓形一簇簇紅如火,很是特彆,她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植物嗎?”
關銘告訴她:“六道木,古藏文裡記載,山西五台山文殊菩薩道場有很多這種灌木,佛家講究六道輪回,所以這種灌木叫六道木,也有地方叫六度木,說的就是這種東西。”
施念笑道:“你信這世上有輪回嗎?”
關銘指了指腳下的石頭,帶她繞了過去,回道:“我是唯物主義者。”
施念探頭看見前方有個指示牌,上麵寫著“李氏故居”,她有些意外地問:“這小路裡麵還有景點嗎?”
關銘對她說:“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