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罵道:“我老胳膊老腿的可走不動遠路,你想玩隻說你想玩,少拿你老祖母當幌子!”
蔡雅菲嘻嘻笑著,忐忑不安地看著謝景明。
謝景明的目光在顧春和臉上打了個轉兒,笑著說:“下個月初五莊子就能住人了,你們幾個姐妹都去,山裡涼快,可以多住些日子。”
“舅舅真好!”蔡雅菲歡呼一聲,衝眾姐妹得意地一抬下巴。
幾位姑娘或真心或假意道了謝,擁著老夫人出了聽風樓
熏風一股股吹過來,上京分明比渝中涼快許多,可柴元娘隻覺熱得喘不過氣。
謝景明一個字都沒問她,或許是從沒懷疑過她,但他越不問,柴元娘的心就越不安寧。
不怕他起疑心,就怕他表麵上若無其事,暗地裡妄加揣摩,不如和他解釋一二,開誠布公地談談。既然打算合作,那雙方要有起碼的信任。
柴元娘輕輕籲口氣,快走幾步,繞過一麵常青藤和薔薇交織而成的花牆,準備叫住謝景明。
他站在樹影裡,背著手,微微低頭,正笑著和對麵的人說著什麼。
陽光透過扶疏的樹影灑在他的肩上,水銀一樣流動,映襯得那眉眼愈發溫柔起來,他極其專注地聽對麵的人說話,好像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柴元娘止住了腳步,方才還躍動不已的心瞬間冷凝了。
她在乾什麼?竟然巴巴地找他解釋?有什麼可解釋的?若他疑心自己,說明這人也不過如此,也不值得柴家合作。
自己追著他解釋,倒顯得多在意他似的,沒的讓人笑話。
堂堂柴氏嫡女,不乾這種掉價的事!
柴元娘轉身就走。
“好像有人?”顧春和四處張望了下,“我聽見腳步聲了。”
謝景明麵不改色,“沒人,你聽錯了。彆走神,說說,為什麼你懷疑太子妃?”
顧春和擰眉道:“我沒證據,就是覺得她舉動有點怪怪的,大夫人把莽草端過去的時候,老夫人有一個很明顯的躲避動作,這才是看見毒物的正常反應。”
“太子妃反而拿起了莽草,雖說墊著手帕,膽子也太大了,就好像事先知道這樣不會中毒,可她明明說不認識莽草。”
“很好。”謝景明背在身後的手握了又握,儘力忍住撫摸她的衝動。
他聲音忽而變得低沉,“幸虧你認得莽草,否則……我千防萬防,還是讓太子妃鑽了空子。”
從廚房到聽風樓,一路上沒有任何閃失,唯有在岔路口,提食盒的丫鬟和一個小宦官撞了個滿懷,小丫鬟嚇壞了,打開食盒檢查沒問題才讓那小宦官走。
隻會是這時出了簍子。
顧春和還是不明白,“他怎麼知道那碗羊羹是給我的?”
“給各桌上菜的次序是固定的,多觀察幾遍就能記住。”謝景明也是窩火,明知是太子妃搞鬼,卻苦於沒有證據,隻能放她走人。
慶幸,懊惱,後怕,自責,令他臉上呈現出一種非常複雜的表情,看著十分揪心。
顧春和忍不住說:“她也沒打算要我的命,郎中不是說了嗎,頂多難受幾天就過去了,我就是吃幾口也不礙事。”
“怎會不……”謝景明突然怔楞住了,似乎在回味她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問,“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顧春和急忙否認,“哪有!你是算無遺策的攝政王,我有什麼能耐安慰你。”
“算無遺策?”謝景明搖搖頭,緩緩湊到她的鬢邊,“我算不透你的心。”
臉蛋頓時火辣辣的,燒得顧春和腦子暈乎乎的,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她覺得自己應該轉身就跑,可像是有根線抻著她似的,一步也邁不動,不敢看他,又想看他。
“我、我……”顧春和手忙腳亂的摸摸臉,動動頭發,借著這些小動作想穩穩神,慌慌張張的,不當心手又蹭過他的嘴唇。
謝景明呼吸一窒,整個人如半截木頭樁子似的呆住了。
指尖癢,心猛跳,臉上在發燒,含羞又惶恐,窘得顧春和眼眶蓄滿了淚珠,將落未落,小臉宛如剛剛承露的桃花。
謝景明艱難地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後退一步——再離她那麼近,他就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那、那個,”顧春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嘴,“那個小丫鬟也是苦命人,你有沒有問出她家人的下落?”
謝景明眼神閃閃,神秘一笑,“她啊,估計正在生龍活虎地滿大街鬨騰。”
某處的望火樓,旗手用力地揮動令旗,這是特屬於邊防軍的旗語,很快,指令便從一個望火樓傳到另一個,迅速在京城各處傳開。
李夫人的車駕剛駛離國公府大門不遠,就遇上了麻煩。
門口車馬眾多,人員嘈雜,一個賣桃子的小孩不慎撞在跟車的護衛身上,被扇了兩個大嘴巴子,立時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小孩同行的人大喊打死人啦,李夫人的隨扈叫罵他們裝死訛錢,看熱鬨的人是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將寬闊的大街擠得水泄不通。
混亂中,有人大喊:“她就是李仁的姐姐,李家背了多少人命,害死我們析津縣的老百姓啦!”
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群莊戶人,手持鋤頭鐵鍬,喊著殺人償命血債血還,一窩蜂地朝李夫人的車駕殺過來。
保護李夫人的侍衛身手雖好,奈何寡不敵眾,擠擠挨挨的都是人,也施展不開,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李夫人嚇得臉色焦黃,什麼也顧不得了,從匣子裡拿出保命的響箭朝天射出去。
長長的哨音過後,空中爆開一朵金色的煙花。
須臾,若乾處街巷動了起來,幾乎是同時,望火樓的旗手也動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4-1323:53:16~2022-04-1423:55: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