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答道:“非是我們不儘心,隻怪那扁毛畜生太刁鑽,根本養不熟,一個看不住就瞎折騰。這回捉住了,定要好好給他個教訓!”
謝元佑聽這話,莫名生出一點彆扭來,卻沒法說什麼。隻在心裡恨恨想著,叫你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等他日我登基稱帝,第一個就先殺了你這個大總管!
他的私兵已悄悄埋伏在皇宮周圍,他還帶了一隊東宮身手最好的侍衛,扮成長隨車夫候在宮門前,還有他安插在禁衛軍的暗樁,今天也在宮中當值。
沒問題的,隻待時辰一到,這些人就會裡應外合,一舉將皇宮拿下。
或許都用不著動兵,父皇病著,不喜歡太多人在眼前晃來晃去,寢宮裡就三五個宮人而已,隻要他出其不意控製住父皇,逼他退位,那就可以兵不血刃地繼位。
到時候,看十七叔還敢不敢耍威風!
一想到十七叔跪在自己腳下,搗蒜似地磕頭喊饒命的場景,謝元佑差點笑出聲來。
“殿下?”李勇疑惑地看著他,“您笑什麼?”
謝元佑連忙把嘴角往下拉拉,輕咳兩聲,目不斜視繞過屏風,朗聲道:“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李勇皺皺眉頭,卻沒阻止他。
窗子沒開,帷幔低垂,也沒有點燈,殿內的白天像黑夜一樣昏暗。
謝元佑睜大眼睛,好半天才適應了這裡的光線。
慶平帝躺在龍塌上,蓋著厚厚的錦被,閉著眼睛,好像沒聽見他的聲音。
“父皇?父皇”謝元佑走近,輕輕推了慶平帝幾下,隻見他昏昏沉沉的,呼吸很不平穩,時而短促,時而細微,似乎下一刻就斷了。
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殿內悶不透氣,除了藥味,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詭異的香氣,夾雜著淡淡的腐朽,就像靈堂裡的味。
這是死亡的味道。
父皇死啦!謝元佑渾身一陣燥熱,真恨不得慶他這個太子馬上登基稱帝。
但他很快失望了。
慶平帝艱難地睜開眼睛,混濁的眼珠微微動了動,“是你啊。”
不是我是誰,你又想見到誰?謝元佑心裡罵兩句,使勁擦擦眼角,紅著眼睛說:“兒臣請父皇安。”
“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十七叔可是有空就往宮裡跑,從不見你說什麼。
謝元佑更是窩火,努力屏聲靜氣說:“父皇,您這病始終沒有起色,兒臣想著,您得好好靜養,不能再操勞朝政,否則這般勞心勞力的,何時才能病愈?”
慶平帝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兒子片刻,“等你十七叔回來,我就能好好歇歇了。”
謝元佑大驚,“您要把皇位傳給十七叔?那我呢,我才是太子!”
慶平帝扶著李勇,慢慢坐起身,“朕問你,何為太子?”
這還用問?太子是官家的子侄,是繼位者,是儲君,是國之根本!
謝元佑瞪著眼睛不說話。
慶平帝見他這樣子,歎了口氣,說:“你不服氣,在和朕賭氣。那朕再問你,什麼樣的太子,才能做出炸堤害民的決定?”
“我沒有!”謝元佑頭皮一炸,下意識否認,“父皇,我可是你親兒子,你不能聽十七叔瞎說八道,他一直心存不軌之心,妄圖謀權篡位,你若信他,就中了他的奸計啦!”
慶平帝默然看著他,眼中儘是悲涼。
謝元佑猛然反應過來,父皇什麼都沒說,他自己反倒著急往身上攬。
“你給我下套兒?”他大叫一聲,言語裡委屈極了,“我還是不是你兒子?胳膊肘儘往外拐,若是一早看好十七叔,何必冊封我為太子?”
“殿下!”李勇低聲喝道,“禦前大呼小叫,不成體統,請太子慎行慎言。”
慶平帝一擺手止住李勇,語氣虛弱,卻很溫和,“元佑,立你為太子時,朕是真的盼著你成為一位好皇帝。可是……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走私鹽鐵,豢養私兵,青苗錢放貸……哪一點有儲君的樣子?”
“用不著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謝元佑已是對慶平帝失望透頂,最後的一點猶豫也沒了,“你就是拿我當擋箭牌,太子不可掌兵,你先立我,是為了讓謝景明去邊防軍,掌軍權!現在他功成名就了,你就一腳把我踢開,好給你的寶貝兒子讓路!”
此話一出,好似晴天響了個霹靂,驚得慶平帝幾乎昏過去,“放肆!你……咳咳,胡說……咳咳。”
他捂著胸口,應是被痰卡住了,憋得滿麵潮紅。
李勇就要喚太醫,不妨謝元佑搶先一步,從內鎖死了房門,“父皇,彆激動,您也不想我當眾說出您和李太妃的醜事吧?”
謝元佑慢慢踱到桌邊坐下,“您知道我不是胡說,我有人證,那是先帝身邊的老宮人,親眼瞧見您從李太妃的屋子裡出來。結果沒多久,她就懷上謝景明了,那時候先帝的身子骨和您現在差不多,嗬,就是吃十盒八盒大補丸,也不能夠哇。”
“當時也有人懷疑,但是您一句‘可喜可賀’,就沒人敢再提了——畢竟您和我不一樣,早早就把先帝架空了。”
慶平帝死死盯著這個兒子,“你想威脅朕?”
“不是威脅,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本就沒有資格當皇帝,我是撥亂反正。”謝元佑從懷中掏出退位詔書,“父皇,我的人馬上就能進宮,大家都體麵點,彆鬨那麼難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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